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辭不說話,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她。
他的眼神算不得多冷,卻有著一股攝人的銳意,似要透過皮肉,直窺人心!
衛窈窈不習慣他這樣的目光,下意識要縮手,謝辭那覆在她身上的手卻像鐵鉗一般,將她緊緊箍住。
一時間,那晚在宮中的一些記憶又浮現在腦海里。
「若是比得上呢?」
耳旁,謝辭的聲音冷不丁響起,衛窈窈愣了愣。
「大小姐,若是,我能比得上呢。」謝辭看著她,重複道。
腦海里的畫面攪得衛窈窈有些心神不寧,她有些惱火。
「什麼比得上比不得上,趕緊放手,謝辭,我生氣了!」
謝辭難得沒有鬆手:「大小姐回答了我,我自然會鬆手。」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衛窈窈說完這話,便有些後悔了,謝辭怎會沒有這本事?
他是扶持著太子哥哥上位之人,只怕,他的境遇只會比上輩子更好一些。
謝辭像是得了滿意的答案一般,將她緩緩放開,跳下了馬車,又伸手出來,似要扶她下車。
衛窈窈想著適才車中的場景,心下惱火,看也不看他,直接跳下了馬車。
路面濕滑,衛窈窈一時沒站穩,謝辭連忙伸手,扶住她的小臂。
衛窈窈抬頭,朝他瞪了一眼,抬腿就走。
謝辭看著她離開的方向,五指握緊,似還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溫度,直到她人已經消失在府門前,他才轉身離去。
連天的大雪過後,大啟又迎來了一個新年。
這是新帝登基後的第一個新年,又逢北境傳來捷報,一時間,整個大啟都處在漫天的喜悅當中。
新帝為此大肆奉賞前朝大臣,其中,尤屬謝辭最甚,新帝直接將之調到了吏部,任三品的吏部侍郎。
吏部有對四品以下官員任免的權利,再加之連升四品,由此可見,新帝對謝辭的賞識。
一時間,這事兒在朝臣間掀起了不少的浪花,甚至,有別有用心之人,還在太子潛邸那些舊臣面前下了好一番離間的功夫。
然而,他們哪裡知道,那些舊臣們聽了這話之後,不但不妒,反倒多有為謝辭說話的。
沒有人比潛邸舊臣更知,若是沒有今日的謝辭,興許就沒有今日的新帝。
謝辭成為朝中新貴,也算實至名歸。
當然,這不過是一個小插曲罷了,即便再有人眼紅,謝府門前也依舊日日都是訪客。
謝辭為人謙和,不管門第、官階,一一接待。
但卻不收人貴重之物,只將那甲魚、家禽之類的留下,其餘一一退回,一時間,在寒門中,謝辭聲望頗高。
這日,謝辭剛宴客回房,折戟就遞了一張紙條上來,謝辭看後,短促地冷笑了一聲。
「蚍蜉撼大樹!太上皇如今還不死心。」
折戟聽得這話,面色凝重:「太子已經登位,太上皇還能如何。」
說及此處,他頓了頓,心中一緊:「他莫不是還想利用裴世子!」
之後的話,折戟並未說完,但謝辭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大戰告捷,又逢新年,他回來是早晚的事,太上皇想借他這把火,只可惜了。」
謝辭將紙條扔在了炭盆里,面上冷意漸生。
裴元稷要回來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衛窈窈耳中。
衛窈窈原以為裴元稷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還自得其樂,冷不丁聽說了裴元稷的消息,她不禁有些惱火。
長信伯已經開始給衛窈窈準備起了嫁妝,只待裴元稷一回來,便將他和衛窈窈的婚事給辦了。
為此,張管事也忙了起來。
衛窈窈看著他忙得不亦樂乎的樣子,思來想去,還是去了宮中一趟。
這還是裴策登基後,衛窈窈第一次入宮覲見,裴策意外中,又帶著些許高興。
只是聽聞衛窈窈的來意後,他不禁意外。
「你不想嫁阿稷?」
衛窈窈點頭:「對,不想。」
裴策沒反應過來,阿窈和裴元稷的婚事是打小便定下的,自來,她便喜歡裴元稷。
好端端的,為何有了這樣的變故。
莫不是?
想到了逼宮那晚的事兒,裴策恍然,心中頓覺愧疚又心疼。
「你可是怕阿稷他?」
衛窈窈知道他想差了,不等他將話說完,便搖頭否決。
「不是,我只是不想嫁他!」
「那你想嫁誰,謝侍郎?」裴策緊跟著問。
衛窈窈面露困惑之色,顯然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說。
「自然不是!」
衛窈窈抿唇,發覺自己越說越說不清楚:「罷了,我晚些時候直接跟他說便是。」
終歸,葉含霜如今是在大啟待不下去了,她也不用顧忌什麼。
衛窈窈並未在宮裡待太久,便離開了。
馮平親自將衛窈窈送了出去,再回來時,面上就堆滿了笑。
「陛下,郡主不喜裴世子,也不喜謝侍郎,想必,心中另有所喜之人也不一定。」
裴策抬頭看他。
馮平眼觀鼻,鼻觀心,見他對這話題並不抗拒,又接著道。
「興許,郡主心中之人是陛下您也不一定呢?您想想看,自郡主回京後,她為您做了多少是,就連鬼谷先生也給請來了,這番心意,也是真真兒的。」
「你胡說什麼!阿窈待人自來都不錯。」裴策挑眉。
馮平輕笑:「陛下心中當真沒有半絲念想?當初,郡主還曾說過,陛下若是肯娶,她便願嫁,終歸陛下也未立後,丹陽郡主不就是現成的人選嗎?」
裴策心中發漲,腦子轟然作響。
「日後莫要再說這樣的話!」他怒聲打斷了馮平的話,「讓人將京中堪配的適齡兒郎的畫像,都送一份到郡主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