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大臣都往皇子座位這邊看呢,最後大部分人的視線都落在了燕王身上。
太子眉頭蹙了蹙,但這個時候他卻不好開口。
二皇子楚王站起身,滿面嚴肅,他朝著武帝鄭重行了一禮,「父皇,既是這般,兒臣願意自請去洛城震災,父皇放心,兒臣定不負您和眾位大臣的重託,安撫好洛城百姓。」
誰也沒想到這個時候二皇子會站出來請命,他話一出口,一幫大臣立馬就要欲言又止,就連主位上的武帝的眉頭也緊擰了起來。
武帝朝著不遠處臣子那邊掃了一眼,目光多在一位臣子的身上停留了兩秒。
被看的那位臣子立馬從座位中走出,拱手進言,「萬萬不可啊,聖上,二皇子如今協理戶部,戶部算是六部里最忙的,哪裡還能騰出身來去賑災,若是二殿下去了洛城,這戶部一大半的事情都要停擺。」
其實有更深層次的理由這位臣子並不敢在明面上說出來,但是浸淫朝堂多年的老臣卻是心知肚明的。
二皇子如果離開京城,這些皇子們就唯太子獨大,於武帝掌權不利。
二皇子如今是用來限制和制約太子的,不能輕易離開京城。
武帝頷首,「愛卿說的有理,老二,這是不用你,你安心在戶部幫忙。」
「父皇,若是這般,兒臣只能恭敬不如從命了。」二皇子楚王一副無奈的樣子重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下。
燕王嘴角微扯,周圍的目光他何嘗沒有感覺到。
今日這人選只能是他一個人!除了他,任何人要去賑災,聖上都不會同意。
燕王眼睛微微眯了眯,既然這樣,他不走這一步,別人也會逼著他走,那不如他來個先手,這樣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否則被逼走到那一步後,什麼條件都講不了了。
別人看這一招棋是死棋,那又怎麼可能有天生的死棋,以前是他不想掙扎,可現在他有了家,若是不掙扎一番,自己這個家早晚會失去。
見大殿裡又陷入了一篇沉靜,二皇子準備起身進言推薦燕王,可他剛有動作,燕王就率先站起了身。
所有人被燕王這突然的動作驚了一下,幾乎整個大殿的視線都落在了燕王身上。
燕王板著臉走到大殿正中,隨後朝著上首的武帝行了一禮。
武帝見燕王這樣,眉頭擰成了一條線,渾身都是對這個兒子的不滿意。
怎麼,他這個六皇子要直接拒絕去賑災?找什麼理由了嗎?
他在心裡冷嗤了一聲,決定今日就算老六不想去也得去,他寧願不要這個兒子,這次的賑災也只能是他去冒險!
剩下的兒子裡,武帝還真沒有捨得的,老五二是二了點,但他純孝,對自己這個帝王父親也從來沒什麼隱瞞的。哪裡像是老六,那樣的出生也就罷了,對他這個父親一點尊敬敬畏也無,與那從野狼窩裡撿回來的狼崽子有什麼不同,死不足惜。
不光是武帝這麼想,大殿裡的臣子們此刻腦子也在瘋狂的轉著,想著六皇子一回兒與皇上說不想去賑災,他們該怎麼勸的讓他沒辦法再拒絕。
下一秒,燕王的聲音在大殿裡響了起來,明明聲音正常,卻好似在大殿裡傳的很遠,讓每一個人都聽清楚了。
「聖上,兒臣願意去洛城賑災。」
燕王的聲音落了下去,所有人的眼睛都微微瞪大了。
六皇子沒有說不想去,不但這樣,他還要自請去賑災?若是只一個人,他怕是以為自己幻聽,可這大殿裡這麼多人呢,幻聽是不可能的了。
二皇子自請去賑災,那是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去,不過是出來表現一番,讓人知道他仁德大義。六皇子的情況可不同,他這麼說了,這事兒可就真的會落到他頭上。
遭了兩次大災的洛城啊,先不說變成了什麼樣,聽說那裡活下來的百姓都開始易子而食了,這哪裡是去賑災,這是去狼窩好不好,一個不好,怕是就要出意外的。
看看前一波去賑災的官員就知道了,在洛城的時候那麼狼狽,回來的路上還被山賊給搶了,好不容易星夜趕路到了臨城官家的驛站,一個個與乞丐也沒什麼區別,好幾位官員都生了病,現在回來,留在驛站養病呢!
這還只是個大旱,而水患更不同,水災常常伴著大疫,要是這中間出了個什麼疫病,那可真是要人命的。
這些大臣醞釀在胸腔里的話突然一個字都沒機會吐出來,好似如鯁在喉,難受的憋的慌。
就連二皇子聽了也猛然皺眉,拳頭捏緊,怎麼這個六弟根本不按照他的套路出牌,好似這六弟以前也不是這樣的人。
五皇子的表現就非常從心了。
他張大嘴巴,驚地能塞進去一顆雞蛋,他懷疑此刻是不是他自己的腦袋有病,這樣的差事,老六竟然自請要去,這可是送命的事情,不是什麼香餑餑!
五皇子現在真想敲一敲他六弟的腦袋,看看裡面是不是裝了些和大家不一樣的東西。
武帝眼神微震,作為帝王,他承受能力比旁人強些,儘管心裡也是驚訝的不行,但並沒有太表現出來。
大殿安靜了幾秒鐘,武帝好似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老六既然有這個心,那這件差事朕便交給你辦了,賑災的路上要小心,若是立功,回來朕重重有賞。」
武帝說了重賞這事兒,皇子們朝臣們沒一個站出來反對的。
這哪裡是去辦差,壓根就是去送命的。
別說立功了,能四肢健全健康的回來就已是不錯了,至於賞賜,如果在這種環境下,燕王還能立功,那他不管得什麼賞賜也是應該的,沒人有資格說什麼,那個時候就算聖上不封賞,那洛城的百姓也不會答應的。
燕王謝恩,不過他自請去賑災,並不是為了武帝這一句賞賜的話的。
燕王不傻,賑災這事在這個時候不說清楚,等今日的宴會一結束,怕是難說清,想要什麼也不是那麼容易要的了。
燕王拱拱手,「聖上,兒臣還有一事相求。」
武帝這心理落差還沒恢復正常呢,聽到燕王說話雖然有些不高興,但燕王畢竟剛答應了一件千難萬險的事,不好在這個時候甩了燕王的面子。
「說,只要不是無理要求,朕都答應。」
燕王心中鬆了口氣,抓住這個機會道:「賑災事大,兒臣雖然自請親為,可畢竟這是兒臣第一次涉足朝政,朝中許多事兒臣都不清楚。洛城情況複雜,兒臣此行需要準備的東西良多,這其中最為重要的便是賑災的款項和物資,二哥管理戶部,又有積威,這籌措賑災款項的事怕是要二哥幫忙了。這樣兒臣也能將更多精力放在洛城一路上,還望聖上恩准。」
燕王提的這個要求簡直是再正常不過了,找的理由也很充分,在這樣的環境下,武帝壓根就沒有理由拒絕。
雖然他不想二皇子楚王做這麼吃力不討好的籌款事宜。
武帝眼睛看著燕王眯了眯,這個老六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有心思了。
罷了,現在正是需要老六的時候,洛城等著老六的還不知道是什麼呢,暫且不牽累老六了。
二皇子怎麼也沒想到,這平時板著臉像是悶嘴葫蘆一樣的老六在這個時候居然擺了他一道。
若說去洛城是個送命的差事,可這籌款卻也不是個好差事。
權貴眾多,雖然大部分人安分,但也總有那些硬茬和釘子,想把這銀子都收齊,怕是要得罪不少人。
可六弟一句話就將這差事推給他了!
讓他去做這個壞人……
楚王剛要推拒,武帝卻先他一步,「老六確實未參過朝政要事,老六求的朕允了,老二,這件事便交給你辦,限你在五日之內籌措全款項和物資,務必讓老六準時上路去洛城賑災!」
聖上一錘定音,二皇子壓根就沒有拒絕的權力。
楚王最後只能憋著氣上前領命謝恩。
太子心中發笑,暗暗搖頭,還以為這棒槌一樣的老六會吃虧呢,沒想到這老六表面看著是個冷麵,肚子裡卻也是個黑的,並不好惹。
這回,老二和老五是算計了個空了。
只是老六這才大婚不久,就要去賑災,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剛進門的六弟妹的日子可不好過了。
大殿裡的大臣們心裡各懷心思,還有些老勛貴們本想賴了這募捐,燕王未入朝,他們不拿出銀子,難道燕王還會逼著他們拿出來,鬧一鬧,這事也就過去了,現在換了二皇子,可不是那麼容易應付的了。
坐在末尾的顧宸煜朝著燕王的方向看了一眼,燕王去洛城,這一路上的變故可太多了……
發生了這樣的事,大臣勛貴又平白無故失了不少銀子,哪裡還有心思再繼續宴會,武帝心情也不甚好,揮手讓萬民殿的大臣勛貴提前散了,回家的回家,去前殿等家屬的等家屬。
不過到底是太后的千秋節,武帝這邊散了宴會後,就去了後宮太后那。
千秋節,太后好不容易熱鬧一次,萬民殿這邊雖然收了八百里加急,朝堂里也限期了一層巨浪,但是後宮太后這裡還是歌舞昇平,誰也不敢在今晚攪和了太后的心情,能拖上一天也行。
宴會一開始,大殿裡就有樂音響起,舞姬們翩翩起舞,舞蹈過後,就可以用膳了。
雖說是千秋節的宮宴,那吃食也就是那樣。
多是御膳房早就做好的蒸碗,擺好樣子端上來的,雞鴨魚肉圖個好兆頭,實際上膩味的很,甚至還不如各家在府上吃的熱的飯菜。
大夏天的,女眷們穿的都清涼,胃口也不好,對宮宴上的菜色沒興趣,也就是吃上一兩筷子意思一下,再給太后娘娘敬上一杯果子酒。
真想吃點什麼的,都等著宴會結束回自家府邸吃熱乎呢。
這些內外命婦是如此,太后何嘗不是如此。
宴會上擺放的這些樣子貨,太后更是沒胃口。
宴會開始後,她只喝了半杯茶水,這茶還是當初燕王與沈千歌大婚進宮的時候送的呢,她留著一個人細細喝,這才沒喝完。
太后本來就不喜歡喝酒,雖不排斥果子酒,但這宮中卻沒有一樣果子酒合她胃口的,索性太后就以茶代酒,她是太后,誰也不敢說上一句不合適的話。
旁邊的女官低聲詢問:「太后娘娘,這獻禮何時開始?」
太后輕輕揮手,意思是現在開始吧,還不知要鬧到什麼時候,早點開始早點結束,大家也能早點回家睡個安穩覺。
這麼著,女官就明白什麼意思了。
立馬去吩咐下去。
每年都有獻壽禮的環節。
能露臉的不是皇親國戚,就是重臣家眷。
就算是壽禮沒能被太后看中,能在這樣的情形下露個臉也是許多夫人和小姐求之不得的。
這麼一通知,那些早已準備的夫人小姐們就有些蠢蠢欲動了。
當先一波是外命婦和貴女們,隨後就是皇子妃們,最後就是宮裡的娘娘和公主壓軸。
燕王府,沈千歌是新王妃,往年燕王只去皇上那邊,後院也沒個人到太后這裡。
今年成了婚,有了王妃,燕王府就他們夫妻,沈千歌是不露面獻壽禮都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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