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稠,冷風陣陣。
符離一腳踹開了衛窈窈寢屋的房門,那木板撞擊的土牆上,發出『吱嘎』聲響,屋子裡原本還燃著半盞燭火,也因此明明滅滅。
衛窈窈被響動驚到,一睜眼,就看到符離黑著臉走來,帶來陣陣冷風她腦子裡還有些暈暈乎乎的,只懷疑自己身在夢中,但仍是下意識撐起了半邊身子。
單薄的被褥隨著她的舉動微微下滑,露出了她那因久睡,而變得凌亂又松垮的一層中衣。
屋子裡燈火昏暗,但符離依舊看得仔細,那露在中衣外的一層雪白肌膚瑩白的晃眼,與此相呼應的被水紅色兜衣包裹著的一處飽滿山丘。
符離的目光,鬼使神差地在那呼之欲出的山丘處停留了片刻。
忽的,一個軟枕兜頭朝他砸來。
符離堪堪回神,就見衛窈窈已經籠過了被子,那一張小臉上,滿是怒意。
「符離,誰讓你進來的!」
此刻,她的眼裡再不復之前那朦朧氤氳模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毫不掩飾的怒意。
符離被軟枕砸中了腦門心,輕而易舉地就被她這滿臉怒色所感染。
「你當本殿願意來!衛窈窈,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存心讓本殿著了你的道,不但讓本殿殺不得你,還讓本殿連女人也碰!」
『不得』兩個字,到了喉間,終是被他狠狠咽了下去。
衛窈窈才不管這人究竟發的什麼瘋,她的起床氣似一團火,被這人瞬間點燃。
揚起手邊的東西,就朝符離砸了去。
眼看著軟枕,杯盞,几子都快砸完之後,衛窈窈抱著蓋在身上的被褥又要開砸,卻撞上了符離那好整以暇的面容。
此刻,他那泛著陰柔的目光正盯著她收留的被褥,臉上還帶著一股子毫不掩飾的邪氣。
「砸啊,郡主怎麼不砸了?」他抱著雙臂,滿臉輕佻模樣。
衛窈窈恨不得打破他那豬頭!
「你要再不走,我就······我就!」
符離不以為意:「你就怎麼樣?」
她就!
衛窈窈銀牙一咬,狠狠地朝自己大腿上捏了一把。
她那位置,不偏不倚,剛好挨著腿根的位置。
符離臉上的痞色少了一些,濃眉更是深深壓了下來,像是能夾死蒼蠅一般。
要知道,他這下腹的劇痛才稍稍減緩一些,偏偏在他那不得紓解的旁處,又傳來陣陣抽痛感,要讓他不惱火都難。
「你倒是會選地兒!」
符離眸光頗有深意地看著她,她想,他若是也有某處,此刻,是不是就直接掐上了?
衛窈窈此刻可不知道符離心中的想法,她依舊滿臉噴火地瞪著他。
「你走不走!」
符離撇嘴,原本不過是心裡惱怒,不想讓她一個人好眠罷了,如今,目的也達到了,自是沒有留下來的道理。
「你最好祈禱本殿晚一些解了這蠱毒,否則······」否則,否則,看他怎麼跟她算帳!
符離又一聲不吭地走了。
他出門時,毫無意外地摔得門扉『咯吱』作響。
「殿,殿下,還去霜兒姑娘那邊嗎?」
阿準的聲音傳來,隨之而來的,便是符離暴怒之聲:「去什麼去,還嫌我命長!趕緊想辦法把那蠱解了才是!」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之後,屋外恢復了平靜。
衛窈窈挑眉,後知後覺地想起了符離適才說的話:還讓本殿連女人也碰······
碰什麼,難不成是碰不了?
衛窈窈越想,越覺著符離今日發的邪火,便是為此。
她忍不住冷笑,暗呸了一聲。
活該!
衛窈窈的心情,莫名好了起來,適才被符離打岔的不悅也跟著煙消雲散,待她再度躺下,很快又睡了過去。
餘下的時日,符離並不會再輪番讓行伍中的小兵跟著他進山了。
他每日都會帶著初時的那一百多人進山,每日都會獵不少黃麂回來,兵丁們有肉吃,每日便更有勁兒地在校場上操練。
當然,從頭到尾,也沒有人敢提『黃麂肉』這三個字。
衛窈窈很快也被符離增派的人看守了起來,他不許她再隨意進山,衛窈窈也無所謂。
反正如今有肉吃,她也不用進山受跋涉的苦,這有什麼不好的。
有了閒下時間,她或去石灘上撿撿石頭,或是搬了長凳在外頭曬曬太陽,若是餓了,就讓大頭兵給她開點小灶。
幾日下來的相處,她和那大頭兵也算是熟悉了,只聽他說自個兒姓柳,生父原是城中妓子,後來父子兩人被生母拋棄,適才過上了乞討為生的活兒計。
在他八歲那年,父親得了瘟疫去了,他陰差陽錯的,進了符離的行伍中。
這行伍中,多是出身或是際遇和他一般的可憐人,也正是因此,大家更是感激符離的相救之恩,對他更是無以為報。
衛窈窈咋舌。
看著那大頭兵十四五的年紀,她默默在心裡換算了一般。
也就是說,符離至少在六、七年以前,便養了自己的私兵。
這人倒是好深的算計,身為夜北長皇子,本就沒有繼承女帝大統的資格,他偏偏還搞了這麼多小動作。
若說他的目的不是為了皇權,她如何也不信。
不過,符離為了什麼,和她又有什麼干係呢。
說到底,她不過是為了找葉含霜算帳罷了,符離日後要走什麼路,會有什麼下場,她都不感興趣。
想到了葉含霜,衛窈窈從躺椅上起來,徑直往符離『金屋藏嬌』之處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