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一把扔了手中的竹條,氣的上氣不接下氣,「滾!這幾天別讓我看到你!」
畢竟是唯一的兒子,他和妻子又將這個兒子看的最重,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從小更是打也捨不得罵也捨不得。
方才狠心抽了幾下,當真是打在兒身疼在爹心,氣急敗壞,只能先讓兒子回去反省。
沈景晏慢慢從地上站起身,看了父親一眼,見父親背對著他,一個眼神都不給他,他攥了攥拳頭,轉身迅速離開。
兒子走了,沈大人身子才扛不住似的晃了晃,旁邊的常隨連忙過來扶住他,「老爺,您先歇歇。」
沈大人坐到旁邊的圈椅里,揉著額角。
常隨道:「老爺,小的有一言不知該不該說。」
「說吧,在我面前,你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小的覺得這事可能並不是少爺做的。」
常隨這麼一說,沈大人抬起頭「嗯?」了一聲,隨後沈大人就陷入了思緒中。沈千歌之前答應嫁給燕王,兒子也沒發出過一點反對的聲音,後來他與妻子才知道這小子對嬌嬌有別樣的心思。
可沈家只他一個獨子,怎麼可能留嬌嬌做兒媳?這不是讓人笑話嘛!
後來靖勇侯來求親,他們夫妻答應了這樁婚事。
兒子就算是不高興,要使絆子,也不應該是給燕王使,而應該是靖勇侯才對,可靖勇侯一直好好坐在花廳里,什麼委屈也沒受。
可兒子又親口承認今日這事是他做的……
沈大人眼睛微眯,難道兒子這是在為誰背鍋?
這闔府對千歌最有意見的恐怕就是嬌嬌了,兒子又喜歡嬌嬌……
兒子難道是為了嬌嬌攬下了罪責?
不行,這事兒要與妻子通通氣。
沈大人突然站起身,「走,去夫人那。」
很快沈大人就將自己的猜測告訴了沈夫人。
本來今日沈夫人就對顧宸煜不太滿意,現在兒子又替沈嬌嬌背了鍋,她當然還是最心疼自己的兒子,對沈嬌嬌就更加不滿意了。
雖然對沈千歌也不滿意,但是她現在住在寧壽堂,公中不給寧壽堂出一點半點的開銷,就連月銀都不給沈千歌,寧壽堂那邊都是自己管,再加上今日逍遙王親自來看老夫人,這個時候夫妻兩再不喜沈千歌,也不會表現出來,現在就去斥責。
可沈嬌嬌不同,待嫁中,花用又都是他們夫妻的,說牽連就牽連。
沈大人來之前,秋嬤嬤忍了忍還是將靖勇侯給大小姐買了一盒首飾的事說了,沈夫人本來還讓秋嬤嬤明日將那些首飾送到斗春園去,現在聽沈大人一說這事,氣不打一處來。
怒道:「秋嬤嬤,那首飾暫時不用給嬌嬌送過去了,你明日一早去斗春園,讓她在院子裡好好反省。」
這是對沈嬌嬌惱怒了,讓她好好想想自己錯在哪兒了。
沈景晏回了自己院子,側身躺在拔步床里,後背被父親抽了幾下,定然已有了血痕,他伸手從旁邊小几上摸了個東西,捏在手中摩挲。
仔細看那東西是一塊煙粉色的肚兜。
是那天晚上,他從沈嬌嬌身上解下來的,後來被他揣在身上帶了回來。
那天的柔軟觸感仿佛還在手心裡留存。
他眼睛微眯,今日替嬌嬌背鍋他就是故意的。
父母又不傻,他們真的會一點也猜不出來嗎?
他的嬌嬌,還是太自以為是了。
這次做兄長的,就讓她學個乖。
沈景晏很清楚,他們兄妹三人,只有他在父母心中是最重要的,最不可能會被捨棄的。
他替嬌嬌背鍋了,反而會讓父母厭惡嬌嬌。
嬌嬌日後若是沒了侯府的婚事,又沒了父母的疼愛,那她能靠的可不就是只有他了嘛!
他就會是她唯一的光!
逍遙王和燕王走後,寧壽堂這邊就安靜了下來。
兩人走前,沈千歌讓葛嬤嬤分別將回禮給了逍遙王和燕王的常隨帶著。
那是沈姑姑與沈千歌提前兩天專門準備的。
本來是想著給燕王和靖勇侯的,怕兩人會在端午這日來向沈老夫人請安,結果只燕王來了,靖勇侯沒來,多出了一份,恰好給突然來了的逍遙王。
靖勇侯並非自己的未婚夫,又沒來給沈老夫人和沈姑姑請安,沈千歌不給回禮不給的理直氣壯,至於正院沈夫人給不給他們回禮,就不是沈千歌的事了。
白嬤嬤帶著幾個丫鬟將逍遙王和燕王帶的禮物都搬到了偏廳讓沈老夫人幾個主子看看。
白嬤嬤笑著介紹:「老夫人這些布料是逍遙王帶來的。」
沈千歌一看,這布料是嶺南桑蠶絲的貢緞,楊妃色、月白色、秋香色的各一匹,顯然不是給祖母的,祖母的之前逍遙王就讓她老人家親自拆開看了,可更不像是給自己的,她還不到穿這些顏色的年紀。
沈千歌看向姑姑,「姑姑,您穿這些顏色倒是正好。」三十出頭,正是能壓住這些顏色的時候。
老夫人一聽沈千歌這麼說,就看向坐在旁邊的女兒。
沈姑姑神色慌了慌,她將這些裝布料的錦盒關上,又吩咐白嬤嬤看看別的。
白嬤嬤又怎麼可能不明白幾個主子的眉眼官司,她忙收了這些布料,又拿了別的錦盒來。
逍遙王帶來的東西很多,但燕王帶來的也不少,連寧壽堂的下人們都考慮到了,有一直錦盒裡裝著好些繡坊買來的一樣的荷包,分藍色和粉色的,荷包里裝著專門製成花生和葫蘆狀的銀子,一顆有個一兩重,每個荷包里兩個銀花生兩個銀葫蘆。
沈千歌見到當場就讓白嬤嬤給寧壽堂的下人們分了。
最後沈千歌打開了一個特別的錦盒。
錦盒不大,裡面用小巧的荷包包著各色珍奇花草的種子,荷包上繡了花草的名字。
這整個沈府,也就只有沈姑姑喜歡折騰花花草草。
沈千歌將錦盒放到了沈姑姑面前。
笑著道:「姑姑,你喜歡的。」
沈姑姑一眼就看上了一隻鑲著銀色邊的荷包。
她驚呼,「銀藍花的種子!」
沈千歌看姑姑驚喜地捧起那隻銀邊荷包,恨不得現在就跑去後院試種這種銀藍花。
不用沈千歌說,沈姑姑就抱著錦盒一隻荷包一隻荷包的查看過去了。
越看越欣喜,像是一個孩子一般。
恐怕那幾盒的綾羅綢緞都沒這一盒的種子讓她歡喜。
沈千歌與祖母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
沈府大門口,主人家將人送到門口後,看著兩位王爺一位侯爺都上了馬這才折返。
三人都是騎馬,帶節禮的空馬車已經先被僕役們趕回府了。
沒了車馬,每個人帶的人都不多。
燕王只帶了三兩個護衛,逍遙王帶了五六個,帶人最多的是靖勇侯,七名護衛。
人一少,又都是清一色的輕裝大漢,這身上帶了什麼一眼就能看出來。
靖勇侯往身邊的兩位王爺掃了一眼,就看到這兩位跟在身後的護衛一人手中拿了個食盒,一模一樣的食盒,上面還雕刻著精緻的菊花圖案,就他一個空落落的,什麼都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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