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隨意得不成樣子，要多自在有多自在，齊亦都能想像她每天日上三竿爬起床在房間裡噼里啪啦敲電腦，吃吃喝喝換衣服跟朋友出去嗨皮，晚上回來歪在沙發上敷片兒水晶面膜迷迷糊糊睡著的樣子。

  齊亦皺著一對眉毛，覺得心情前所未有的糟糕，她沒了他，過得能更自在快活。

  意識到這個事實，他心裡倏然產生了一種被什麼重物狠狠戳進去的鈍痛。

  這痛太突然，讓他一個活了十幾年的大高個兒忍不住鎖緊了五官，喉結也深深地陷進去。

  周圍還是那麼安靜。

  手都攥出勒痕，他無所察覺。

  呵……

  齊亦，你該怎麼辦？

  她依舊笑魘如花，活得沒心沒肺。

  而你——

  卻不開心。

  因為你在沒有她的地方，苟延殘喘，掙扎猙獰。

  世界都是墨黑色。

  -

  睡得香香甜甜的衛維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她早上起來極其容易渴，嗓子乾乾的。眯著眼睛往床頭櫃隨意拍了拍，傳來一聲物品落在地毯上的沉悶聲。

  唔了一聲，女孩兒迷迷糊糊也不去撿起來。

  她閉著的眼睛努力想睜開，眼縫眼角塞滿了眼淚花兒，打開門，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站在門外的齊亦：「……………………………」

  他就看著這個人頂著一頭糙毛，腳還沒套上毛茸茸的冬拖就抓著後腦勺的髮絲兒，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之後繼續往前走。

  接著一頭栽進他懷裡。

  還頗為疑惑地唔了一聲。

  …………

  齊亦憋了一晚上差點兒瘋掉的腦袋這一瞬間突然就放鬆了下來。

  廢墟角落裡，陷進淤泥的人終於得以救贖。

  從此天光明亮，萬團錦簇。

  這種美好的錯覺讓他忍不住迷戀。

  他扯出一個笑。

  怎麼辦？

  真他媽的……

  萌死了。

  他懶懶地開了口，嗓子還帶著沙啞：「用不著這麼熱情吧。」

  聲音帶著愉悅。

  他輕輕捏住女孩兒的肩膀，垂眸看著懷裡的女孩兒，又因為什麼皺了皺眉。

  衛維早上起來一向不太清醒，意識就跟被麵糊住了的耳機線一樣結在一塊，都是停滯的。

  她廢了好大力睜開眼睛，細碎的淚水弄得眼前霧濃濃的，她用力搓了搓眼睛，才勉強看清面前站著的是個人。

  「……」她還以為自己撞到的是面牆。

  「穿上。」

  衛維懵逼地望著這個人，他說的什麼好像她也沒反應過來。齊亦嘆息一般出了一口氣，彎腰捏住她套著厚睡衣的小腿，好在她沒睡醒的情況下還很聽話，任由他把十根圓潤可愛的趾頭跟小巧雪白的腳全都套進毛拖里。

  衛維狠狠地眨巴幾下眼睛，才意識到幫自己穿鞋的人是誰……

  齊亦……？

  ………

  ………

  五秒過後，別墅二樓傳來一聲氣悽厲的尖叫。

  石媽操著有條不紊的步伐跑上二樓，飛速的那種。

  真看不出她一個老年人身手竟還如此矯健。

  「小姐！」

  石媽的慰問還沒來得及出嘴，就被眼前的場景疑惑到了，她又試探般地問了句：「……小姐？」

  齊亦捂著半隻眼睛看著只用了五秒就從樓下飛上來的石媽：「……」

  對她擺了擺手。

  沒事，你下去吧。

  石媽看懂了齊亦的話，呆默兩秒，又矯健地飛下了樓。

  「………………」

  「………………」

  「你踢的是我，你瞎叫什麼？」

  衛維：「……」

  「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齊亦放下手，紅腫的眼睛暴露出來。

  始作俑者還捂著臉，兩張小手蓋完了一張小臉。

  你還知道害臊啊……

  老子給你穿鞋，你回老子一腳……

  有你這麼對你追求者的嗎……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衛維。

  衛維抬臉，拿手縫看他，紅青紅青的右眼慘不忍睹。

  「不好意思啊……我…突然有個帶著溫度的東西，我條件反射就想甩出去…」她拿指尖兒超前，又縮回來，揪在小腹前，「你沒事兒一大早上跑我房間幹嘛，我早上很容易不清醒。」

  「你也知道啊。」

  齊亦冷冷一笑，眼睛裡的血絲兒看著挺密集。

  衛維歉意一笑。

  「你去找石媽給你敷一敷吧，熟雞蛋，好的比較快。」衛維不停點頭，往後邁著小步，扶著自己房間的白門。

  齊亦冷眼旁觀她，說：「那你呢？」

  衛維抬著小臉笑眯眯解釋：「我去清醒清醒，再睡一覺。」

  「……」齊亦真想把客廳那隻大鐘扣在衛維臉上。

  這他媽什麼時候了她還能不咸不淡地說要清醒清醒，回去繼續睡。

  他問：「昨晚不是睡得比誰都早？」

  衛維愣了愣，猜測是石媽說她睡了，看來齊亦昨晚就回了。

  「生物鐘。」衛維又大了個夸裝的哈欠，泛著眼淚花說，「我跟你們生物鐘不太一樣，假期的時候……是兩點——」她伸出兩根手指頭，接著又兩根交叉，「到十點左右才是我的熟睡期。現在肯定不到十點，我八個小時要睡夠。」

  「那你起床？」

  既然不到十點不起床，這剛剛難道是在夢遊？

  「我應該是渴了，一渴就比憋尿還著急，急著找水。」她愁著臉，又吐了句：「我就是覺得這毛病得改。」

  齊亦：「……」

  他冷笑：「還挺有自知之明。」

  -

  齊亦看她困得不行，眼淚花只顧往外冒，一撮一撮掛在睫毛。

  「走吧。」

  衛維揉著眼睛，「走哪兒？」

  「幫我擦藥。」他淡淡地說，「我這都這樣兒了，你這一兇手是不是得幫受害者以示補償。」

  「啊？」

  「啊什麼啊，睡多了對腎不好。」

  衛維乖乖閉嘴。

  -

  力道柔柔的，輕緩慢調，溫熱的觸感細膩柔滑，不時傳來微弱的呼吸風。

  還有女孩身上沐浴露的香味。

  齊亦臉又綠了，說：「你去叫下石媽。」

  石媽從廚房出來。

  「你來擦藥。」

  衛維乖巧地把東西遞過去。

  石媽看著齊亦那張臭出天際臉，再三猶豫。

  「小姐，我鍋里的湯好像沸了，我去看看。」

  「誒……」

  衛維嘟囔嘴巴，看著手裡的東西：「石媽走了。」

  齊亦懊惱地嘆了口氣，衛維不滿地把藥水往桌子上一推。

  「你什麼意思呀？」她語氣裡帶著一絲委屈，「叫我擦藥又嫌棄，逼事兒真多。」

  齊亦心情有些複雜。

  這確實是他理虧，叫人家擦藥又叫來石媽，明目張胆表明她技術不好。

  可他能怎麼解釋？

  說你離老子太近老子把持不住？

  那他還不如一頭撞死，這不是帶壞小姑娘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