衛窈窈再度回頭,朝他看來:「不要跟上,我不喜歡如廁的時候,有人跟上,否則,我就會心情不好,我心情不好,也不知道符離會怎麼拿人開涮。」
管家完全沒有想到這一出,一時間,只木木點頭,等反應過來,又覺不對。
殿下明明說了,讓他們的人跟著皇子妃,若是跟丟了,回頭,殿下少不得唯他們是問。
可若是惹到了皇子妃,只怕也逃不了掛落。
思來想去,管家只好給人使了一個眼色,示意自己人藏在暗處,小心盯著衛窈窈。
然而,他哪裡知道,衛窈窈此刻還沒到茅房,就被人給攔了下來。
「春芽?」看著眼前人那熟悉的一對虎牙,衛窈窈有些驚訝。
剛剛跟著她的那群人當中,分明是沒有他的存在,他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春芽沒有想到衛窈窈還記得他的名字,那露在帷帽下的半張臉上,滿是受寵若驚之色。
轉瞬又想起自己的來意,不由道:「主子若想從這處離開,不如,和我換一身行頭吧,管家派了人在外頭悄悄守著您,只怕您想走也走不開。」
這回,倒是輪到衛窈窈驚訝了。
這春芽,竟是知道她想跑路?
算起來,自從昨日,符離將人驅逐開後,他就再也沒見過春芽了,若不是他再度出現,她都要忘了他的存在。
春芽見衛窈窈不說話,短暫的欣喜過後,白淨小臉上,多了一絲失落。
「主子可是不信我?」
衛窈窈回神,看著她這似嬌似怨的模樣,忽然覺著有些牙疼。
「你,你何必幫我,你若將我放走了,就不怕符離怪罪於你?符離這人,手段可不溫柔,你快回去吧。」
春芽畢竟只是皇子府的奴,沒道理會幫她這個只見了一面的陌生人才是。
衛窈窈覺著,自己跟他說明了厲害關係,他就會走了。
誰曾想,春芽在聽她這麼一說後,面上的失望之色更濃了。
「主子,你當真不信我?你,你可知,我雖不在主子近前,卻時時刻刻關注著主子,旁人對你不上心,看不出你心裡的迫切想法,我卻是看得出來的。」
說及此,他頓了頓,又垂著眸眼,羞赧道:「被這麼些人盯梢,你不喜歡,我可以幫你甩開他們,只要主子你高興,我便高興。我見不得您鬱鬱寡歡。」
衛窈窈:「······」
看著他小嘴巴拉巴拉,說個不停,衛窈窈牙更疼了。
害怕他再說些什麼出來,衛窈窈趕忙道:「換了衣服,又怎麼辦?你怎麼辦?」
「奴躲在茅房不出,管家不會發現的。」春芽道,手上已然羞答答地開始去脫衣帶了。
衛窈窈想了想,覺著春芽這話也有道理。
管家總不會讓人去男人堆里尋她吧,三下五除二地籠上衣服,又戴上春芽的帷帽,衛窈窈心有不忍,還是不忘叮囑他:「你千萬小心,不要讓符離給發現了,若真讓他發現了,你便說我的意思,我答應了保你。」
春芽笑了笑:「主子,你快走吧,我無礙的,為了你,即便是被殿下責打,我也無怨無悔。」
衛窈窈打了個哆嗦。
一時間,不知道讓春芽幫自己逃出去,究竟應不應該。
遠處,管家的人已經尋來了,衛窈窈心知再僵持下去,勢必會連累了春芽,她便斂了心神,朝春芽重重點了點頭。
「多謝。日後,你若有所求,我能辦到,都會幫你。」
說完這話,她快步而去,也沒有注意到春芽那黢黑瞳孔里一閃而過的精光。
出了茶樓,她直接朝皇城根趕去,心中早已經打定了主意,如今就去考御醫,符離那處,也用不著回了。
等她查清楚了一切,便離開夜北。
只是,當一想到夜北皇宮中那個頂著夫後名頭的女人,她心中還是泛起了陣陣漣漪。
連著鼻尖,也忍不住酸了酸。
母親,真到了那時,你會跟著阿窈走嗎?
到了皇城根腳下的時候,衛窈窈便遇到了不少同她一般來考醫娘的,他們先是排成一排,領了號牌,便等著安排。
眼看著要該到衛窈窈時,臂上一緊,竟被人猛的拉到了旁處。
衛窈窈連著被拉了兩回,還以為是那春芽又跟了上去,頓時有些鬱悶,不想,一回頭,就對上了陸瑩欣喜異常的一張臉。
衛窈窈沒有想到會在此處看到陸瑩,臉上表情還未有所緩和,又被陸瑩一把抱了個滿懷。
「郡主,是你,當真是你!你可讓我好找,郡主,你知不知道,這些時日,我是怎麼過來了,我吃不好睡不好,我就只擔心你,我擔心的不行,就怕,就怕你!」
說到此處,陸瑩便哽咽了起來。
原本,他們離著人群的距離算不得遠,陸瑩的哽咽聲很快就引來了三三兩兩的注目之光。
衛窈窈怕引來太多注意,當機立斷,拉著人往遠處又走了幾步。
「你怎麼來了?」
話剛問出來,陸瑩竟又忍不住悶聲質問她:「郡主還問我,我倒想問問郡主,既到了夜北,為何不與我聯繫,昨日,昨日也不見郡主出來相見,我都以為,我都以為那長皇子殿下!」
說到此處,陸瑩又哽地失了聲。
衛窈窈見她紅著眼,整個人可憐巴巴的,一時間,心裡也軟了幾分,就學著她適才將自己抱著的模樣,抱了抱她。
「好了好了,昨日有事耽擱了,這不是好好的嗎,別哭別哭,我在呢。」
陸瑩自從跟了她以後,早已成了能獨當一面的大當家。
此番,她原以為,自己安慰上兩聲,陸瑩就會消停下來,誰曾想,陸瑩卻是越哭越大聲。
衛窈窈只覺衣衫都讓她的淚水浸透了,一時間哭笑不得,竟又想起了初見陸瑩時的場景。
彼時,她也哭得這麼無助,原來,人即便是再變,內里還是不會變的。
衛窈窈心中生出絲絲暖意,一時不忍,竟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陸瑩從她懷裡退出來,眼巴巴地看著她。
衛窈窈乾咳了一聲,正想與人解釋,餘光卻注意到了前方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
是謝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