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這樣的,是陛下——」
那宮女卻格外慌張的拽住了蘇酒的衣角,連連搖頭,格外驚慌失措的道:「是陛下剛剛在池邊見到奴婢,嘴裡說『像』,便要過來強要了奴婢,奴婢不願,不慎在掙扎間落到了池中,並非如陛下所說……奴婢從未想過勾引陛下!」
『姑娘,姑娘,您是仙人,是太子殿下的師妹,求求您救救奴婢,救救奴婢!』
宮女面色蒼白,身子發抖,看似不像說謊。
倒是慕斯安,從頭到尾,神色都格外平靜,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蘇酒衣角被跪在地上的女子拽著,倒是有些為難了。
按道理,不管這兩個人誰說的是真,誰說的是假,都應當和她是沒有關係的。
她也不過是個慕雲卿帶來的客人而已,主人家的事,本便不該多管閒事。
可她低下頭時,看到女子因為害怕而不停打顫的身體,蒼白的臉,以及死死的拽著她的衣角,像是抓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模樣,卻讓蘇酒有些心軟。
她也不過才十六七歲,正是和蘇酒相同的年紀。
蘇酒怎麼能狠下心去,對她不管不顧呢?
「陛下,想必這件事情中間有些誤會,」蘇酒斟酌著,對著慕斯安低聲道:「或許,陛下可以再重新——」
慕斯安抬了抬手,阻止了她的話。
「你想讓朕放了她?」
他看著蘇酒,腳下上前了兩步,拉近了與蘇酒之間的距離。
他們之間,如今不過一臂。
蘇酒一顆心微提,下意識想要後退一步,卻忍住了。
她佯裝平靜的回視著慕斯安。
「我不是這個意思,若是她當真冒犯陛下,我自然也不會偏向於她。」
慕斯安卻對她的話充耳不聞,仍上前一步。
蘇酒甚至感覺到了他的呼吸打在了她的面容上。
她神色冷了下來,掌中現出本命佩劍,劍身壓在了慕斯安肩膀之上。
「陛下!」
她語氣沉冷下來。
哪怕被劍抵著脖子,慕斯安竟也格外的平靜。
他微微側了側頭,目光平靜而輕蔑的掃過肩膀上散著冷光的劍,倏爾笑了。
指尖輕輕挑起劍身,慕斯安微笑道:「既然蘇姑娘與她一見如故,朕自然不會薄了蘇姑娘的面子。不過是一個宮女罷了,你想要,朕便給你就是。」
他緩緩後退幾步,拉遠了與蘇酒之間的距離。
「瞧,兄長過來了,那朕便不打擾二位了,告辭。」
他的身影緩緩消失於夜色之中。
蘇酒看著他的背影,眉尖輕蹙,雖然沒搞明白他究竟想搞什麼,但總歸是鬆了口氣。
不管怎麼說,他都是師兄的弟弟。
「師妹?」
慕雲卿從另一邊走了過來。
蘇酒抬頭看過去,見他孤身一人,不由有些好奇問了一嘴:「你一個人?」
【你的舊情人沒跟著你一起?】
很顯然,剛才就是兩個人要敘舊,蘇酒這才很懂的看眼色的退了出來。
沒想到,慕雲卿竟然這麼快就跟了上來,而且看他的臉色,好像和剛才並沒有什麼變化?
蘇酒窺著他的神情。
慕雲卿察覺到她的目光,一陣無奈:「我與她之間,真的沒有什麼……這位姑娘是?」
他的目光落在了蘇酒身旁跪著的宮女身上。
蘇酒張了張嘴:「哦,是……」
開了個頭,她卻停住了。
【該怎麼說呢?是慕斯安那個狗東西想要強了人家,然後不小心被我撞到現場救下來的……】
蘇酒正在思索,慕雲卿便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你見到慕斯安了?」
他聽見蘇酒的心聲,臉色難看,再加上方才從趙清林那裡聽到的話,自然便對慕斯安直呼其名。
倒是讓蘇酒嚇了一跳。
畢竟這裡還是皇宮,是慕斯安的地盤。
迎著蘇酒的目光,慕雲卿抿唇,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我方才看到一個身影,很像他。是他為難你了嗎?」
蘇酒搖頭:「倒也沒有。」
慕雲卿輕輕鬆了口氣。
「那就好。」他看著蘇酒,終究還是沒有把趙清林告訴他的事情告訴蘇酒。
那件事情危險,他晚上一個人去便是,師妹如今不能動用靈力,與凡人無異,何苦讓她擔憂。
蘇酒所救的宮女,名喚茯苓,是在藏書閣看管的。
蘇酒和慕雲卿一路將她送回藏書閣,便一同前往昭和殿。
夜色已深,前來參加宴會的朝臣基本上也已經散盡,整座宮闈格外靜謐。
慕雲卿站在蘇酒門前。
「早些睡……還有,」慕雲卿還是沒忍住,上前一步,抬眼,神色認真的看著蘇酒:「我與趙清林,也就是皇后,就算有什麼,也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如今,我心中有一人,但這個人,決然不是她。」
蘇酒沒想到,慕雲卿竟然膽子這麼大!
敢在她面前承認他對師尊的心思,是真的不怕她去告狀啊!
蘇酒用敬佩的目光看著慕雲卿。
【好傢夥,我的師兄,你是真正的勇士。竟然敢在我面前承認你心裡有師尊,果然不愧是主角攻之一啊!】
蘇酒感慨,並給了慕雲卿一個贊。
慕雲卿額頭一片黑線。
「並非是——」他頓住,然後輕輕嘆了口氣。
「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慕雲卿神色溫柔的看著蘇酒,抬手,輕輕摸了摸蘇酒的頭,低眉淺笑:「不早了,早點睡吧。夜安。」
蘇酒只好同樣道夜安。
熄了燈,她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今晚宴會上的那個貴妃,身上顯然是有魔氣。
蘇酒有種猜測,前世慕斯安的死亡,或許就和這個貴妃有關。
要是可以從貴妃入手……
蘇酒一下子翻身而起,打開房門,看了眼對面一片黑暗的屋子,放輕了動作。
不久前還亮如白晝的皇宮,如今很多地方已經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