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是王妃用的銀子不就是王府的嗎?既然是王府的銀子那就是殿下的,這還不是在浪費殿下的銀子?容三覺得自己這勸諫沒錯,剛剛心虛了一下的眼神又變得堅定了。
燕王掃了一眼就知道容三心中所想。
他繼續道:「這些東西可是你從公中取了銀子給王妃採買的?」
容三搖頭後又抬頭看向燕王,「殿下,王妃雖沒有用屬下手裡公中的銀子,但用的也是王府的!」
燕王朝站在一邊的容四看去,「容四,你說說我們從王府出發的時候,王府的情況。」
之前在王府的時候,容四經常跟著榮順打下手,對府中的財產情況比這些親衛弟兄們了解的多,而且在這個時候,容四不會說假話。
容四苦著臉回燕王,「回殿下,我們走的時候從王府公中抽調了六千兩銀子,加上各色物資,一共用了一萬兩齣頭。那個時候,王府公帳上的銀子只有八千兩,有兩千兩是王妃私下裡貼補上去的……」
容四說完就看向容三,給他使眼色,讓他趕緊適可而止,哪裡是王妃大手大腳,分明從他們出發到洛城,都是他們占了王妃的便宜,一直都是王妃在貼補他們呢……
容字輩兒都是燕王貼身的親衛隊裡的,從小跟著燕王,雖與主子身份懸殊,但私下裡與親兄弟也沒多少分別。
主子今年大婚的時候,他們這些親衛知道,主子將自己的私產和私房銀子都花的差不多了,到了大婚後,主子的私產根本就沒多少產出,剩下的都放入了公中了。
如果公中沒銀錢,那就是燕王府沒銀錢。
他們出發的時候都要靠王妃補貼,那他們離開後,王府其實都是沈千歌用自己的體己維持著。
這樣一來,王妃一路來洛城,用的只能都是王妃自己的銀子……與他們家殿下也沒什麼相干了……
王妃的銀子就是王妃的,他們作為殿下的下屬,卻是沒有理由指責王妃如何花她的體己的……
容三在知道這其中的實情後,頓時窘迫的臉如火燒,王妃花自己的銀子請護衛們吃頓好的,他居然還告到殿下這裡……實在是忘恩負義,不識好人心……都是梁輝那小子糊弄的!否則他也不會想這麼多,做了這等錯事!
容三在反應過來後連忙認錯,「殿下,是屬下愚昧,還請殿下責罰!」
燕王微微閉著眸子,冷聲道:「容三,你不應該與本王道歉。另外,若是誰不想接受王妃的恩惠,從這院子走出去自謀生路便是!本王絕不攔著!恰好洛城的事沒解決,本王沒了物資也不知如何賑災,趁著還未事發,要走就快走!再過上十天半月,說不定你們就要被本王連累了!」
容三知道殿下這是在說氣話呢!
他當真是一時腦子沒轉過彎來,就算殿下獲罪,他們也會跟著殿下,陪著殿下一起下黃泉!
容三跪在燕王面前,語氣誠懇,「是屬下的錯,屬下這就去向王妃認罪!」
說完給燕王行禮後,帶著手下們出去就往東跨院那邊去。
容三出去後,燕王吩咐容四,「將這件事告訴小侯爺。」
容四應了一聲連忙去了。
周子愈吃飽了正在西跨院裡午睡呢,容四就匆匆來了。
周子愈也不起身,躺在床榻上瞅了容四一眼,「什麼事,這麼急惶惶的。」
容四隻好低聲將事在周子愈耳邊說了。
周子愈原本還睡眼惺忪的模樣,聽完後,瞬間清醒。
他瞅了眼容四,「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容四一離開,周子愈就命人將自己的常隨梁輝叫了進來。
沈千歌回了東跨院休息沒多久,白雪就匆匆進來了。
沈千歌正查看白雪記的帳冊,看看他們還剩下多少物資,見白雪姑姑腳步匆匆的進來,詢問道:「白雪姑姑,怎麼了?」
白雪姑姑嘴角帶著笑,「王妃,容三帶著手下跪在東跨院的門口,在求您原諒呢!」
中午誰沒去大廚房用飯,沈千歌心裡清楚的很。
可這麼快容三能來認錯而且還放下面子跪在東跨院門口是她沒想到的。
「容三在來之前可去了哪裡?」
聽沈千歌這麼問,白雪姑姑就笑的更高興了,「去了殿下那邊,從殿下那一出來就過來請罪了。」
沈千歌微怔,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容三去燕王那裡定然是為了告狀去的,一旦燕王也怪罪她的話,那就不會是這樣的結果了,容三能這麼快意識到錯處,定然是燕王說了什麼,否則不會如此。
沈千歌咬了咬唇,原本已經堅定的心此刻又有些動搖了。
為什麼沒當她要與燕王劃開界限的時候,燕王都要越界!
白雪姑姑笑道:「王妃,看來殿下也是站在你這邊的。」
沈千歌抬頭看了白雪姑姑一眼,抿了抿唇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只道:「姑姑陪我去院門口一趟吧。」
容三能放下身段帶著手下來請罪,那是他真心覺得錯了,可她作為燕王妃卻不能過分拿喬,畢竟她現在與燕王的是一體的。
「好!」
白雪與沈千歌一起去了東跨院門口,接受了容三的道歉,親自將人扶起來,安撫了兩句。
容三見王妃原諒了自己,心裡鬆了口氣。
為了顯示自己的誠心,容三專門把自己調到了晚上值夜,帶著手下親自給燕王和王妃守著院子。
可另外一邊的梁輝結果就不是那麼好了。
他堅持自己的想法,毫無悔過之意,周子愈直接讓人將梁輝連同他的四五名手下攆出了驛站旁邊的院子,讓他們自己奔命去,他從此再無梁輝這個常隨!
沈千歌這邊是一個時辰後得知了這個消息。
她蹙起眉頭,驚訝道:「姑姑你說小侯爺的常隨被小侯爺攆走了?」
白雪臉色嚴肅地點點頭,「是,一共五人,全部被小侯爺逐出去了,如果不是在洛城這樣的地方,他們怕是沒這麼好的運氣,不發賣了就不錯了。看來小侯爺還是對他們留了一份情面。」
這件事叫沈千歌更警醒了一分,看來就算是長時間用的人到了某個時刻也不一定靠譜,人都是會變的,唯有自己站得住腳才行。
這些人定然是早就在心裡生了異心的芽,慢慢一步步長大,幸好她的許多布置還沒來得及與燕王商量,否則這些人現在背叛,說不定對他們極為不利。
蕭競吃完了中飯後都一直暈暈乎乎,等在大廚房看到一身女裝的「六爺」出現,他才反應過來他的主子沈千歌就是護衛們口中說的王妃……
他搞不懂他主子個頭雖然沒有普通男子高,年紀也不大,但一路上瞧著也是個堂堂男兒,怎麼突然就變成了女子,還成了王妃……
半日下來,他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呢,腦子裡老是六爺的臉和王妃的臉反覆橫跳。
發現主子是王妃後,他都不好帶著手下們去東跨院求見,只能暫時在前院守衛。
下午的時候,小侯爺貼身的常隨帶著手下被逐出了這處三進的院子。
他很快也知道這些人為什麼被逐出去的。
說是因為他們對王妃不滿,才被牽連,蕭競吐了口唾沫。
放屁!
在洛城這樣的環境,這些人怎麼可能因為不滿意王妃就毫不猶豫的拋棄主子背叛主子,還不是因為早就衡量了利弊,覺得燕王和小侯爺沒有後路了,提前撤退!
這怕是他們早就琢磨好了,王妃今兒這事不過是他們找出來的蹩腳的藉口。
只容三比較蠢被別人利用了而已。
蕭競盯著院子的側門,叮囑自己的手下,「既然已經背叛離開的人,就不要給他們回來的機會!我們不歡迎背叛者!聽到沒有!」
手下們答的響亮!
他們是王妃的護衛,這些人拿王妃做筏子,就是和他們過不去,容字輩兒的人能給他們網開一面,他們決不能!
蕭競話音一落,手下們答的響亮乾脆。
等到了夜色四起的時候,蕭競安排了手下守在各個門口,自己更是親自巡邏,等到了下半夜,還真叫他抓到一個想要偷著進來的。
這人是梁輝的手下,周子愈雖然放了他們一把,但是他們出府的時候什麼都沒帶,整個洛城現在家家都窮的叮噹響,怕是有充足糧食的就是燕王的院子,這不,趁著燈下黑的時候就想進來趁火打劫,被防備心極強的蕭競抓了個正著。
蕭競一點不留情的將人痛揍了一頓,而後讓手下將人送到了周子愈那。
周子愈本來一下午的心情就極為不好,被自己最親近的常隨背叛了可見一斑。
現在常隨居然還派人回來打劫?這當真是不將他這個主子看在眼裡了。
別以為周子愈平日裡一副嘻嘻哈哈的樣子就覺得他脾氣好,人送過去之後,周子愈很快就抽出了腰間的長劍親自將這個前手下給了結了,把蕭競看的目瞪口呆。
不但如此,周子愈還讓蕭競將這人的屍體從院牆上扔出去。
蕭競嘴角抽了抽後,連忙應了下來,現在突然慶幸當時他帶著兄弟們跟著的是王妃了,這小侯爺看著好相處,實際上也是個心狠手辣的。
屍體被扔出去後,晚上消停了許多,等第二日一早,蕭競派人去看,院牆外的屍體已經不見了。也不知道是被梁輝讓人帶走了,還是被那些城中的流民撿回去了,前者還好,若是後者,怕是這人的屍骨都不存。
一處破敗的民房裡,梁輝坐在上首,看著兩邊站著的手下,眉心夾的死緊,「何虎死了?」
兩邊的手下低著頭不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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