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宿仇有朝一日,終能得報的暢快之感。
葉含霜還想再哄哄她,說說好話騙騙她,可衛窈窈的眼神,她看得清楚。
衛窈窈不會信她!
她說再多的話,也沒有意義了。
不行,她不能就這麼死了,絕對不能!
葉含霜咽了一口唾沫,腦海急速轉了一圈,心裡有了主意。
「裴策是真的死了!衛窈窈,我知道依著我們如今的關係,你定不會讓我活太久,可那又如何,我一人來一人去,至少,我沒有讓人替我送命,不像你!」
葉含霜的話,如一盆冷水,兜頭朝衛窈窈潑下,衛窈窈臉上一片冷沉。
「你什麼意思?」
「裴策死了,據說,早就死了,只是宮中秘而不宣,你猜猜是因為什麼?」
衛窈窈臉色難看:「怎麼可能!」她離開上京的時候,陛下面色紅潤,明明狀態極佳。
除非,除非他用力虎狼之藥,營造了假象騙她,就是為了讓她能更放心的離開!
葉含霜靜靜地看著她,眼裡漸漸有了笑意。
她知道,自己的目的達成了。
裴策於衛窈窈而言,果然比她想像中還要重要,只要重要,衛窈窈便不會安安心心地和符離待在這個島上。
她勢必想方設法地想要離開,至於符離,他不但會來見她,還會帶她離開這個鬼地方!
營帳外,七嘴八舌的議論聲起,又被看守營帳的兵丁呵斥住。
衛窈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愣了多久,她只覺自己渾身力都像是被卸掉了一般,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離開這裡,她要離開這個島上!
不論葉含霜究竟說的是真是假,只要她回到大啟,便能知曉。
看著衛窈窈扭頭,失魂落魄地往外走,葉含霜心裡卻忍不住生了一絲快意。
看啊,即便她到了如今這種地步,依舊能輕易地讓衛窈窈難受。
衛窈窈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日後,她註定了要和自己分享符離!
正想著,前面走動的人忽然停下腳步,衛窈窈淡漠的聲音響起。
「你是欠了人命的,你的生母王氏!與其在我身上想功夫,不如好好想想到了地下,怎麼跟她交代。我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衛窈窈說完便走了。
葉含霜臉色難看了起來。
周遭又恢復了平靜,她跪坐在地,靜靜聞著空氣當中的血腥味。
沒有符離的授意,自然沒有人敢來替她看傷,但是,她知道,符離很快就來了,而且,他不會想她就這麼死了。
想到這一點,葉含霜臉上竟還露出一絲笑意。
那慘白的一張臉上沾了血絲,在這樣的暗色中,說不出的詭異。
符離比他想像中來的還早。
他滿臉怒色,進來時,便踹倒了看守營帳的兩個兵丁,直踹得他們連聲告饒。
葉含霜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那是發自於本能的恐懼。
「你跟她說了什麼?」符離開門見山,甚至都不想多看葉含霜一眼,仿若她便是什麼髒東西一般。
葉含霜朝他露出了一個淒悽慘慘的笑臉來。
「殿下,你可知道丹陽郡主為何而來?當初,裴策初登大寶,待她就十分不同,後來,即便新君上位,那裴元稷!」
「你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符離臉色漸冷,明顯是失了耐性。
葉含霜知他應是不願聽,怕他就這麼走了,趕忙道:「因為,她的目的是我,當初,我靠近謝辭和裴元稷,她便出來與我搶人,如今,對你也不例外,若沒有我的存在,她立馬就會離開殿下。」
符離不是第一次從她嘴裡聽到謝辭和裴元稷。
只是,此番再度聽到,卻是格外刺耳。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這些鬼話?她什麼樣的好東西配不上,更遑論是人!你又是什麼東西,她竟用得著跟你搶人!」
葉含霜看到了他眼裡毫不掩飾的嘲弄意味。
雖她對符離並沒有幾分真心,可符離好歹也是一個俊朗郎君,日日面對著這樣的一個人,怎能不生一點春心。
更何況,他以往也曾待她如珠如寶,厚愛得緊。
如今,衛窈窈一出現,他便將她棄之如敝履,她心裡怎會沒有一點傷心和難過。
明明都是衛家的血脈,那一個又一個的男人,為何眼裡都是她!
葉含霜不甘心,總想再拉著一個人進這痛苦的漩渦,而如今,眼前的符離便是最佳人選。
「我曾問過她究竟喜歡誰······」
符離臉上的不耐微微凝住,原本都不想再管這女人的瘋言瘋語了,可如今聽得這話,他竟又默默放緩了呼吸。
連著他自己也不曾覺著,此時此刻,他心中竟無端地蔓延出了一股子緊張。
即便對方說的是假話!
葉含霜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裡,忍不住苦澀一笑:「謝辭為她,連皇權都敢抗衡,裴元稷更是別說了,當初,衛窈窈退了他的親,和旁的男人不清不楚,他卻依舊不計前嫌,一朝攻入京都,竟還想著娶她為妻!」
符離皺緊了眉頭,看向她的目光中充滿了警告。
這些話,他不願意聽。
葉含霜心中一跳,有那麼一瞬,她只覺眼前這個冷血的男人都想就地扼斷她的脖子了!
可,這才哪兒到哪兒?
「可我覺著,她應該最喜歡的是謝辭,謝辭你應也聽說過,大啟那位驚才絕艷的首輔大人,當初,丹陽郡主當初為了接近他,竟不惜頂了個假身份,同他一起逃難,一起吃苦頭,一起······」
刀劍出鞘的聲音傳來!
葉含霜的話,被一把忽然抵在脖間的長刀阻斷。
「你以為我不敢殺了你嗎?」符離面無表情。
有那麼一瞬,驚恐和害怕襲滿心頭,她在符離眼裡看到了殺意,他並沒有在說假話。
不敢再刺激他,她趕忙開口:「我只是想替殿下留著她罷了。」
符離冷眼看她,那脖子上的刀刃沒有收拾,也沒有再抵近。
衛窈窈心裡清楚,他應是聽了自己的話,趕忙又道:「她對謝辭那般不同,當初,世人都覺著她會嫁給謝辭,但,看著我和裴世子相處融洽,她還是舍了謝辭,轉而投了裴元稷的懷抱。」
脖頸間的刀子,微微有些發顫。
葉含霜忍不住秉住了呼吸,緩了良久,方才道:「若殿下覺著這不足以解釋什麼,那殿下可曾想過,丹陽郡主好好的郡主不當,非得在我來了殿下身邊,便跟著來了,又是為何?」
眼看著符離臉色越發難看,葉含霜一鼓作氣。
「不論如何,殿下不如都試試看,若讓她知道你對我無意後,她究竟會不會走,到了那時,殿下再行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