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島上便陷入了一片歡聲笑語中。
符離素來是個不拘泥成規,賞罰分明的,他的兵白日裡只需勤加操練,晚間,由著他們尋營妓高興,他也不攔著。
甚至,由著營妓們穿著清涼地在火堆旁載歌載舞,和兵丁們鬧成一團,他也依舊是含笑妍妍。
如今,正是如此。
衛窈窈看著那些個披著輕紗,不斷扭動著腰肢的夜北女子,神色微怔。
濃冬時節,島上的溫度雖比大啟的上京要高一些,但也算不得多暖和。
衛窈窈將自己裹得緊緊的,又往火堆旁靠了靠,方才勉強暖和。
可這些女子······衛窈窈的目光從她們的身上一一掃過,一時唏噓。
夜北女子尊貴,也不知道符離是從哪兒找來的這些女子,竟能拋下臉面,做那等子獻媚於男人的行徑。
正當皺眉,只聽『砰』的一聲響動,有酒盞被打破的聲音傳來,衛窈窈從怔愣中回神,但見一個身形健壯,續慢絡腮鬍的男人指了她。
「你,也去跳!」
霎時間,周遭靜了靜。
有無數雙眼睛齊齊看向了衛窈窈,大伙兒或是驚懼,或是期待,或是看好戲,卻沒有一個人阻攔適才那絡腮鬍男人。
這島上的兵丁們也分成了三六九等,衛窈窈在島上待了這麼些時日,自也清楚一些,只從那絡腮鬍的穿戴上看來,他應是品階不低的,也難怪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李,李副史,她是殿下的客人。」耳旁傳來大頭兵打著顫的聲音。
那絡腮鬍也就是李副史聽得這話,不禁嗤笑。
「我管她什麼客人不客人,殿下曾經說過,只要是來了這島上的女人,那可都是供咱們耍弄的,這可是殿下曾經說過的話,總沒有作廢的道理!」
聽著男人粗獷難聽的話語,衛窈窈忍不住皺眉,扭頭朝不遠處的符離看了去。
但見那男人正執著酒盞,和身旁之人說著什麼,只從那狐狸眼勾起的弧度上看來,他應是早將這裡的動靜都聽了個仔細。
此番這般不聲不響,擺明了就是想看好戲,想看看她被人這般欺壓侮辱,以報她當年之仇。
簡直是小人。
「你聽不到人話不成,我讓你上去跳,那是看得起你,你竟還敢在這裡給老子擺譜,誰給你這麼大的臉面!」
李副史說著這話,一手拎著酒罈子,趔趔趄趄的,上來就要抓衛窈窈。
那舉動粗魯又暴力,可以想像,他將人攥出去之後,還會做出什麼更過分的事情來。
衛窈窈那雙璀璨明亮的眸眼中閃過一絲惱色。
想她堂堂丹陽郡主,長這麼大也未曾被人這般羞辱過,這人簡直是該死。
眼看著那人失了耐性,即將上來攥她,她從空間裡拿出銀針,抬腳翻到了面前放吃食的几子前,那層層疊疊的水紅色裙擺由著她的動作,在空中劃出了一個優美的弧度,極為耀眼。
眾人看的愣愣然,還沒反應過來,就見衛窈窈已經將一塊串著黃麂肉炙烤的棍子戳到了李副史的喉嚨眼上。
此番,只要她一用力,就能戳破他的脖頸和血管,讓他當場氣絕。
眾人都呆住了。
就連著李副史自個兒也不列外,他怔怔的看著衛窈窈,眼裡困惑又羞惱。
作為軍中副使,他身手自是不錯,可不知道為何,適才那女子靠近時,他只覺身上某個穴道處被人扎了一下,之後,便是渾身失力,竟由著人將他給制住了。
可,怎麼可能呢?
眼前不過是一個瘦弱不堪的女子罷了,定是他產生了錯覺!
對,一定是他因著醉酒,腦子迷糊,才被人給算計了。
此番,脖頸上傳來痛感,他腦子裡也清醒了幾分,再不敢說那些個混話了。
衛窈窈卻是沒有看他,而是看向了不遠處的符離,正好對上了符離朝她看來的目光。
四目相對,衛窈窈輕哼了一聲,抬著下巴,就朝她露出了一個挑釁的笑。
「今日,我就看在長皇子殿下的面子上,放過你,下次,你若還敢再出言得罪,可別怪我不客氣!」
如今,也吃得差不多了,衛窈窈沒心情再留下來看那些夜北女子扭腰擺臀,丟下竹竿就走了。
符離看著她的身影,又想起了她適才擒人時,衣袂飄飄,張揚跋扈的模樣,不由輕哼了一聲。
「殿,殿下!」耳旁傳來了李副史的聲音。
符離眉梢緊緊皺起:「夠了,有這個閒工夫,好好反省反省自己,問問自己為何連一個女人都打不過!」
李副史吃癟,歌舞繼續,符離又連著飲了十來碗烈酒,腦海里不知怎的,又想起了裙擺搖曳,女子出手制敵時那狡黠靈動的模樣。
這場景,和幼時的記憶漸漸重合。
符離下腹沒來由的生出了一絲燥熱,隨之而來的,便是惱怒。
他怎麼會一直想著那跋扈又不講理的女人?有什麼可想的!
難不成,是許久不曾紓解了?
符離一口氣喝下剩下的半壇酒,起身就往外走。
阿准見他身形不穩,心中擔憂,忙站了上來,想來扶他。
符離朝他擺了擺手:「霜兒可好了?」
阿准不無詫異,這幾日來,長皇子殿下忙裡忙外,倒是將霜兒姑娘給忘記了一般,此番,他忽然提起,倒是讓人意外。
「聽說晚食時醒過,殿下放心,霜兒姑娘並無大礙,只興許是身子太弱的緣故,再調養幾日,便好了。」
符離點了點頭,一路往葉含霜所在的院落走。
葉含霜被阿准安排在離符離寢屋不遠的屋子裡,符離過去時,葉含霜正在休息中。
他看著床上那單薄纖弱的身影,唇角微勾。
霜兒聽話又乖巧,他也不介意對她再好一些。
伸手,符離溫柔的摸過了葉含霜的臉頰,正這時,一雙嫩白小手覆了上來,榻上安睡的女子緩緩睜開了眼。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