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怒火
不是說出府去了,怎的這麼快就回來了。
太子一邊跑一邊想著,冷不防被不知從哪兒出來的謝丕撞上,後者嫌棄地退開了些。
就這麼一耽擱,老太爺追了上來。
「豈有此理,正事兒不知道做,盡學人家偷雞摸狗。」老太爺提著他的後領將他拎到堂內。
「不過兩隻雞罷了,何須如此。」太子抹了抹手上的油,不滿地放下還剩了些肉的雞架。
老太爺瞪眼,「偷我的雞你還有理了?」
「這哪是偷啊……」
「嗯?」
「孤、孤這是午膳沒吃飽,晌午又幹了好些活兒,餓了。」
老太爺冷哼,信他個鬼。
「你就是這麼看著的?」他睨向謝丕。
謝丕倒是不辯解什麼,只行了一禮道:「是學生的錯,沒有看好殿下,請先生責罰!」
太子忙地點頭,「沒錯沒錯。」
「住嘴,真是給你慣的!」老太爺一撩袍子去拿了戒尺過來,「給我去院子裡趴著。」
太子驚道:「為何呀!孤回頭賠你兩隻,不,四隻不就成了。」
「哼,推卸責任,不敬師長,實非儲君作為。」
任他再怎麼掙扎,也抵不過老太爺,硬是給他按到了院子裡歇腳的長凳上。
「啊……孤、孤錯了……」
啪地一下,老太爺打在他的屁股上。
「哎喲,孤不敢了……」
院子裡,叫聲吵吵嚷嚷。
謝丕收回目光,揮揮衣袖,雲淡風輕地離開。
隱在周圍的錦衣衛們,對此也早便見怪不怪了。
三天不打一次,都覺著稀奇。
處置完太子,老太爺這才去看崔九貞,他從懷中拿出了兩瓶子藥。
「白色那瓶擦拭,藍色的那瓶塗抹,往後必不會留下痕跡。」
崔九貞看著那個藍色瓶子,與謝丕送來的一模一樣。
她抬眼看向老太爺,見他穿著靑褐色的雲紋錦袍,頭上換了根檀木簪,便知這是出過門了。
「祖父哪兒來的?瞧著像是好東西。」
「從薛院判那兒拿的。」老太爺看了看她的傷勢,「結痂了,切不可沾著水,屋裡多放幾個冰盆,不可熱著。」
他轉頭吩咐玉煙和如雲。
兩人一同應下,他又詢問道:「聽說我走後你就摔了,究竟怎麼回事?」
崔九貞頓住,將藥瓶放下,「孫女當時想著王家的事,也不知怎的,就踩滑了,當真是邪乎。」
她偷偷覷了老太爺一眼,不介意這時候給王家上上眼藥。
「說來也是走了霉運,莫不是八字相衝什麼的……」
「胡說八道。」
老太爺不輕不重地訓了聲,心裡也有些疑問。
當初交換庚帖,可是合過八字的,空無雖未說好,可也沒說相衝啊!
但,不論如何,這件事確實在他心裡記下了。
背著手出門兒,老太爺想著,要不要尋個機會去好好問問空無那廝。
正琢磨著,崔恂過來了,詢問了遍崔九貞的傷勢,兩人一前一後地來到前頭的廳堂里。
「昨兒怠慢了王家,那頭似乎頗有微詞。」
「怎麼說?」
「王家原想過來瞧瞧的,兒子給拒了。」
崔恂坐在一旁,不大樂意。
「拒了就拒了,我這院子又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老太爺不以為意道。
「可,就是如此,王家人覺著,咱們不將他們當親家。」崔恂皺眉,「兒子想,若真對這門婚事不滿,就成全他們,兒子親自登門去替貞兒退了。」
老太爺睨了他一眼,「此事不急,你先替我去查一查麒麟閣,看看他們可有制過金鳳銜珠翠羽釵這樣的頭面。」
崔恂一聽,面色古怪地看著他,「父親打聽這個做什麼?」
莫不是……
「瞎猜什麼東西。」老太爺瞪了他一眼,遂還是將這事情說了。
啪噠——
崔恂將茶碗拍在案几上,氣得面色冰冷,「豈有此理,簡直欺人太甚,我倒是沒瞧出來,王家小子竟是個吃著碗裡看著鍋里的。」
他冷冷一笑,「若這樁婚事不解,他是不是還要藏一輩子,說不準哪日再帶回去膈應我家貞兒?」
「父親,兒子絕不能容忍王家小子!」他正色道。
老太爺砸吧砸吧嘴,誰能想到呢!
「此事究竟如何,待查完之後再行商議,你多打聽打聽那小子身邊的人,總有破綻,若真如貞兒所說,這門婚事便退了!」
得到允諾,崔恂這才緩了神色,想再說些什麼,就見謝丕進來了。
他朝兩人見過禮後,將寫好的文章呈給老太爺,頓了下,垂眸道:「先生,學生想回府一趟,收拾些用具過來。」
老太爺睨了他一眼,「既回去,便多待幾日再回來吧!瞧你這鬼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搓磨你了。」
「沒有的事,先生這處多少人擠破腦袋也進不來,我既進來了,自然要多學些東西,一時難以自持也是常事。」
不急不躁,不卑不亢,老太爺對這個學生還算是滿意的。
他揮手道:「去吧!自個兒吩咐下去,套個馬車。」
「是,學生告退!」謝丕對兩人施禮,隨後退了出去。
崔恂神色淡淡,「謝家怕是要出了樁父子鼎甲的美談了。」
老太爺聞言,略微帶了絲笑意,緩了方才沉重的氣氛。
他道:「此子不可估量,只這性子,倒是頗類我。」
崔恂驚訝,這是極高的評價了,只是……
「父親?這孩子難不成也無意於官場?」
「倒也不全是。」
老太爺拈著鬍子,搖搖頭,不再解釋。
再說謝丕,出了崔家,等到謝府也不過一個時辰。
知曉他回來,謝夫人老早便著人安排了,又是吃的喝的準備著。
待見到了人,心疼直皺眉,「怎的瘦成這般,臉色也不好,崔老先生那兒就這麼清苦?」
謝丕拜見了雙親後,這才回話,「不過是昨夜多看了幾本書,沒注意時辰,忘了歇息。」
謝遷點頭,「多看些好,多學點兒。」
「說什麼呢?」謝夫人瞪了他一眼,遂又道:「還是身子重要,往後不可如此。」
謝丕應下,「兒子省得了。」
謝夫人捨不得自家兒子受苦,便催了他先回去換身衣裳梳洗一番,自己則是去廚房端些補湯。
書房裡,謝丕隨意挽著發,坐在書案後,手中是一塊方帕,正出神地摩挲著。
謝夫人推開門就瞧見自家兒子正出神地看著什麼,見她進來,便壓在了書下。
她眸子閃了閃,笑道:「我給你端了碗參湯,過來趁熱喝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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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