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報恩惹的禍(二十一)

  欒佑寧已經成了徹徹底底的凡人,在達奚的傑作之下,就連那魔修法則都救不了他。

  簡單轉身,唇角的弧度緩緩變大,「達奚,我想和他單獨談談。」

  達奚走後,簡單蹲在欒佑寧面前,面目乖巧。

  欒佑寧睜開黑眸,裡面儘是怨氣與恨意,「你恨我。」

  「對,我恨你,我恨為何不早早的將你制服,若是如此,我哪裡還會變成廢人一個。」欒佑寧瞪大眼睛,恨不得在簡單臉上瞪出一個洞來。

  「真是可惜,打亂了你的命運,不過,我很開心,你有這般下場,因為,接下來你該承受的只會比現在更殘酷。」簡單抬眉,言笑晏晏,黑幽幽的眸子仿若染上了迷霧,讓人看不透,「還有,你這雙眸子,我不喜歡。」

  指尖一揮,傳來欒佑寧的咒罵聲與深刻的痛呼聲。

  「砰」的一聲,一個濕漉漉的身影倒在地上,老鴇匆匆走了過來,被濕發掩蓋的俊美容顏露了出來,老鴇眉眼一亮,笑容滿面,「快點,快點,將人給我抬進去。」這模樣,仿若下一秒就會被人給搶了去。

  這是有名的南風館,聽說裡面個個小館樣貌柔美,身段高挑,簡單打得主意就是這般,欒佑寧有著不遜於女子的外貌,定能引起那老鴇的注意,既然欒佑寧喜歡左右擁抱,那她便成全了他,相信,南風館定能好好滿足他。

  「達奚,從今日起,我們便分道揚鑣。」簡單站在分岔路口,緩緩地說出口。

  「好,你若有事,可隨時來找我。」達奚淡然之水,放在身後的手掌緊握,手背上青筋蹦起。

  達奚目光灼灼,如黑濯石般的眸中都是她的身影,「達奚,保重,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

  淺藍仙狐一族因為體內所隱藏的強大力量,被魔界與人界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慧心作為淺藍仙狐一族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穆清與容璟成為試金石,一開始,可能容璟是抱著這般想法接近慧心,可能最後,容璟是真的對慧心一心一意,亦或是真的並不知曉魔界血洗淺藍仙狐一族之事,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容璟也是最開始的迫害者。

  淺藍仙狐一族被滅,魔界與人界都有參與,而人界的代表便是縹緲九天宗,與達奚分道揚鑣,這是明智之舉,魔界與人界,滅族之恨,慧心沒做到的事,作為遲淺淺,怎麼可能輕易放棄,為了淺藍仙狐一族,她定要攪得魔界與人界不可開交。

  達奚站在原地,小狐狸單薄的身影漸行漸遠,往前移動的步伐又瞬間止步,他,現在沒有理由。

  月光與暗色交雜在一處,泠凝得空氣讓人唇齒緊顫,一嬌小的身影完全沒入暗色之中,飛快的穿插在密林之中,目光一散,那微微顫動的枝葉,仿若清風拂過留下的痕跡,簡單抬眸,露出精緻的五官,月色在她臉上划過一道道痕跡,也未曾磨滅掉她眸底的冷漠,五年的時間,簡單穿梭在迷霧森林,從邊緣至中央,簡單都已經走了一遭。

  偶爾有綠光略過,那是妖(魔)獸在守株待兔,卻在簡單緩緩靠近之時,飛群走獸,散的一乾二淨。

  五年時間的沉澱,少了少女的純真與稚嫩,取而代之的由內到外散發出來的淡漠與沉穩,仿若運籌帷幄。

  「容璟。」簡單一席黑袍,掩蓋在暗色中的身影顯露出來,簡單驟然變化的氣質讓容璟一愣,隨而是驚天的狂喜,下意識的將簡單摟入懷中,「小狐狸,你可知曉我找了你多長時間,五年前你就像驟然失蹤了般,石沉大海,我怎麼都找不到你,就連達奚都不知曉你的行蹤。」

  簡單往後退卻一步,這個男人,是慧心深愛的男人,卻也因此丟了命,簡單的目光愈發冰冷,饒是沉浸在喜悅中的容璟也感受到了,「小狐狸,你這是怎麼了?」

  「容璟,你與離繪就是在蘭花院發生的關係。」簡單抬眸,視線在畫中慧心的身影出停留,「你不配,讓她停留。」

  一把火燒了那畫卷,也將容璟那被封閉的記憶再次重現。90看看小說 .

  「慧心。」漫天的蝕骨之痛將心臟緊緊包裹住,容璟臉色發白,疼得喘不過氣來,溫熱的液體緩緩而下,容璟死死捂住胸口,緩緩勾起的唇角,那笑容比哭還難看,「小狐狸,你到底是誰。」

  「容璟,我是誰又有何意義。」黑色的身影猛地靠近,掐住容璟的脖頸,暗藏在身體內的淺藍仙狐的力量將容璟死死壓制住,仿若下一秒那脖頸就會斷裂。

  容璟沒有想像中的慌亂,反而甘之如飴,語氣中是前所未有的解脫與慶幸,「我想,你應該是慧心的妹妹,曾經我聽慧心提過,她有個很可愛的妹妹,沒想到我們竟是這般突兀的見面,你該是恨我的,我也恨,沒有保護好她,是我的錯,你若想,便了結我,這般,我也能去找她,我欠她太多,想要補償,她卻不給我機會,她的性格,有多烈,我知道,卻還是一次又一次的觸碰她的底線,你說,我是不是傻。」

  溫熱的液體滴在手背上,簡單將容璟重重甩在地上,一抹血紅灑在地上,鵝暖石上染上了血跡,卻格外的誘人瑰麗。

  「容璟,想要毫無芥蒂的去尋她,也得看我願不願意,從你背叛那天開始,她對你便已經死心,所以才會有那生生世世永不相見的誓言。」

  「少宮主。」錦心遠遠望著容璟的身影,喜悅的不能自已,「夫人,夫人,少宮主來了。」

  離繪先是一愣,隨而整張臉被喜悅所籠罩,拿起一支珠釵插在發間,銅鏡中的美人唇紅齒白,朱唇一點而紅,黛眉彎彎,白皙的臉頰染上一絲緋紅,起身時又望了望衣衫,才款款出了門。

  容璟的背影挺拔,轉身時那黑黢黢的眸子正對著離繪,離繪卻無端的覺得後背生涼,她記起來了,這種目光,她曾在那人眸中也見到過,被挑明的那天早上,晨光穿透枝葉落在她的身上,她望向她時,她的眸子如深不見底的深淵般,仿若能將她徹底吞噬,在慧心離開後,她裹著被子,近似虛脫的癱軟在床上。

  錦心早已經識相的出了房門,在她心中,一直知曉夫人對少宮主的神情,只可惜,從她伺候夫人至此,少宮主都未曾回應過,直到今天,唯一一次的和顏悅色。

  容璟緩緩靠近,眸底的強勢讓離繪不自覺的後退,直至被抵在牆上,退無可退,容璟抓住她的下巴,唇角是殘酷的笑意,他的聲音冰冷的刺骨,仿若身處在蛇窟,蛇緊緊貼著她的肌膚,讓她雙腿發軟。

  「離繪。」離繪瞪大雙眼,本該早就消失的人,此時卻再次出現在她面前,這讓她如何不恐慌,「看到我,驚訝嗎,與你再次見面,我期待很久了。」

  容璟的面目緩緩變化成簡單的臉龐,與慧心愈發的相似。

  離繪驚恐的厲害,臉上的顏色變幻多端,想要說點什麼,直接被簡單卸了下巴,「真是不好意思,你太過巧言令色,為了保險,我還是出此下策。」簡單才不會承認,她就是故意要她多吃點苦頭。

  溫熱的暖風吹在身上,離繪覺得冷得厲害,**的手臂如被冰雪覆蓋,冷的她直打顫,她還記得她居高臨下的望著她,「別覺得孤單,等一下會有人來陪你。」被限制了魔氣的輸出,離繪此時比凡人好不了多少,這陰森森的地方,離繪第一次覺得害怕,就連那時惹了容璟都沒這般,她有恃無恐,只是,現在,又有誰是她的依仗。

  「夫人,夫人,你怎麼樣,有沒有好點。」錦心趴在離繪身邊,給離繪餵上一口露珠,「夫人,少宮主怎麼能這樣呢,就算對您不甚喜愛,也不能將您丟到這裡來。」

  離繪這才注意到,她此時所在的地方是一個黯淡無光的山洞,異樣難聞的氣味讓她很是不舒服,臉上是大刺刺的不虞,「錦心,這是哪裡。」

  「還能是哪,當然是迷霧森林了。」錦心漫不經心的說道,手上的動作也愈發粗魯起來,少宮主可是承諾她,只要讓夫人受盡苦頭,以後的好處可是數不盡的,可能,可能還能得到少宮主的青睞,想到這處,錦心眸底閃過一絲羞澀。

  離繪自是沒有錯過,她曾經,也有這麼一段時日,心底閃過一絲悲涼,沒想到,幾百年的養尊處優,現在卻要受這般鳥氣,那個女人可真狠。

  黑雲壓城城欲摧,漫天的魔界大軍蜂擁而至,仙氣繚繞的縹緲九天宗被魔氣盡數籠罩,易容為容璟的簡單騰空站在藍天,居高臨下的望著那讓人仰望的縹緲九天宗,下方的魔界大軍全數武裝,士氣大增,嘶吼的聲音漫漫長嘯。

  簡單平靜如水,魔界與人界的對立,打破了三界均衡的狀態,既然那般冠冕堂皇的認為淺藍仙狐一族的力量會影響三界制衡,那麼,就重新洗牌,她不在乎,踏著她全族人的鮮血換來的虛假和平,不要也罷。

  「掌門,魔界來襲,宗門外全是魔兵。」小弟子跪在地上,恭敬的匯報,言語中帶著些許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