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我不斷地跑,就像身後有猛獸一般。
等我停住腳步的時候,就發現子站在四周都是同樣樹木的森林裡了。」
柯炎的聲音在安靜的客廳里響起……
「到處都是一樣的樹木,只是停住腳步轉了一圈,就已經忘記自己是從哪裡進來的了。
我忘記了我為什麼要逃,只記得在跑到了一棵樹下午睡,然後迷迷糊糊就進了森林。
所以,那時候我一直等著有人找來。
我相信,不用一天時間,就會有人找到我。」
柯源太聽的更是心痛不已……
柯炎無法接受自己所聽到的,尤其在兩個兒子中,母親願意為了另一個兒子而殺了自己的時候。
這樣的話,太殘忍太殘忍了……
所以,他選擇了忘記。
他將這份記憶深深的藏了起來,他的大腦幫他修改填補了不合理的記憶。
因此,那時候的他該是抱著如何的心情在等待?
柯源太簡直無法想像。
「我記得媽媽和三哥離我不遠,那時候我在想最早找到我的一定是你們。」
柯炎輕笑:「雖然失憶,也雖然記住了這種危機。
但是,在潛意識裡,我曾經也給過你們機會。」
「當然,無所謂。
我從那座重重相連的未開發森林裡走了出來,無論我在裡面經歷了什麼,我活下來了。」
柯炎看向蔣佳琉:「用我為了這次野營,我為了你努力學習的技能,最後成為了我在那座森林裡的救命稻草。」
蔣佳琉:「……」
現場安靜的落針可聞,所有人都看向母子兩人,15年前的真相如此殘忍,可是真正被傷害的人至始至終只有柯炎一個。
而這個從小因為母親抑鬱症而獨自長大的孩子,僅僅因為母親一個笑容一點溫柔就能興奮多天的純真的孩子,他如今長大成人。
柳然很慶幸,這個真相是在這一天揭露。
他有了新的家人,新的經歷,我們是他的軟肋也是他的護甲。
蔣佳琉最終還是痛哭出聲,明明小時候沒有照顧過,明明用了15年的時間去遠離,去不在意。
就是怕產生感情,就是怕在他和柯虎之間兩廂為難。
如今,聽著他的指控,她還是哭了。
她到底是他的媽媽,她不是完全無動於衷。
只是人,會有更愛的那一個。
「我很累,我生你的時候,我連自己都不想活了。
你能明白抑鬱症的那種痛苦嗎?」
柯炎緩緩低頭看她:「我走失以後,碰見過蟒蛇、野豬、紅色蜘蛛和大鷹,每一種都可以要了我的命。
我晚上不敢躺著睡覺,都要爬到樹上靠著樹幹睡。」
「有時候找不到水源,可能兩天時間我滴水不沾,但是我不敢停下,因為停下就離水源更遠,就會死。」
「我吃過蘑菇、吃過樹葉,生吃過鳥、喝過兔血。」
柯炎聲音平淡,沒有因為說起這些經歷而憤慨。
蔣佳琉從來不會想這些,因為這些只會加重心裡的罪孽感。
如今,聽他聲音平淡的說出來,她心裡竟也如可以看見那一張張畫面一般。
柯炎看著蔣佳琉的眼神帶著憐憫:「你這樣的人,大概永遠也不會明白,這些對於一個12歲的孩子來說,代表著什麼。
如果,這個孩子曾經給你帶來了痛苦。
我要告訴你,蔣佳琉,這份痛苦他用一個月的絕望全還回去了。」
蔣佳琉被說的啞口無言,她只能繼續痛哭。
所有人都沉默地看著柯炎,他曾經講過森林裡的事情,只是更加著重地講他是如何從那座山里走出來的。
比如,他運氣好第一天就找到了水源、比如,他爬樹掏了鳥蛋、比如他有一次迷路順著太陽的方向走回去了。
柯炎講的是一個年輕小孩的森林野外史,這一刻,他給這份野外史添上了兩分血色和八分絕望。
原本覺得了不起的經歷,已經讓人只覺得刺刺的有點疼。
這一刻,柯源太十分慶幸小時候他偏心柯炎這個孩子。
不然,如今,柯炎對柯家還能期望什麼?
柳然整了整領口說:「既然都說完了,可以說說刑罰的事情了。」
蔣佳琉的哭聲戛然而止,她抬頭呆呆看向柳然:「刑罰?
你們要告小虎?
不可以,他還那么小。」
這句話一出來,客廳里的所有人都安靜了,一時居然說不出心裡的感受。
柳然不好意思地說:「他抱著有意殺人的心態,施行了丟棄的行為,就算他最後停止了犯罪,但是受害人還是因此失蹤。
更不用說,他知情不報,造成12歲的未成年人獨自在森林裡生活了一個月。」
蔣佳琉就擺著手指算,說:「我算過了,小虎的追訴期早就過了。」
柯虎犯罪終止,也沒造成什麼嚴重傷害。
因此,其實最多也就判在三年這樣。
因此,柯虎的追訴期其實只有5年,過了5年就不可追溯了。
柳然卻很淡定地點頭說:「我知道,所以,很久以前在海青市的時候,我和柯炎就去警局立案過。
我國還有一條法,只要立案的案子,都將無限追查下去,沒有所謂的追訴期。」
蔣佳琉:「……還、還能這樣?」
柳然:「你有你要保護的人,我有我要保護的人,各憑本事。」
被柳然保護的柯炎:「……」
柯虎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樓梯,想起樓上的兩個孩子,突然苦笑一聲說:「好,坐牢就坐牢。」
蔣佳琉哭的更大聲了,直說:「媽媽會幫你的,我們可以爭取緩刑,好不好?」
柯虎卻覺得心裡一陣輕鬆,想要殺死弟弟的心情、甚至失蹤而知情不報的壓力,這些年來,他也不是不被影響。
如今這樣,也好。
一邊的柯源太看著面前的一群人,只覺得家裡四分五裂,他有點頭暈的後退兩步。
站在他附近的柯謙宇一下子就發現了柯源太的不對勁,正要上前扶柯源太,卻見柯源太突然倒下,正正好砸在他身上。
柯謙宇被他壓到地上,只覺得腦袋重重砸了下,一時有些暈眩,很快也真的暈了過去。
緊張的現場突然暈倒兩個人,所有人都愣住了,頓時一陣兵荒馬亂。
送到醫院一檢查,一個是氣血攻心,簡單點說就是氣暈了。
另一個是腦震盪,簡單點說就是砸暈了。
給兩人辦了vip病房,然後就是各種跑手續。
而這時候,被柳然通知的警察也來來。
這當然多虧柳然在公安局上班,附近的派出所直接上門幫她把柯虎帶走了。
柯虎從醫院被拷上手銬的時候,異常沉默,兩個孩子就站在門口看著,手拉著手一臉好奇。
警察帶著他路過兩個孩子的時候,他突然停住腳步看向他們。
兩個孩子被看的一愣,一臉莫名地問:「幹嘛啊爸爸?」
柯虎就問他們:「你們知道爸爸要去哪裡嗎?」
柯蕊就轉頭看哥哥,柯緣當然知道,他點頭說:「你做壞事了,所以你要去監獄。」
柯蕊就說;「哦,原來是這樣啊!」
兩個孩子感情淡漠到就算知道自己的爸爸要離開也沒有任何反應,柯虎頓時哭出聲,蹲在兩個孩子面前說:「看見了沒有,做了壞事就要坐牢。
記住了嗎?」
柯緣皺眉:「我又不會做壞事……」
柯蕊就小聲說:「沒事,做壞事只要不被發現就好了。」
柯虎抓著柯蕊的肩膀:「肯定會被發現的,就像爸爸這樣,如果你被發現了,你也會像爸爸這樣。」
柯蕊驚恐地甩開他:「我不要像爸爸一樣,我才不要去坐牢,你自己去坐。
我要在家裡生活,我是小公主。」
柯虎無力回天,低頭給妻子發了條簡訊,然後頹喪地起身跟著警察離開。
周圍都是人,有人拿出手機偷偷拍攝,柯虎畢竟也是有頭有臉的任務,這件事情很快就上了熱搜。
而蔣佳琉則跟在後面痛哭流涕,聽說柯虎被暫時控制住了,後續還有提審等等事要處理,她就哭著要跟去。
柯炎站在門口,看著他們如生離死別一般,面無表情。
柯虎被帶著經過他身邊時,柯虎又突然停住腳步,他沒敢轉頭看這個小弟,而是問:「那時候,你一個人在裡面,怎麼找到出路的?」
柯炎淡淡說:「一直往前走就好了。」
柯虎笑了笑:「你從小就聰明。」
蔣佳琉也保持不住多年的高雅,而是拉著柯炎說:「你不要追究了好不好?
反正你已經沒事了。」
柯炎低頭看她,一句話沒說,就這麼看著。
這無聲的指控更讓蔣佳琉絕望,她無力地坐到了地上。
一邊的王子怡冷笑,竟然還有臉去求他,都是做媽,真是什麼人都有。
柯龍看見她的笑容,皺眉扯了她一下,王子怡就翻了個白眼給他,轉身說:「我去看看爸爸。」
柯源太還沒有醒,他們兄弟就先送柯虎。
警察無語地說;「去警局就關起來,你們就不要再跟來。」
所有人只能點點頭,停住了腳步。
柯虎回頭看了柯炎一眼,又看向兩個孩子,三人排排站在那裡。
柯虎突然就明白了,世界上因因果果循環,最後誰也逃不過。
一切塵埃落定,柯炎和柳然兩人不在理蔣佳琉,兩人一起來到柯源太的病房。
柯源太仿佛一夜白頭一般,躺在病床上,烏黑的發中竟然帶著絲絲的白。
柯炎看著心酸不已,柳然正要說話,就聽腦海里響起了久違的機械聲。
拯救柯炎任務結束,隊長,現在發放任務獎勵。
柳然也不免多看了兩眼,這個做了10多年的任務,獎勵是什麼呢?
437興奮地說:「作為長久的努力,這次任務的獎勵非常特殊,將會獎勵隊長一顆紅豆。」
柳然看了眼空間裡還在的綠豆和黑豆,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麼,下次該是黃豆了吧?
437見柳然沒有反應,趕緊解釋說:「隊長,你別看它是個紅豆,這顆紅豆叫幸運豆。
只要吃了它,一生順遂,無病無災。」
柳然看著手上突然出現的紅豆,默默抬頭看向柯炎。
柯炎正坐在一邊看著柯源太,注意到柳然的視線,他奇怪的問:「怎麼了?」
柳然就伸手把一顆紅豆遞給他說:「給你吃吧?
你太倒霉太倒霉了。」
柯炎:「……生吃?」
柳然:「……不然呢?
還要下水煮一下嗎?」
柯炎:「難道……不該是這樣嗎?」
王子怡噗呲一聲笑了,然後說:「你們聊,我出去給大家買飯。
今天這麼晚了,也不知道食堂還有沒有飯。」
柯炎:「……」
柳然:「……」我們不是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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