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春花嬸兒最是憂心的事情擱在心裡頭頭沒講,毛氏跟梅二嬸兒罵起架來葷素不忌,啥話全都可以講的出口,大印還小,倘若學會了這些許烏漆八糟的話,還怎麼行?可梅家婆媳干架,是家務事情,她也管不了。
賈氏感嘆的搖頭,「她二嬸兒膽量真大,我便不敢跟秋姐她奶犟一句嘴兒,這十經年了,她說啥我便的去幹啥,便怕她罵人。秋姐她奶罵人,可真叫人沒法經受。」
「娘親,我奶便是瞅准了你怕她罵人這些,才可著勁兒的欺壓你,要你幹這干那的。」秋姐講道,「先前你把啥活計全都幹了,她還囔囔著她沒福氣兒受用兒媳婦兒侍奉。我看呀,我奶現而今可懊悔了,不應當叫咱分家分出去!」
倘若賈氏跟梅二嬸兒似的,懶滑俗辣,也都不至於受欺壓。只是秋姐覺的,即使賈氏不那樣老實純善,亦未必過的好,她那老秀才父親可是個以孝為天的,倘若賈氏敢有半分怠慢了梅家人,還不定怎跟賈氏鬧。
「大媽,秋姐講的對,向後倘若梅奶再而言啥要你們回梅家的話,你可千萬不可以鬆口。」藺准鄭重的講道。
賈氏笑著點頭,「我曉得,大准安心,這事情我心裡頭頭有數。不是我講道長輩兒不好,我這多年對老梅家啥樣,老梅家對我啥樣?秋姐她奶心裡頭頭,便唯有老么跟她孫兒。回梅家,最是吃虧的是秋姐。」
她是個當娘親的,沒能耐掙錢要閨女受累已然心裡頭頭愧疚了,向後的日子,她的護著女兒,不要秋姐受梅家人欺壓。
大印領著小序去村中頭玩了,大准看的出大印便是躲懶,不想學字,便放了他一日假,領著秋姐複習先前學過的字。
春花嬸兒跟賈氏又拉了會子家常,便要起身告辭,表明日家中便開始收麥了,的回家預備預備。加之藺准,姜家四個壯勞力,還有個大印能當半個勞力使喚,可姜家地多,四個半勞力還沒有必夠用。春花嬸兒除卻忙地中的活,還的趕回家煮飯,送飯到地界。
恰在寫字的秋姐聞言抬眼,對春花嬸兒笑著說:「嬸兒,這幾日我家不去賣水豆腐,你便不必操心煮飯了,我跟我娘親作好啦,給你們送過去。」
「這怎可以呀?」春花嬸兒不好心思了,「你們才兩口人,我們一家可是五口,這大熱天的,煮飯累人著嘞!」
賈氏擺了下手,「便這樣說定了,你要跟我客氣兒,不是把我當外人麼?便送幾日的飯,耽擱不了啥工夫。」
春花嬸兒笑著說:「那好,我也是不跟你客氣兒了,待明日要大准給你們送菜過來。我家當家的倘若曉得能吃上秋姐燒的菜,鐵定黯地田中偷著樂!」
「林叔喜歡吃便好呀!」秋姐笑著說,腦袋裡忽然尋思到了個法兒,農忙這幾日鐵定非常多人家忙的連燒飯的工夫全都沒,她倘若能挑著飯菜去賣,銷路應當不錯。然卻是秋姐想一下便笑起,唯有她跟賈氏二人,煮飯原先便耗時候跟精力,又不好去外村賣,在小河鎮賣飯,全都是鄉里鄉親的,怎麼收錢呀?
這工夫,福子推了個小架兒車過來啦,喊了一聲「老秀才嬸兒」,便把車推進了院兒,卸下了車上的四袋豆粒兒。
賈氏緊忙笑著應了下,去屋兒中給福子拿錢。
秋姐腦袋中的一根兒弦霎時便接上了,她不是發愁沒人幫著賣水豆腐麼,福子哥便是現成的善人選!
等福子走啦,秋姐跟賈氏商議,「娘親,你瞧福子哥怎麼樣?咱作了水豆腐,要他下午時挑著到其它的村去賣,行不可以?」
賈氏也覺的這主意兒不錯,老盛家地少,要否則也是不會尋思著開雜貨鋪掙錢,福子人挺老實醇厚的。
「成,待會子咱便去跟你老順叔講一下,他鐵定樂意。」賈氏講道。
下午時,待藺准走啦,秋姐泡上了30市斤豆粒兒。來幫忙磨豆粒兒的秋桂兒今日早晨已然跟賈氏講過啦,家中開始農忙了,這幾日不可以來上工。賈氏准了她的假,給她提前結了工薪,秋桂兒歡天喜地的回家去啦,臨走前拼命的保准等忙完了地中的活便來上工。
秋姐用木棒攪動著盆兒中的豆粒兒,慢慢跟賈氏算著,做自個兒家跟姜家的飯菜,一日的五市斤水豆腐,剩餘的還有八十多市斤,全都給福子挑著,要他試一下行情怎樣。
賈氏坐在井邊清洗著春花嬸兒送來的菜,笑著說:「你瞧著辦便行,賣不完咱便給村中頭人分了,瞎不啦!」
瞎不了是小河鎮的土話,意思是浪費不了。
「誒。」秋姐笑著應了,她挺喜歡賈氏這些的,幹嘛全都跟她商議著來,尊重她的意見。
這工夫,家中的大門給人敲響了。秋姐緊忙起身問:「誰呀?」
「是秋姐家不?」門邊的人喊道,「我是鎮子上的成哥。」
秋姐驚異的跟賈氏對瞧了一眼,緊忙跑去開了門兒,成哥領著一個30多歲的男人站立在門邊,待秋姐開了門兒,男人便急促的往院兒中張望。
「誒,成哥!你怎……尋到我家來啦?」秋姐笑著問,家中唯有她跟賈氏,秋姐拿不定主意兒要不要請二人進門。
賈氏也洗了下手趕來。
成哥側身站了半步,對秋姐引薦介紹道:「秋姐,此是咱九江鎮的所官,閻大人,亦是我老大。」
秋姐跟賈氏同時心裡頭頭便有些驚訝,賈氏更是恭敬的向閻大人可以啦個禮,「見到過閻大人。」
來至古時候這樣長時候,秋姐對大楚的制度也是算有了些許了解,所官等於鎮長,可並非大楚嚴格意義上的「官」,只可以算做沒品級的「吏」,也沒有啥大的升遷契機。然卻是對小河鎮的平頭百姓而言,這沒品級的吏,已然算是大過天的爹媽官了。
閻大人瞧起來年歲並不大,30出頭的樣子,衣服半新,是夏日男人常穿的麻質長袍,面容有些許黝黑,瞧表情非常的嚴肅,不苟言笑的樣子,真應了他的姓氏,「嚴」。
「不必多禮。」閻大人擺了下手,急促的問:「你們家是否是收留了個男娃?」
賈氏楞了下,心裡頭頭有些許惶了,點頭道:「是……大人,我們……我們是看他可憐,沒飯吃,沒地方住,還給老叫花兒子欺壓,才叫他到我家的……」賈氏心裡頭頭七上八下的,官差上門歷來沒好事情,民遇上官,有理兒也講不清。收養個小孩兒也可以引的官差上門兒,這不是飛來橫禍麼!萬一給她們安一個拐子開罪名,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啦!
「大嬸兒,你不要怕。」成哥見賈氏臉全都白了,緊忙張口寬慰,「我們曉得你是好意,不是那壞良心的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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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秋姐也緊忙張口了,「我們便是看他可憐才帶他回家的,今日我娘親跟我大姨媽還在鎮子上打聽哪家丟了小孩兒,倘若他家中頭人來認,便把小孩兒還回去。」
閻大人緊忙問:「那小孩兒呢?」
這工夫,大印,驢子跟小序仨男娃勾肩搭背的從大道上繞過來啦,嘻嘻呵呵的拿著柳枝兒你拍我一下,我敲你一下,好的跟親弟兄般的。
然卻是小序一瞧見門邊的閻大人跟成哥,即刻跟耗子見了貓兒般的,面色一變,拔腿便向外跑。
閻大人氣兒的捋著袖兒追了過去,嚴聲叫道:「給我站住!」
大印跟驢子呆楞在當場,緩過心神來後即刻朝小序喊道:「快跑!快跑!」看這男人面色那樣難看,小序倘若給他逮住了,可沒好漿果吃。
究竟小序是個小孩兒,沒跑幾步便給閻大人捉住了,頭朝下夾在胳肢窩裡帶了回來,胳臂腿還在空中不住的亂彈噔,不住的叫:「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閻大人嗙的一耳光,結結實實的掄到了小序的腚上。
小序嗷唔一下,號啕大哭起,嗷嗷叫道:「你揍死我好啦!你揍死我罷!你揍死我便可以娶新媳婦兒啦!」
閻大人臉黑的像鍋兒底,也都不客氣兒,嗙嗙嗙又是幾耳光打上。
賈氏急了,顧不的那樣多,向前擋住了閻大人,勸道:「大人,小孩兒不明白事情,你多跟他講一下理兒,不要光打小孩兒呀!」
「便是便是。」成哥也緊忙來勸,扯住了閻大人要打上去的耳光,「老大,小序不明白事情,你不要生那樣大氣兒,親父子哪兒還有隔夜仇的呀?」
親父子?!秋姐當場便楞住了,原來此個閻大人便是小序嘴兒中的那不單「家暴」還要娶後娘親的父親!
閻大人顯而易見是給小序那幾嗓門兒嚎的,氣兒的不輕,耳光不住的往小序腚上招乎,蹙眉嚴厲的問:「你知錯啦沒?」
小序哭的肝腸寸斷的,胳臂腿在空中彈噔著,間或還叫上一下,「你揍死我罷!橫豎你也是不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