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以為,世界很美(六)

  透明的玻璃窗外,五彩繽紛的霓虹燈忽閃忽亮,光彩奪目,鏡中倒影出伊人姣好的身影,淡藍色的襯衫,下身是一條淺藍色的牛仔褲,及腰的長髮隨意的飄散,隨風飄蕩,她的指尖拿著紅酒杯,隨著她的動作,酒紅色的液體緩緩晃動,流露出魅惑的光芒。

  「聽說,你要回來了呢,我真的好期待,你的蛻變,我親愛的妹妹。」伊人唇角上揚,眼角微微翹起,眸中傳遞出期待的光芒,輕輕的抿上一口紅酒,濕潤的液體沾染在鮮艷的紅唇上,極致的攝人心魂。

  這個晚上,簡單睡得出奇的好,腦袋一直沉寂在迷濛的意識中,總有種睡不醒的感覺,忽而清醒,忽而迷糊,伊月優的童年記憶盡數揮灑出來,簡單如同一個看客,淡然的看著她那無憂無慮的生活,她想,若是她也有對她這麼好的親人,她定然不會做的那般決然。

  「月優,你終於醒了。」緩緩地睜開雙眼,長長的睫毛如蟬翼般,隨之顫動,入目的是伊浩然那擔憂的臉龐。

  「哥哥,我怎麼了?」她不就是睡了一覺不,咋就這么小題大做呢。

  「你還好意思說,你足足睡了三天,我還找醫生過來看看,還好醫生說你沒什麼大礙,不然就真的帶你去醫院了。」伊浩然說著,大掌忍不住貼在簡單的額頭,溫潤的眸子裡閃過一抹擔憂。

  「真的?我竟是睡了這麼久?」對於這個事實,簡單是不願相信的,她明明只是做了個夢罷了。

  「嗯,你睡了三天,爸媽本想直接飛過來的,只是公司有事,我勸著才沒過來。」

  「對,爸媽,大哥,我們早點回B市吧,我好想爸爸媽媽。」鼻息間的異樣,伊浩然無奈的拍拍簡單的腦袋,劉海也隨著散亂。

  「大哥,別弄我頭髮,我不小了。」睫毛處還沾著點點淚珠,好不可憐,簡單怒怒的拍掉伊浩然亂動的手。

  伊浩然的心這才安穩下來,他家妹妹終於恢復過來了。

  20XX年7月23日,PM 5:00,簡單與伊浩然到達伊家。

  簡單坐在后座,指尖不安的纏繞在一處,她想,近鄉情怯就該是如此吧,明明很是想念,真到了這個時候卻又膽怯了。

  「月優,我們回家。」

  「好,我們回家。」忍住從眼眶流露出來的淚意,簡單抹掉眼角的淚痕,施施然的下了車,看著眼前熟悉的人事物,一陣恍惚。

  開門的是伊人,她變了很多,以前的怯弱與自卑盡數消散,留下的是淡然的氣質與眉眼間的自信與平靜,「二姐。」

  「月優。」伊人的手輕輕滑過簡單的手背,盛夏裡帶著微涼的意味,「歡迎回來。」

  簡單揚起好看的笑靨,因為笑意,漂亮的杏眸變成一輪彎月,「二姐,借你吉言。」我回來了,接下來就該你償還了。

  直接越過伊人,擦身而過的瞬間,伊人有短暫的怔愣,她總覺得,伊月優話中有話,具體是什麼,又道不出來。

  伊爸伊媽坐在沙發上,伊爸一副嚴肅的模樣,伊媽在看見伊月優的瞬間,忍不住的抹淚,但還是坐著沒動,忍住想要將她摟入懷中的衝動。

  「爸,媽,我回來了。」在距離伊爸伊媽一米處的時候,簡單停住了步伐,想要靠近,卻又不敢。

  「啪」的一聲,簡單只覺得自己半張臉發麻,震驚的望著伊爸,在望見伊爸眸中的不忍與傷心時,本就紅了的眼眶,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般不斷地往下掉,「爸爸,嗚嗚。」

  「知道錯了嗎。」伊爸的背挺得筆直,隱藏在背後的大掌微微顫抖,嘴唇微動,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嗯,......嗚......爸爸。」簡單直接撲進伊爸的懷中,鼻翼間瀰漫的淡淡的菸草味讓她的心緩緩安定下來,「我再也不任性了。」

  哭的累了,簡單直接在伊爸伊媽的懷中睡了過去,最後還是伊浩然抱著簡單回的房。

  書房

  伊浩然站在門口,輕輕敲門。

  伊爸的聲音帶著低低的暗啞,「進來。」

  推門而進,坐在辦公椅上的伊爸的背脊微微佝僂著,那一刻,伊浩然覺得,在他眼中高大挺拔的父親,也漸漸的走下神壇,他也僅僅是個關心兒女的普通人。要讀讀小說網 .

  「是怎麼回事?」伊爸不敢想像,自己千寵萬寵的孩子,在他不知道的時日中,到底是受了多少苦。

  「月優被人販子賣去了一個叫陳家村的村落,那是H市的一個偏遠村落,若是不查,普通人根本不知曉還有這麼一個地方。」

  「什麼。」伊爸震怒,眉眼間儘是戾氣,「不要將這件事告訴你媽,憑你媽這性子,若是知曉月優遭遇了這種事,定會自責的於心難安。」

  「我已經派人去抓人了,有月優提供的畫像,抓到人僅僅是時間問題。」伊浩然正襟危坐,眸子裡閃過一絲狠厲。

  「抓到人直接送到懲戒堂,將背後之人給抓出來。」

  「自然,月優的仇可不是這麼容易一筆勾銷的。」

  晨光初現,米白色的窗簾半開,微弱的陽光盡數揮灑進來,床上的人兒呈大字形躺在床上,睡衣的下擺落到腹部之上,露出潔白的皮膚,手掌般的小臉隱沒在白色的枕頭之內,忽的,簡單一動,整個人翻轉著從床上滾了下來。

  痛的簡單嚶嚀一聲,無意識的摸著小屁屁,睡眼迷濛,陽光灑在臉上,簡單反射性的捂住眼睛,隨後才將窗簾全部打開,打量著樓下熟悉的事物,心中一陣圓滿。

  簡單醒的很早,迷迷糊糊的洗漱完畢,穿著睡衣恍恍惚惚的下了樓,伊爸伊媽,伊浩然,伊人都在,看著簡單的模樣,都是哭笑不得,那翹起來的碎發有種莫名的喜感,頂端還打著璇兒,異常的可愛。

  「爸媽,大哥,二姐,早上好。」簡單拉開椅子,傳來沉重而刺耳的聲音,簡單也不在意,隨意的坐下。

  「早,月優,你真該得梳理梳理自己了。」伊浩然調侃著,眸子裡含著滿滿的笑意。

  「大哥,你這是在嫌棄我嗎?」簡單端起牛奶,抿上一口,唇角周圍染上一圈白色的奶漬,「爸媽,你看,我才剛回來,大哥就開始嫌棄我了,唉,心累覺不愛。」雙手隨意的往左往右,一臉的無奈模樣,樂得伊爸伊媽直笑。

  伊浩然定定的盯著伊月優那熟悉的面容,心中一疼,還好,月優回來了,有月優在的伊家才算是完整的。

  自始至終,伊人都只是在靜靜的吃著早餐,習慣的看著眼前的四人旁若無人的交談,臉上儘是淡然,可是,為什麼,隔了這麼久,心還是悶悶的疼,果然,有伊月優在的地方,她就無立足之地。

  用完早餐,伊爸與伊浩然去了公司,伊媽也是與人有約,於是,偌大的伊家就只剩下她與伊人。

  對於伊人,簡單也不好評價,畢竟,被家人無意識的忽視,又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古人有言,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她越是如此,結果必定是被忽視,只是當局者迷。

  不過,換句話說,雖說上輩子伊人落得那麼一個地步,伊家人有責任,那也只是極少一部分,最重要的還是伊人自己,若是她能看的清楚,能在知曉不對勁之時及時脫身,但是,伊人並非如此,一步步的退讓,隱忍,這才是那些人愈發光明正大的根源。

  對於伊人將根源落在伊月優身上,簡單是不贊同的,仇是要報,也得看準人。

  究根結底,伊人也不過是嫉妒她的雙胞胎妹妹伊月優罷了,截然不同的身份與人生,她落得處處下成,伊月優卻如人生贏家一般,不管是事業還是愛情,皆是美好,所以,重生而來的伊人,心中的怨氣與黑暗,便想要不擇手段的毀掉那份美好與柔軟。

  簡單換了一身衣服,純白色的小短裙,及膝的位置,腳下穿著的是淡粉色的涼鞋,下樓之時正好碰上要出門的伊人,「二姐,要出門?」

  伊人穿的是中性風,襯衫配牛仔褲,似乎,自重生歸來,伊人都穿的挺簡單的,內里三四十歲的靈魂,配著十六七歲的年輕身子,想來也是怎麼舒服怎麼來吧。

  「嗯。」伊人淡淡應了一聲,便推門而出。

  簡單也不在意,讓司機將她送去了市中心,畢竟,大嬸與小姑娘的思路不在同一條線路也是情有可原。

  從理髮店出來,簡單直接去了百貨商場,在進入大廳的時候正好看見一熟悉的身影,一如記憶中的高大挺拔,好看的俊臉儘是冷漠,這不正是將她踢下車的「好心人」嗎。

  踏著悠閒的步伐,簡單朝著謝從容的方向走去。

  「嗨嘍,帥哥,我們又見面了。」簡單站在謝從容面前,抬起頭也恰恰只到他的肩膀。

  謝從容俊美的眉頭狠狠皺起,望向簡單的目光帶著陌生與不耐,目光直接越過簡單瞟向了不遠的方向。

  這人竟是不理她,簡單勾起唇角,帶著一抹壞笑,「帥哥,你不會是不記得我了,我們可是有過一面之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