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衛維咔嚓咬了一聲脆響，肉汁被蔬菜包裹出絕美的搭配：「對了，石媽家裡的情況，你知不知道？」
上次就準備問的，結果出了意外所以擱到現在才想來。少女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像只可愛的小松鼠用小爪子抱著松果啃。
齊亦忙著投喂，都生出一股樂此不疲的感覺。
世界忙成狗，我也只臣服於你。
「石媽兒子出了車禍，女兒嫁了個外地人，不怎麼回家。」齊亦把新包好的生菜夾肉往她嘴邊湊。
衛維心裡一頓，那不就是孤寡老人了嗎？
齊亦看著她，因為是仰視的角度，能看清她低垂的眼底全是失落和沉重。
「怎麼了？」
她接過來那塊生菜夾肉，沒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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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蟬鳴聲聲入耳，化作無盡如柳絮飛飛揚揚的思緒。衛維抱著腿坐在床邊。
石媽的家庭情況她是真的不清楚。而且原書里也沒有出現這個人。
但林韻跟她說起過，但也只說了石媽有一雙龍鳳胎，兒女雙全特別美好，衛維還納悶石媽有這麼好的家庭怎麼整天還悶著一張臉。
但真沒想到石媽家庭情況這麼複雜。
兒子做一場小手術誤診，原本沒有那麼嚴重不用做手術，但醫生誇大其詞聲稱必須要做手術，結果手術失敗直接導致死亡，算得上黑心醫療事故，從此這個小康家庭一蹶不振，石媽的男人頂起半邊天，找律師打官司找醫院討理，糾纏了好一陣子鬧得沸沸揚揚終於得到了該有的賠償，卻沒有道歉。
石媽不稀罕那幾個黑心錢，她都嫌棄那錢從死人身上翻出來還發臭發惡，她只在乎她的兒子，錢如果能買回她兒子的命，叫她去街上撿破爛都行。
但是，不能，錢買不回她兒子，也買不回她的心頭肉。
在這場手術之前，石媽一家雖然不算是大富大貴，但兒女雙全幸福美滿。但是在手術燈熄滅的那一瞬間，就預兆了一個家庭的破碎。
女兒早早出了嫁，嫁了個外地人好幾年沒回家，老伴沒兩年又去世了。
難怪石媽不愛笑。
空巢老人，衛維不是沒見過，但是石媽這樣經歷了許多件人生慘案的空巢老人實在是令人心裡一陣發疼。
她咯噔一下，突然之間像被刺了一下。
那她爸媽呢？
她家裡是還剩她弟弟，但是同樣是自己身上割下來的肉，她走了之後，弟弟能勸慰好爸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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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天備考日。
高三上學期就像是剛入戰場，所有人心裡都被打響了警鳴。
幾乎所有課外活動都沒有，時間全都被考試，做卷子，上課給占據，題海滿滿當當。
一場考試結束以後，衛維被人叫去辦公室，到了班主任辦公桌前，班主任又叫她去校長辦公室，說校長找她。
……她想她知道是誰來了。
高三教學樓人聲鼎沸，走廊上充斥著對答案和爭執的吵鬧聲，她慢慢穿過教學樓，繞過學校的小路，走到綠植繁茂出，慢悠悠地往校長辦公室所處的建築走。
穿出小路，她就看見站在樓下的小孩，王衛然兩手捧著臉，一雙水潤的大眼睛巴巴地看著前方。
從草叢探出一個衣角的時候，小孩就提起撲通撲通的小心臟。先前揣摩好的語句在慢慢露出來衛維整個身體的時候，王衛然反倒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衛維也怔了怔，走過去把他拉起來，太陽毒辣，完全沒想到他會在這麼大太陽底下等著她：「怎麼在這裡曬著，中暑了怎麼辦？」
王衛然怯怯的，拉住她小手指，也不說話。
這麼久沒見，而且上一次見面還是以不好的方式收場，王衛然這股害怕又不知道怎麼開口的樣子顯得格外可憐，衛維心裡生出一股酸澀。
她牽著王衛然往電梯裡走，沒有人的電梯安靜冰冷，他的一隻小手全捏住她的尾指，攥得緊緊的，像是怕她跑了。
電梯門一開，她把小孩牽著往校長辦公室走，卻突然被一股力道拉住了。
「……」
衛維轉身，看見王衛然用他那雙濕潤的黑眼珠看著她。
「怎麼了？」她蹲下來。
王衛然說：「她也在裡面。」
衛維抿抿唇：「你是說媽媽嗎？」
他黑眸划過一絲驚訝，但生怕自己曲解了她的意思，只是說：「嗯。」
衛維實在見不得他這副小心翼翼的樣子，總覺得是上次吃飯把他嚇著了。但上次的事情她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只好搓了搓他的小臉蛋：「我知道呀，姐姐早就猜到是媽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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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開著空調，溫度適宜，王吉茹拿起茶杯，以掩飾自己略顯緊張的心情。
白賈華給她拿了衛維從轉學到現在的考試成績單，全部擺在茶几上，一份一份攤開，一分比一分漂亮，從上學期一次月考開始，皆是出色頂尖的分數。
白賈華正不著痕跡地吹彩虹屁：「衛維同學真的是成績優異，而且是那種黑馬型的同學呀，尤其是上了高三，很少有向她這樣不偏科而且門門出色的女生了。」
看著王吉茹風輕雲淡的表情，白賈華說了一番覺得白說，換了個話題。
「哦對了，王校長，南希大學今年的這個特招只針對我們學校嗎？」
王吉茹搖頭：「是針對全市。」
白賈華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想著全市的話衛維可能就要有一番難度了，王吉茹這後門走的，太明目張胆了。
但畢竟是親媽，不給自己女兒走後門給誰走。
正當白賈華唏噓感慨的時候，門被不輕不重地敲了三下。
「進來。」
厚重的大門被衛維從外面推入：「校長。」
黑色的真皮沙發上坐了兩個人，王吉茹和白賈華，她不意外地鞠了個半躬：「您找我嗎？」
白賈華笑得客客氣氣，忙請衛維到沙發上坐下，正巧坐在王吉茹旁邊，王衛然也被他安置在另一半的沙發上，小孩乖巧安靜。
「我今天把你叫過來呢，是王校長想提前招你進南希大學。」
「……」
果然小說里就是小說，這在現實生活中估計是不可能的吧。
雖然她媽媽是大學教授，她高中成績也優異，可以說同樣出類拔萃，但她的大學也是自己考上的，一分一把汗。
白賈華繼續興奮地說著，像是被邀請的人是他自己一樣：「南希大學雖然排名不是最高的，但他的機器人實驗室是全國最厲害的，上次你也見過。因為你在學校表現突出，而且學習優異能力一流，王校長說，只要你同意並且想學工科，你就能進機器人實驗室。唯一的要求就是在高三的所有考試名次中考入年紀前五。」
「……」除了齊亦，衛維就沒在別人之下。
王吉茹動了動嘴唇，白賈華看衛維半天沒有回應，想著母子間自己商量，便說：「然然，白叔叔帶出去玩一會好嗎？」
王衛然：「……」
「衛維同學，你考慮一下？」
「我想，我不用考慮了。」衛維出口打破僵局，拒絕了這個肥的流油的橄欖枝。
但反而讓氣氛更僵了，這一句話跟當初來辦公室輕飄飄那句「我退學」一樣讓白賈華覺得心肌梗塞。
「衛維同學，你可得好好想想啊，南希大學的實驗室一般人進不去的！」
王吉茹終於開了口，真誠而令人動容：「維維。」
如果衛維記得沒錯，隨著國家和世界的重視，南希大學也漸漸因為機器人實驗室而名聲大噪，今年風頭直接越過全國排名第一的大學，多少人擠破腦袋想進都進不了。
所以今年的實驗室成員招收原則變了。
以往都是從招收的大學生中挑選，篩選，今年卻是南希大學從就開始高中邀請人才，主要是看參加過的比賽，拿過的獎和平時成績分數等等，並且要簽一個提前入學協議——就是她面前擺的這一份。
衛維之所以知道得這麼清楚，是因為齊亦和文佳耳在書里考入的大學，就是南希大學，而且，齊亦憑藉斬獲多個機器人比賽的金牌，加上得天獨厚的優異成績，第一個被南希大學挑進了實驗室。
現在，她卻成了第一個。
衛維嘆了口氣，她自身實力她知道，雖然在軟體能力上她已經超過很多人了，但是，她沒有在這個世界參加過任何比賽，無法用實力說話。
更何況，第一個被邀請，這一份象徵未來可期的榮耀，應該屬於他。
衛維看也不看那份遞過來的協議，一字一頓，看著王吉茹說沉沉地說：「這對別人不公平。」
尤其是他。
王吉茹像是被不公平三個字噎住了。
不公平。
衛申死的時候，她也說過這三個字，她一個人帶孩子的時候，她也說過這三個字，現在孩子跟她說，她這樣做不公平。
白賈華趁著空隙默默退出去，拉上門。
他們一家應該要好好談談。
衛維咬了咬唇，知道她也是好意，半晌，王衛然又拉住她的衣角，用小的跟貓似的聲音說：「姐姐，你別生氣。」
「……」
畫面迴轉，大海磅礴處，他也是這樣拉住「她」的衣角說：「姐姐，你別生氣。」
然後「她」卻把他揮開。
小孩不過十歲，深海冰原肯定冷得徹骨吧……
衛維心裡緊了緊，握住王衛然這隻手，輕聲道：「我沒生氣。」
小孩黑潤的眼睛像被水洗過，透出一絲光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