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里外,臨時駐紮營中。
裴元稷和麾下將領商定了之後的作戰計劃,就有兵丁進來報了信。
「世子,小的問得千真萬確,那貨郎確實說是替府上太君送的信。」
裴元稷皺眉,兵丁趕忙遞上信來,一旁的近衛忍不住嘀咕:「不對,世子,咱們的人已經早先一步潛回去帶老太君撤離了,即便是要遞信,也用不著一個貨郎才是。」
裴元稷擺手,示意兵丁將信拿來。
待他打開信箋一看,一張俊臉,頓時一片陰鷙:「人呢?」
兵丁急忙將貨郎帶來,那貨郎還以為得了好處,滿臉賠笑地進來,在對上了裴元稷陰沉面色後,他笑意微僵。
「葉含霜人呢?」
貨郎不認識葉含霜,不過,瞧著這架勢,應是問寫信之人,再加上對方面色有異,貨郎也不敢拿喬,趕忙引著人去尋葉含霜。
然而,哪裡還有葉含霜的影子?
一眾兵丁將周遭翻了個底朝天,也沒尋出人來。
「把人拉下去砍了,拔營,攻城!」裴元稷看了那貨郎一眼,冷聲下令,轉身而去。
底下人面面相覷,適才世子還讓大伙兒休整兩日,這便要攻城了?
但見世子面色陰沉得能滴水一般,他們也不敢遲疑,趕忙照辦。
當日,裴軍動身的消息就傳到了謝辭那處。
謝辭凝眉:「還未找到裴老太君?」
折戟搖頭。
「繼續找!」冷聲說完,謝辭匆匆入宮。
五日後,裴元稷派人遞來一紙檄文,戰爭一觸即發。
裴軍大有勢不可擋之勢,京中將士也驍勇善戰,甚至於還主動發起了好幾回進攻。
一場戰爭,就這麼持續了三月有餘。
期間,裴策好幾次站在城門上,指導將士們作戰,京中將士更是大受鼓舞。
然而,裴策身子原本就沒有恢復,如此白天黑夜的殫精竭慮下來,整個人也是肉眼可見的憔悴了起來。
這日,他剛從城門下下去,便險些暈厥過去。
幸虧有將士看見,連忙將他扶到了一旁休息,他方才緩和了過來。
馮平急得不行。
這些時日以來,陛下時常在城牆上觀戰,他身子本就沒有大好,又時常往來於皇宮和城門的路上,終歸不利於他的身體。
馮平雖有諫言,卻也沒什麼作用。
他思來想去,還是匆匆去了長信伯府。
再度回來時,便帶來了衛窈窈。
衛窈窈近來都在府上待著,時不時讓人去外探聽城外情況,尚未見過裴策。
饒是適才聽馮平說起時,心中已有準備,可看著裴策那憔悴模樣,仍是駭然。
她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替裴策把脈看了一番,不禁緊皺眉頭。
原以為,經了鬼谷老兒的調養,他的身子已然在變好,不曾想,那些竟都是表象。
實際上,他內里虛空,若再殫精竭慮,恐怕不久便要撒手人寰!
「扶陛下回宮!不,不用回宮了,直接去長信伯府!」衛窈窈說完,就見剛緩過勁兒來的裴策擺了擺手。
「就在此處休息休息就好。」
「此處如何休息得好,陛下跟我回府上,府邸一應俱全,離城門也近。」
衛窈窈說完,示意馮平他們擺駕長信伯府。
馮平去長信伯府請人,本是為了讓衛窈窈規勸陛下一二,如今,自是贊成衛窈窈的說法。
只不過,主子還沒應允,他也不敢擅自做主,當即扭頭看了看自家主子。
裴策涼涼回了他一個眼神,儼然是在怪他自作主張。
「你看陛下幹什麼,是陛下的身子重要,還是旁的重要。」衛窈窈厲聲呵了一句。
馮平往日裡也沒見衛窈窈這麼兇悍過,一時被她呵得呆住了。
倒是裴策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你笑什麼,都這樣了,還笑!」衛窈窈不想讓裴策死,她也為此努力了許久,若這回,又重蹈了上輩子的覆轍,她實在是不甘心。
因而,此刻,她也顧不上什麼帝王的顏面了,無論如何,都要將裴策盯好了。
「阿窈,你嚇到這群奴才了!和幼時一般嚇人。」裴策想著幼時,她被長公主帶到公主住下,因不服教訓,曾和尚儀局的人鬥智鬥勇的模樣,就忍不住想笑。
衛窈窈不說話,就那麼看著他。
裴策笑了一會兒,見她似是動了氣,便收了笑。
「笑夠了就隨我回府上休息休息,不能說不,身子要緊。」衛窈窈說完,不容拒絕,已經讓人牽來了伯府的馬車。
馮平一行內宦紛紛看向裴策。
其實,他們也覺著丹陽郡主說得極有道理,長信伯府離城門近,陛下也可以免了來回奔波的折騰。
就怕陛下不同意。
不想,裴策默了默,終是應了一聲:「也好。」
不遠處,石崇看著這一幕,忍不住感慨:「郡主待陛下,果真是關切,聽聞,她已有許久不曾出府了,這番一出府,竟是為了陛下。」
聲落,他感受到了一道涼颼颼的目光。
「有嗎?」謝辭聲音淡淡。
石崇適才想起謝侍郎待丹陽郡主有所不同,不禁有些後悔,只怪自己說錯了話。
還想說點什麼,謝辭已然匆匆離開。
瞧著方向,倒似朝長信伯府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