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啦來幫忙的人,秋姐跟賈氏回去把大灰套到車駕上,預備趕著大灰去鎮子上。
「娘親,二嬸兒他們愈來愈出格了。」秋姐蹙眉講道,「咱家的玩意兒,伸掌便拿,臉皮子也太厚了,今日如果不是來的人多,我瞧她還要把咱家的雞全都搞走。」
賈氏嘆口氣兒,「忍忍罷,立馬便搬走啦,向後她們想拿也拿不了了,你二嬸兒心裡頭頭精著嘞,她拿的全都是不怎麼值錢的,真值錢的她也是不敢拿。」
「她想拿咱也是不給!」秋姐講道。
賈氏看秋姐氣兒亨亨的樣子,忍耐不住笑起,摸了一下秋姐的髮絲,「小尖酸!怎麼這樣護食呀!誒,實際上你二嬸兒原先不是這般的,剛嫁給你二叔爹時,亦是個朗利的小媳婦兒,村中人人全都誇你二叔爹這門婚姻大事作的好。後來,日子愈過愈差,人也……還非窮鬧的!」
「話不是這樣講的。」秋姐不同意,「咱村中窮人海了去,也沒有跟她似的,見天瞧著嫂子家中的玩意兒的。」
有句講的好,人窮不可以志短,更是不可以以窮為藉口,去干下作的事情,那跟扶不上牆的爛泥有啥區別?
賈氏曉得秋姐的脾氣兒,眼中搓不的沙子,一笑,黯自慶幸閨女未來的婆母是個好的,要是倘若倒血霉碰上毛氏這般的,閨女還不的憋屈死啦。
娘倆二人正預備出門兒時,門邊又傳來了梅二嬸兒的聲響,大嗓門兒透露著欣悅跟底氣兒,「大嫂子,秋姐!快出來看,是哪兒位來啦!」
還沒有等賈氏迎出門兒,梅二嬸兒便領著來人進了院兒。
「誒,大姑媽,弟妹,你們怎麼來啦?」賈氏驚喜的問。
秋姐也緊忙喊了下,「姑姥姥,嬸兒!」
梅姑姥姥跟金寧媳婦兒緊忙應了下,金寧媳婦兒細細的瞧了秋姐幾眼,笑著說:「至此才幾個月不見,秋姐丫頭全都長成靚麗大爺娘子啦!走道上我全都不敢認了。」
「楊大媳婦兒,你們這真真是要搬家呀?」梅姑姥姥扶著金寧媳婦兒的手掌問。
梅二嬸兒進了院兒眼神便止不住的往車上的包袱上瞟,還用手一捏包袱中的玩意兒,口中嘁嘁咕咕講著含糊不清的話,那神情恨不的把包袱打開瞧一下裡邊究竟有些許啥。
賈氏強忍住火氣兒,瞧梅姑姥姥跟金寧媳婦兒全都在,不好攆梅二嬸兒走,對梅姑姥姥笑著說:「是呀,我們這不是在鎮子上做買賣麼,日日來回幾趟,著實不方便。」
「那嫂子你們在鎮子上住哪兒呀?賃人家的房屋住?」金寧媳婦兒笑著問。
賈氏點了下頭,笑著說:「店子後頭有三間瓦房,起先賃店子時一塊賃下來的,夠我們娘親幾個住的。」賈氏跟秋姐商議過啦,對外一律宣稱她們的店子是租來的,免的給人談論掙了多少錢之類的,省的勞煩。
「誒唷,恁大的店子還帶房屋,一月可非常多租金罷!」金寧媳婦兒關懷的問。
「是非常多。」賈氏笑著說,「這亦是沒法兒,這兒的房屋漏雨漏的厲害,要修起來,也的老大一筆錢。」
為躲避舅姑跟小叔子搬出去,講出來究竟不好聽,況且梅渠考試在即,倘若壞掉了梅渠的聲譽,毛氏的咬死她們娘親幾個兒。
梅姑姥姥瞧著有些許荒敗的院兒,眉角有些許舒展不開,絮絮的講道:「去鎮子上離你舅姑不便遠啦?梅梁是我們老梅家的長子長孫,要說這房屋便是留給你們的,便這樣荒廢不要了可是不可以呀……我看那店子便沒必要開,大買賣可非恁好作的,原先擺攤不是挺好的?裹住你們娘親幾個吃吃便可以啦,你又沒……」
「娘親!」金寧媳婦兒緊忙笑著截斷了梅姑姥姥的話,「有了店子掙錢更為多,比之擺攤輕快,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等大嫂子攢了錢,鐵定回來修房屋,鎮子上再好,這兒亦是大嫂子跟秋姐侄女兒的家呀!」
「是呀,是呀!向後鐵定還回來的。」賈氏給梅姑姥姥講的面上有些許窘迫,順著金寧媳婦兒的話講道。
秋姐站立在賈氏身後,瞧了瞧梅姑姥姥又瞧了瞧笑的諧氣兒的金寧媳婦兒,金寧媳婦兒是梅姑姥姥的二兒媳婦兒,常日梅姑姥姥跟姑爺是跟隨著老二柳金寧住的,金寧媳婦兒為人諧氣兒,是個會講話的體面人。
從她方才不露音色的打聽租金,又幫著賈氏講話可以瞧出,這笑起來諧氣兒的嬸兒亦是個妙人。僅是秋姐歷來在乎的是,金寧嬸兒心急打斷了梅姑姥姥的話,可見梅姑姥姥要講的話鐵定要她們娘親幾個不喜,那梅姑姥姥要講的,究竟是賈氏沒啥呢?
「誒!」梅姑姥姥嘆了口氣兒,「掙多少是多呀!夠花兒用便可以啦。」
金寧媳婦兒一笑,對賈氏講道:「大嫂子主意兒怎麼樣呀?今日亦是趕巧了,我陪著娘親去鎮子上趕集,聽小河鎮的人說你們要搬家,我娘親便心急過來啦。」
「勞大姑媽記掛了,也都不是啥大事情。」賈氏笑著說,「你們曉得我們店子在哪兒罷,再去鎮子上便到我們店子中坐坐,嘗一下我們的豆花兒黃豆芽兒。」
「我們是沒去過。」金寧嬸兒笑著說,「我家大妮兒二妮兒去過啦,前些許天要去鎮子上玩,還管我要錢,說跟村中的小女兒兒一塊去吃豆花兒,我還不曉的豆花兒是啥嘞!至此才曉的是你們搞出來的。」
梅姑姥姥跟梅家沒啥來往,員外當中全都不熟,況且小孩兒,賈氏非常經年沒見到過梅姑姥姥家的孫兒孫女兒了,即使是來店子中吃飯,認不出來也平常。
「大妮兒二妮兒來過啦?」賈氏拍手笑著說,「是我這當大媽的不周到,沒認出來,下一回再來便講一下,咱家啥沒,豆花兒管夠!」
金寧媳婦兒爽快的應了下,「行,下一回要倆妮子過來認個親!」
賈氏跟金寧媳婦兒全都是客氣兒人,金寧媳婦兒又會講話,二人談非常融洽,不到片刻,安子跟藺確便倉促過來啦。
「此是安子。」賈氏向梅姑姥姥跟金寧媳婦兒引薦介紹,「是我外甥君婿,在鄉所當差。」口吻中透露著隱約的自豪跟倨傲。
安子高頭大馬,身量魁梧,樣貌雖夠不上英俊,可眉目周正,瞧著極為順眼,加之又是個吃皇糧的差役,這般的外甥君婿,比較能拿的出手。
「安子哥,此是我姑姥姥跟嬸兒。」秋姐笑著跟安子講道。
安子即刻向梅姑姥姥跟金寧媳婦兒可以啦個禮,喊了下,「姑姥姥,嬸兒!」
「誒!」二人緊忙應了下,金寧媳婦兒上下端詳著安子,只覺的怎麼看怎麼好,笑著講道:「真真是個好小伙兒,沒的挑!」
藺確跟安子倆幫忙趕著小黑驢子出了院兒,還有雞跟一些許行黎裝不下,便先放院兒中,待會子回來拉第二趟。
等諸人從院兒中出來後,秋姐便要鎖大門。
梅二嬸兒笑著說:「鎖啥門呀,嬸兒擱這給你瞧著門!」
秋姐瞧了梅二嬸兒一眼,顧忌到還有旁人在場,只笑吟吟的講道:「二嬸兒,我娘親說你快要生小孩了,可是不可以勞累著你,你緊忙回家去罷,我奶尋不到你,應當心急了。」
梅姑姥姥一聽即刻點頭道:「秋姐講的在理兒,榆大媳婦兒,你緊忙回家去,算一下日子也快生下了,這節骨眼兒上可是不可以馬虎!」
梅二嬸兒給堵的講不出話來,低首歪了歪嘴兒,不情不肯的回家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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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梅二嬸兒走遠了,賈氏笑著說:「大姑媽,要不要坐我們的車再去鎮子上瞧一下?」
「不了不了。」梅姑姥姥搖手,「你們先去罷,我們倆慢慢往家走。」
等賈氏幾個走遠了,梅姑姥姥瞧著逐步遠去的驢子車,搖頭道:「楊大媳婦兒可跟先前大不同啦!」
「可非!」金寧媳婦兒笑著說,「比之先前會講話了,人也開朗了,全都是做買賣練出來的!她們那店子我趕集時瞧見到過,可是不賴!店子中坐的滿噹噹噹噹全都是人,主意兒好非常,一日底來便非常多掙錢!」梅姑姥姥亨了下,「剛你怎麼攔著我不要說呀?我講了還非為她們娘親幾個好?話糙理不糙,她們倆這狀況……誒,倘若有個小子傍身,我也是不說她們啥了,可她便一個女兒,還跟老梅家走那樣遠,現而今嫌牽累,未來萬一有事情,倚靠誰呀?」
梅姑姥姥擺了下手,「不是這樣個事情!究竟是一家血緣親,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便是有些許毛病不好,還可以害了她們?秋姐她娘親是老梅家的媳婦兒,掙的再多,那亦是老梅家的,給誰用不是用?」
金寧媳婦兒笑著說:「是這理兒!轉回臉的空了,我勸勸嫂子。」
「誒!」梅姑姥姥滿意的點了下頭,拍著兒媳婦兒的手掌講道:「還是你最是明白事情!你剛也瞧著了,做買賣鍛鍊人呀,至此才幾個月呀,你嫂子便變了個人般的,會講話了,會笑了,心思也活絡了……」
最終一句講的意味兒深長。
金寧媳婦兒即刻瞭然了,笑著說:「這不可以罷,不是還有秋姐麼!大嫂子可以舍的下秋姐?便是人家樂意要她帶著女兒過日子,她也舍不的秋姐受後父親的氣兒罷!」
「這難說!」梅姑姥姥斬釘截鐵的講道,「女子倘若存了走二家的心思,不要講一個女兒,便是有倆仨小子全都攔不住!她倘若走二家,掙的恁些許錢能留給秋姐多少?老梅家便更是不要提了,她不是老梅家的媳婦兒了,跟你舅你舅母一點關係全都沒啦!」
金寧媳婦兒一想,那樣好的買賣掙那樣多錢,倘若便此跟梅家沒關係了,還是挺非常遺憾的。「聽聞她們家還批發水豆腐賣,下午有挑著擔子到咱柳樓賣水豆腐的,便是自她們家批發來的,單是批發水豆腐賣一日少說亦有十多個銅板!我全都還欲想要娘親去跟嫂子說說,要金寧也去挑水豆腐賣嘞!咱自家人,還不好講話?」
梅姑姥姥點了下頭,「你回去問一下金寧,他要樂意,我便去尋你嫂子張這嘴兒。走,咱去你舅家,尋你舅問個事情,楊大媳婦兒搬家恁大個事情,他怎麼連個面全都不露呀!」
一提起齷蹉了一生的梅老叟,梅姑姥姥便一肚兒邪火,小腳邁的飛疾,虎虎生風,半道上便忍耐不住罵起,「辦的啥齷蹉事情!能做活會掙錢的媳婦兒丟出去,好吃懶作的留家中頭當祖宗供著!」
秋姐早先在木器店打的家具已然運到新屋兒中了,成套的塗成紅漆的櫥子,木桌跟炕,炕頭欄杆上還刻著花兒鳥,非常的精細靚麗,既好看又實用。
有黎愛蓮她們在前邊忙著,賈氏跟秋姐便開始拾掇新屋兒,把行黎一件件的打開擱在櫥子中。等第二回自家中把雞跟秋姐曬的豆瓣醬全都帶上後,秋姐又鎖上了院兒的大門。
這工夫上已然下午了,秋姐鎖門時恰好碰上來看戲的梅二嬸兒。
「誒,怎麼又鎖上啦?」梅二嬸兒問,「院兒中還有啥玩意兒?你們不是住鎮子上了麼?怎麼這房屋你們還留下呀?」
對賈氏娘倆能去鎮子上住,完全脫離了鄉間土包子的日子,梅二嬸兒實在是艷羨妒忌恨,這件事情唯有的好處便是老宅的房屋能空出來啦,未來好給大牛二牛娶媳婦兒用,可顯而易見秋姐這丫頭是不計劃打算把房屋交出來。
秋姐一笑,慢吞吞的講道:「二嬸兒,鎮子上的房屋是我們賃下來的,可非我們的房屋。倘若哪兒天人家房東瞧我們不順眼,不要我們租他們的房屋,把我們趕出來,我們去哪兒住呀?這房屋可是我爺奶分給我們的,我們可是不可以不要!」
梅二嬸兒訕訕然瞠了秋姐一眼,橫豎遲早這房屋亦是老二家的,跑不啦,梅二嬸兒瞧見了車上的幾個大盆兒,掀開罩在盆兒上的紗布,瞧著裡邊裝了滿噹噹一盆兒醬紅色的黏糊糊的玩意兒,隱約能瞧出來有豆粒兒形狀的玩意兒。
「此是啥呀?」梅二嬸兒尖著嗓門兒叫起,「你們曬甜醬呀?可非這樣曬的呀,哪兒有偷懶把整個豆粒兒放進去曬的?」
此時人們做醬的通常做法全都是把大豆蒸熟,搗成碎渣,擱在醬瓮里等著發酵入味兒,也可以日曬發酵,卻是沒把整個大豆放進去曬甜醬的做法。
「多謝嬸兒指點!」秋姐也是不生氣兒,笑吟吟的講道。
梅二嬸兒懷疑秋姐搞這玩意兒另有其它的用處,她雖不喜歡秋姐,可也坦承,這丫頭搞出來的玩意兒便是比之旁人作出來的好吃,然卻是秋姐今日便跟個泥鰍般的,滑不溜手的,問啥全都問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