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酒嚇了一跳,想也不想,膝蓋便是一軟,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弟子知錯。」
【管他什麼錯,先認錯就是了。】
沈忘塵被她氣的呼吸都停滯了片刻。
「你知什麼錯?」
蘇酒一噎,抬起頭眼巴巴的瞅著他,好一會兒,才試探般的道:「弟子,不該回來這麼晚?」
【開玩笑,我怎麼知道我犯了什麼錯。莫非是,我剛剛回來,打擾到師尊和墨臨……】
蘇酒想到這個可能性,眼睛一下子有些瞪大了。
帶著這個念頭,她再去看沈忘塵,便果然見他衣衫似乎有幾分散亂,就見素日整齊端正的發冠亦有幾分歪斜。
【嘶,難道墨臨那個臭小子動作真這麼快……】
雖然已經知道沈忘塵註定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受,可一想到驕傲清冷如沈仙君,會被男子壓在身下,而且還是強制……
蘇酒突然就有些不舒服了。
可是她又很清楚,這就是原書的劇情,是屬於他們主角們之間的所謂感情線,她這個炮灰女配要是貿然出手,最後的下場肯定好不到哪裡去。
蘇酒低下頭去,心中說不上來是糾結還是什麼感覺。
沈忘塵看著她跪在身前低著頭的模樣,心裡的那些惱怒,盡數化作了一聲嘆息。
蘇酒年紀還小,是他管教不嚴。
一定是她接觸的男性太多,帶壞了她,這才會讓蘇酒對其他的男子生出這麼多花花心腸來。
往後得把她留在眼皮子底下,他親自以身作則,讓她淨化一下心靈。
下定決心,沈忘塵便道:「到為師房中來。」
蘇酒愣了一下,沒弄明白他要幹什麼,直到沈忘塵讓出一半床榻來,微側著頭看她,她才有些不可置信的道:「師尊,您這是……」
【不是,什麼意思?】
沈忘塵薄唇輕啟,「從今天開始,你與為師吃住同處,不可接近他人。」
「哈?」
蘇酒真的要給沈忘塵跪了。
墨臨就在隔壁睡著,這是嫌她死的不夠快?
還是他們的play少了她略顯無趣?
「師尊,我——」
蘇酒還想再說些什麼,可嘴唇卻突然像是被什麼東西粘住般,一下子張不開了。
她震驚的看著沈忘塵。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師尊!就是為了不讓我打擾你們的好興致是吧?】
沈忘塵眼睫微垂,將唇邊溢出的一聲輕嘆掩住,長袖一揮,蘇酒就嗖的一下飛到了床上。
同時,眼前也暗了下來。
耳邊傳來沈忘塵似是極為無奈的一聲長嘆。
「睡吧。」
蘇酒本來還想瞪大眼睛看看沈忘塵和墨臨今晚到底要幹些什麼,可一在沈忘塵身邊躺下,聞著他身上傳來的清冷如山間雪的味道,她不知不覺眼皮便沉了下來,昏昏沉沉的便落入了睡夢之中。
便連沈忘塵盯著她看了一則,深刻反思自己教育到底哪裡出了錯都不曾發現。
次日撞見墨臨,蘇酒未免有些心虛。
【昨晚沒發生什麼吧?早知道不睡太死了,或者眯著眼看看他有沒有來找師尊也好呀……當然,我不是說我想看點什麼少兒不宜的畫面哈,我只是有點好奇而已。】
她悄悄瞄了墨臨一眼,少年神態自若,脊背挺得筆直,仿佛一點小心思都沒有,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樣。
蘇酒不由撇嘴:【你就裝吧,裝的人模人樣,對師尊下手的時候可真不做人。】
「咳,」沈忘塵咳了一聲。
墨臨立即倒了一杯茶遞給他,垂手立在他身邊。
沈忘塵看了他一眼,抬手接過了,卻並沒有喝,而是隨意放在了一邊。
墨臨垂在一旁的手陡然捏緊了,目光極快的看了一眼沈忘塵,落在他那張如冰雪般冷凝的面容上時,眼中划過一絲誰也看不見的痴迷。
沈忘塵雖然是拿考教做藉口,但也實實在在的檢查了他們兩人的課業。
墨臨自然將每一門都學的極好,沈忘塵考核一番,饒是對他如今的魔族身份有所芥蒂,但也不免點了點頭,難得的露出一絲讚許神色來。
落到蘇酒,沈忘塵才發現她這幾年心思竟然全然只在劍術一途和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上,連修仙界各門各派心法劍訣都渾然不知。
蘇酒面上自然是誠懇認錯,心裡卻頗為怨念。
她本來就是個炮灰女配,沒覺醒意識前腦子裡面當然只有兩件事,學劍和搞師尊。
學劍自然也是因為沈忘塵修劍道。
聽著她的心聲,就連沈忘塵也一時無語了。
墨臨在一旁聽著蘇酒的心聲,又去看沈忘塵的神色,卻見他仿佛什麼都沒有聽到般,神態很是平靜,就連蘇酒在心裡暗暗腹誹罵人時,沈忘塵都一片淡定。
墨臨自是清楚沈忘塵待弟子嚴苛,若是他真能聽到蘇酒心聲,肯定不是這副態度。
他微微放下心來,卻又不敢徹底放鬆。
他不知道蘇酒是否會將他是魔族之事告訴沈忘塵,雖然蘇酒沒有證據證明,可若是她真的說了出去,不管怎麼樣,總歸會給他帶來麻煩。
墨臨睫毛微垂,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師姐稍等。」
蘇酒好不容易應付完沈忘塵,剛剛鬆了口氣,便又聽見墨臨的聲音。
沈忘塵不再跟前,她也懶的做出一副相親相愛的模樣來,冷淡回道:「什麼事?」
不是第一次見蘇酒對他這樣冷漠,但墨臨還是想不通。
他究竟做了些什麼,能讓蘇酒突然對他戒備且冷淡起來?
他慢慢走近,搭在刀鞘上的手緩緩抬起,一張少年氣的俊秀面容上帶著幾分難過和失落,長長的睫羽輕輕一垂,在眼下落下一片陰影,便是一副很可憐無辜的模樣。
說起話來也輕聲細語:「自回來後,不是是否是阿臨的錯覺,師姐似乎與我疏離很多,好像很不喜歡我,我想斗膽問問師姐,這是為何?」
饒是蘇酒知道面前的少年是個魔族的狠角色,都不由被他這副模樣騙住了,心口短暫軟了一秒。
【為什麼不喜歡你,你自己心裡還真沒點ac數是吧?要不是我知道你想殺我……我還真要被你這副模樣哄住了。】
蘇酒提醒自己,千萬不能心軟。
「那應該是你的錯覺,」她回答的也很敷衍,假笑:「你我遠日無怨近日無讎,何況都是同門,我怎麼會不喜歡你呢?」
【只是恨不得你去死罷了。】
她又有什麼錯呢?
聽出蘇酒絕非開玩笑,墨臨默了一陣,不知為何,心尖如同被什麼細小而尖利的東西戳中,泛開一陣隱秘而長遠的刺痛來。
他垂眸,沒有再說什麼,看著蘇酒的背影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