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沈夫人帶著人匆匆趕到斗春園,已經是兩刻鐘後。
進了斗春園,院門口守著的沈景晏常隨一愣,慌亂地低下頭,而後連忙給沈夫人行禮,沈夫人蹙眉,「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裡?你們少爺在裡面?」
常隨低著頭回話,「是,夫人,少爺有些事要與大小姐說,所以奴才跟著一起來了。」
沈夫人瞪了他一眼,直接就要進斗春園,卻被這常隨一下子攔住了。
常隨討好道:「夫人,您等等,小的先進去給您匯報。」
「我來我女兒的院子,還用不了你去稟報!」沈夫人話一說完,身後就閃出兩個護衛,將沈景晏的常隨給制住了,一把將他的嘴巴堵住,讓他想示警都不成。
常隨驚訝的看向沈夫人,沒想到她還留有後招。
沈夫人帶著人快步朝著院內走。
發現院子裡安靜一片的時候,她眉頭緊緊擰了起來,雖然別的院子裡到了晚上也很安靜,可不會連個值夜的人都沒有,現在她帶著一群心腹進了斗春園,居然沒一個人發現的!看著就蹊蹺。
一路長驅直入到了斗春園正房,花廳的大門關著,從外面聽,裡面很安靜。
沈夫人的眉頭蹙的就更緊了。
她肅著臉,低聲吩咐身邊的秋嬤嬤,「強闖進去,快!」
「是。」秋嬤嬤聽後就立馬讓人用蠻力破開正門。
沒一會兒,「砰」的一聲,花廳大門被從外面用力撞開了。
裡面的人駭了一跳,立即警惕地看了過來。
沈夫人迅速掃了一圈花廳,見沈嬌嬌身邊的貼身丫鬟和嬤嬤都昏睡在旁邊,而看守她們的恰是沈景晏身邊的親信!
沈夫人眼神一沉,「把他們都給我看住了!一個都不許跑!」
她聲音一落,沈景晏的親信就被制住。
沈夫人身邊還是有幾個得用的人的,他們速度很快,都沒讓沈景晏的人發出示警的聲音。
斗春園內室里這般,任誰都看出來出事了。
茯苓瞪大眼睛,驚恐不已,弱不禁風的大小姐對上身強體壯的大少爺,她都不敢往下想。
茯苓急沖沖朝著淨房跑去,沈夫人帶著秋嬤嬤趕緊跟上。
淨房的門帘被茯苓抖著手掀開,她幾乎不敢睜開眼看裡面的情形,可是這個時候耽誤一會兒大小姐就多一會兒的危險。
進了淨房,裡面雜亂一片,浴桶旁邊都是水漬,倒了的花幾,散落在地的衣物,像是經過了一場大戰,可是卻沒有大小姐和大少爺的身影。
淨房不大,沒有柜子等物,一眼可以看到底的,茯苓見淨房裡沒人,心更往下沉了,她忙轉身朝著連著淨房另外一邊的臥房跑去。
跟在茯苓身後進淨房的沈夫人自然也看見了淨房裡凌亂的情形。
她與心腹的秋嬤嬤對視了一眼,快步跟著茯苓往臥房裡走。
沈嬌嬌的臥房不算小,連著淨房,從淨房出來,轉個彎,拐過四季屏風就是安置在最裡面的碧紗櫥,拔步床在碧紗櫥里。
茯苓幾乎是跑著進的碧紗櫥,她嘴角含著淚,小聲叫著「小姐」,可發現她進了碧紗櫥都沒聽到裡面的響動聲。
但是站在碧紗櫥里,卻隱隱約約能看到拔步床放下的床簾後有人影。
茯苓心裡一咯噔,緊趕慢趕,掀開了床簾,入眼的一幕,讓她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沈夫人秋嬤嬤就跟在茯苓的身後,也一眼就看到了拔步床里的情景。
拔步床內,一男一女,男人赤著上身,整個人像是昏睡了,趴在女人身上,女人身上的衣衫雖然也凌亂,但是勉強蔽體,衣裙也穿的好好的,只是肩膀露出了一半,上面還有曖昧的紅痕。
此刻,沈嬌嬌正出神的靠在床頭,身上壓著昏睡著的沈景晏,旁邊地上是灑了一地毯的碎瓷片。
而沈景晏的額角又鮮血正在滲出來。
這情形叫人看了怎能不驚愕恐懼。
茯苓反應過來後,一把撲到了沈嬌嬌身邊,壓抑著哭聲道:「大小姐,你怎麼樣了!可有傷著?」
可沈夫人卻一把將茯苓掀開,看都沒看沈嬌嬌一眼,先去查看沈景晏的情況,當手指拂在沈景晏的鼻息間,感受到了呼吸的氣流,那高高提起的心這會兒才放下去一半。
不管怎樣,景晏還活著,活著就好!
她眸光一厲,吩咐身邊的秋嬤嬤,「快請大夫到景晏的院子去候著!若是遲了,唯你是問!」
秋嬤嬤趕忙應了一聲,戰戰兢兢快跑著去了。
沈夫人讓心腹將沈景晏從沈嬌嬌的身上搬開,檢查了一遍,發現沈景晏只有後腦勺遭到了重擊,其他地方並無傷痕,她略略放了點心。而後冷著眸子看向了沈嬌嬌。
沈嬌嬌好似從方才的驚訝中清醒了過來,看到地毯上的碎瓷片,眼裡又驚又怕,她下了地,竟然不顧地攤上的碎瓷片,直接給沈夫人跪了下來。
沈嬌嬌淚眼朦朧,她拽著沈夫人的裙擺,「娘親,哥哥……哥哥他想強占我,嬌嬌不是故意的,嬌嬌是實在沒有辦法了啊!若是嬌嬌讓這件事成了,日後沈家還怎麼在外面做人……傷了哥哥確實是嬌嬌不好,娘親若是生氣,就處罰嬌嬌吧!」
沈夫人袖中拳頭捏了起來。
她眸子裡明明滅滅,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對嬌嬌居然有了這種扭曲的感情!
他們可是像親兄妹一樣長大的!
看到兒子頭上的傷勢,沈夫人恨不得給沈嬌嬌一巴掌,可是見到眼前的場景,和一路看下來的,她又明白,若不是自己兒子布的局,嬌嬌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狼狽害怕。
就差一點點,沈家就要為了這樁事臉面落地,成為京城笑柄,她也無法與靖勇侯府交代了。
「閉門思過!這些日子不許出府!」沈夫人咬牙切齒對沈嬌嬌道,而後讓人將沈景晏秘密抬回了他自己的院子。
等沈夫人帶著人潮湧一般的飛速褪去,整個斗春園詭異的安靜起來。
沈嬌嬌仍然跪在碎瓷上,一動都沒動,像是一尊石化的雕像。
她眼神里透出了一股死寂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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