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裴元稷是私自來行宮的,所以,他並未久留。
只與衛窈窈說了一番話,便匆匆離開了。
衛窈窈回到行宮時,郊祭已經快開始了,長信伯見他回來,氣怒交加,又因時間急,只能將一肚子的訓斥憋了回去,匆匆帶著她往天壇趕。
此刻的天壇,早已經擺好了貢台。
宮裡的道長一番做法,待到了吉時,便由慶文帝領著眾朝臣一併進行祭祀。
衛窈窈對這些不感興趣,無聊地直打瞌睡。
好不容易等郊祭一結束,衛窈窈為免被長信伯抓著問東問西,直接坐上了趙府的馬車,和趙紅玉一併趕上了歸程。
趙紅玉並不在受邀之列,按理來說,她也不該來參加才是,只不過,他爹近來犯了頭疼,她才跟著一併來了。
見著衛窈窈時,趙紅玉忍不住抱怨:「我去找了你好幾次,都沒見著你人,你跑哪兒去了?」
趙紅玉自是不知道她落崖的事兒,衛窈窈避重就輕地和她談了一陣。
馬車搖搖晃晃,剛入城門,就被人攔下。
不多時,施為的聲音在外頭傳來:「紅玉,我有話跟你說。」
「該說的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
趙紅玉聲音冷淡,馬車外,沉默了好一陣,方才傳來施為有些低落的聲音:「退婚的事兒,我家中雖是不同意,可若是你執意要退婚,我便都依你。」
衛窈窈驚駭不已。
待施為走後,馬車緩緩行進,她才問趙紅玉:「你要退婚?」
趙紅玉點頭。
「為什麼?」衛窈窈想到了陸瑩,忍不住道,「因為,上次他和一個姑娘一同回來的事兒,不是誤會嗎?」
趙紅玉有些意外,沒想到她竟還記得那日的事兒。
她想了想,搖頭:「不是,我和施為不合適,我也並不喜歡他。」
不合適,上輩子也是嫁去了幽州?
難不成,上輩子,趙紅玉也和施為鬧到矛盾,只是,她不知情罷了?
不論如何,和陸瑩無關,那就無礙。
婚姻大事,本該合自己的心意才成,她也犯不著多話。
只是,到了長信伯府,衛窈窈下車後,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不會是喜歡上旁人了吧。」
畢竟,她之前不喜歡施為,也沒想過退親不是?
趙紅玉臉色微紅:「胡說什麼!」
衛窈窈覺著新鮮,還從未見過趙紅玉這般臉紅過。
還想看個仔細,趙紅玉已經惱羞成怒地催著馬夫回趙府了。
衛窈窈有些好笑,轉身往回走,就看到葉含霜房裡的丫頭匆匆離開的身影。
她眯眼笑了笑,便打著哈欠回屋補眠去了。
而秋杏將衛窈窈回府的事情稟明葉含霜時,葉含霜正在碾茶。
聽得這話,她手上一抖,徑直朝秋杏看去:「沒有聽錯?」
秋杏點頭。
葉含霜銀牙緊咬,那裴元意不是已經出手了嗎,難不成,不順利?
不應該吧,裴元稷壓根就沒去南郊,那時候,誰還顧得上衛窈窈。
她越想,心中那越發有些不安。
「悄悄去鎮北王府打聽打聽消息。」
「是。」秋杏匆匆往外走。
另一頭,鎮北王府的私牢中。
裴元意被人嚴刑拷打了一番,整個人已經皮開肉綻時,還在斷斷續續地威脅人。
「若,若讓裴元稷知道,你們這麼對我,定吃不了兜著走。」
「裴元稷,裴元稷你給我出來!」
「你們這群狗奴才,竟敢私自對我用刑。」
當然,沒有一個人會搭理他。
就在新一輪的刑罰快結束時,樓道口,一陣沉沉的腳步聲傳來,裴元意一抬頭,看到裴元稷那張臉時,他整個人驚住。
「你,你!」他竟沒事兒!
不是說,要病入膏肓了嗎?待他病入膏肓,整個鎮北王府都是他裴元意的!
他憑什麼好轉,憑什麼!
裴元稷一步步朝裴元意走去,那腳步,儼然像是踩在了裴元意心頭一般。
一種無端的緊張和恐懼蔓延上心頭,裴元意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被他給騙了!
「獵豹是你讓人放的?」
裴元稷問詢聲響起,裴元意下意識要否認,樓道盡頭,已經有兩個小廝被人丟了過來。
和他一樣,那兩個小廝也早被打得體無完膚了。
他們都是裴元意平日最是器重的人,看到他們時,裴元意心裡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裴元稷說了一個如他預料中一般的話。
「他們都招了。」
裴元意搖頭。
「為什麼要對她動手?」裴元稷繼續問。
「沒,沒有,我沒有,都是他們私自動手的,和我沒有關係。」裴元意搖頭否認。
裴元稷也不惱,只讓人將他丟進了水牢中。
水牢中的水散發著一股子惡臭味,仔細一看,水面上還漂浮著一層密密麻麻的蟲子。
看著便讓人噁心反胃。
裴元意當場吐了出來,水牢中的水不淺,直到他鼻間,他吐的時候,一併喝了好幾口髒水。
等他吐完,也只有用力抬頭,才能保證不將嘔吐物吸進鼻中。
嬌貴公子裴元意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苦頭,不到晚間,就敗下陣來。
被人從水牢里拉出來以後,他躺在地上,邊乾嘔邊喘氣。
「你最好仔細些交代,不然,這水牢,你還得走一遭。」
裴元意閉了閉眼,此刻,哪兒還有什麼憐香惜玉之心,懦弱和膽怯早占據了他整個腦海。
他閉了閉眼,全身一癱:「是,是衛府大姑娘······」
這晚,葉含霜派出去的丫頭回去後,還帶了一張紙條給葉含霜。
葉含霜打開紙條一看,卻是裴元意寫的。
裴元意約她見面,只說大事不好。
葉含霜本不願去,可思來想去,終歸還是心神不寧,便帶著秋杏去赴約了。
結果,自是沒有見到裴元意。
主僕二人直接被人綁到了裴元稷面前。
看到裴元稷那張冷如閻王的俊臉,葉含霜心知不妙,顫顫巍巍地喚了一聲:「世子······」
適才喚完,她才發覺,腳邊還有一人,那人衣衫襤褸,鼻青臉腫。
可仔細一看,她卻還是將對方認了出來。
是裴元意!
葉含霜下意識往後爬了幾下,心裡的恐懼之感越濃。
看到這種情況,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裴元意已然失手,而且,還將她給供了出來!
「又聾又啞的,確不堪為裴家兒郎,將他丟去南風館吧,好歹,還能留一條性命。」裴元意聲音淡淡地交代了一句。
立馬有人上來,將昏迷不醒的裴元意架了下去。
葉含霜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此刻,她看向裴元稷的目光,儼然像是在看一個瘋子一般。
裴元意也是裴家二郎,裴元稷將他虐成了這樣倒也罷了,竟還要將他丟到南風館,供男人褻玩!
這與其說是給裴元意留一條性命,還不如說,是要讓他生不如死!
裴元稷果真是個心狠手辣的瘋子!
此番,裴元意尚且是這樣的結局,她呢?
葉含霜不敢想像!
裴元稷掃了葉含霜一眼:「從此,裴家再無裴元意,至於衛府······」
「世子,當日我確實來過府上,卻不曾讓裴元意對付郡主,我本是來尋世子的,結果,卻被裴元意擋了去路。」
葉含霜心中驚懼,不管不顧地開口:「是謝辭,郡主心裡的那個人,他來上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