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做狗

  把人做狗

  「皇上,臣妾總覺得這漱玉王子年紀尚小,不足以將事情做得這般周密,而且臣妾還聽說漱玉王子有個姐姐,他這姐姐也跟著他潛伏到金漢國中,那位姐姐在琅琊國做公主之時就是個厲害的角色,說不定這些事情是他姐姐做出來的。��

  江慈宣的分析不無道理,在場的的大臣們大多數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表示贊同。

  而從一開始就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話,好似逆來順受的漱玉王子聽到她這般說,立刻抬起頭來,目光中透著倔犟,語氣堅定不移道:「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與我王姐早已失散,她根本對此事一無所知。」

  不過好歹是個孩子,即便說得這般堅定有力的,可那瘦削的肩膀也禁不住簌簌顫抖起來。

  江慈宣故意掩嘴一笑,「瞧這孩子這麼激動的,這麼護著自己的姐姐,想來這事十有八九就是他那個姐姐做的,向來都是長的照顧幼的,可是漱玉王子卻這般護著自己的姐姐,可真是難得啊,也不知道那位姐姐知道了會不會覺得內疚?」

  她說話的聲音不小,自然吸引了全場的注意力,說完這句話還故意若有所思的向如意的方向看了看,眾人便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

  卻見這位皇帝新納的如順常面色發白,整個人顯得局促不安,眾人都有些疑惑,暗想這其中是不是藏了什麼貓膩。

  「你胡說八道,我說了這一切都是我做的,跟我姐姐無關!」

  漱玉王子顯得有些激動,猛地站起身來,眼看著就要向江慈宣襲去,齊瞻急忙道:「愣著做什麼?

  還不快將他拉下去!」

  縱是如意再有耐性,此刻見到此情此景也是坐不住了,漱玉這傻子剛剛已經認了,那麼他的下場只有死路一條。

  她怎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呢?

  她不由向江慈宣看去,卻見她正笑意盈盈的望著自己,臉上帶著笑,眼中也帶著笑,那溫和無害的笑容莫名就讓人放下戒備,可是她清楚,這笑容中藏著的毒辣只有江慈宣自己清楚。

  她真是太小看她了,她居然什麼都知道,她之所以那般反對她進入衛家,恐怕就是因為知道了她是齊瞻故意派去衛家的人,她知道她的身份,而且一早就將她的弟弟抓獲了,就等著有朝一日讓她翻船。

  她一直以為上一次被江慈宣設計不過是她的一時疏忽,從次以後她有了教訓,定然會將她掌控在手中,這一次劫持了她,她明知道是她不一樣無可奈何麼?

  可是她在這裡讓她無可奈何,她卻可以在那裡讓她生不如死,然她剛剛竟然還無知無覺,自以為是的給她添堵?

  !

  她還真是蠢得可以。

  在漱玉被拖下去之前,如意終於忍不住猛地站起來大叫一聲:「慢著!」

  不同於其他人的吃驚,江慈宣卻是勾唇一笑,這如意終究還是坐不住的。

  卻見如意從座位上起身幾個大步走到殿中跪下道:「皇上……皇上恕罪!臣妾便是漱玉的姐姐,琅琊國的明蘭公主!金漢國的消息是臣妾一手傳出去的,漱玉他不過是個孩子,他什麼都不知道,還望皇上明察。」

  坐在一側鋪席上的衛燁修聽得這麼說完全驚呆了,他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如意,腦袋裡面嗡嗡直響,待得回過神來,他不受控制的直接從席上跳出來,伸手拽著如意的胳膊,一邊拽一邊道:「如意你瘋了麼?

  你怎麼會是奸細?

  你怎麼會是琅琊國的明蘭公主!?」

  好似在問她又好似在質問自己。

  如意如今實在無暇理會衛燁修,她用力掙開他的手,復又向齊瞻道:「皇上,這一切都跟漱玉無關,所有的一切都是臣妾一個人做的。」

  衛燁修也急了,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如意是琅琊國的人,那麼當初她為什麼跟他說她不過是普通的良民,她的父母已經去世,為什麼她要接近他?

  再想到哥哥曾經跟自己說過的話,當時他一心撲在如意身上,根本對這些不以為意,如今想來……

  他簡直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齊瞻額頭上的青筋一根根暴突出來,他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緊握成拳,心中又是憤怒又是無奈,他知道今日這一切又是他這位皇后給他設的譜。

  江慈宣也懶得在意衛燁修究竟丟不丟臉,難不難受,這些事情他本該早就想清楚的,他所有的難受都是他自找的,她只假意吃驚的望著如意,隨即眸色一冷,厲聲喝道:「如順常,你可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欺瞞聖上,欺瞞本宮。」

  如意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卻沒搭理她,只將一雙熱切的眸子注視著齊瞻道:「陛下,這一切都是臣妾所為,跟漱玉沒有半點關係,漱玉他是個不懂事的孩子,還望陛下大發慈悲放了她一條生路。」

  漱玉看到自家姐姐出來認罪已是震驚不已,此刻回過神來,急忙用力掙脫這兩個將士的束縛,幾個大步走到如意跟前緊緊抱住她哭道:「阿姊,是我沒用,沒能保護好你。」

  如意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嗔怪道:「傻瓜,是姐姐沒能保護好你才是啊。」

  丞相衛承華冷眼望著這兩姐弟情深,若不是有皇后娘娘,這明蘭公主早就打入他們家了,到時候衛家跟琅琊國扯上關係,少不得要被扣上一頂通敵賣國的帽子,衛家上百年的基業可就要毀於一旦了。

  再看著衛燁修那失魂落魄的樣子,他簡直怒從心起,可如今在御前,他好歹還是壓住了性子,只衝他警告的瞪了他一眼,再看向如意,這個女人攪得他家雞犬不寧,他完全沒必要跟她客氣。

  「皇上,既然這兩人都已認罪,還望皇上秉公處置,給金漢萬民一個交代。」

  齊瞻閉了閉眼,揮揮手道:「將這兩個奸細給朕帶下去,稍後發落。」

  如意心頭一驚,齊瞻這麼說就是默認了漱玉也參與其中的,她是絕不會讓漱玉跟著她一起受罪的,所以在那兩個將士上前將她們帶下去之前,如意急忙道:「陛下,這一切跟漱玉沒有關係,還望陛下明察啊。」

  齊瞻不想再聽她多說,沖那兩個將士揮了揮手,如意見狀,頓時也急了,也顧不得多想便道:「陛下,當初臣妾之所以來金漢,也是因為陛下您……」

  齊瞻眸光一緊,當著這麼多文武百官的面,若是如意將他捅了出來,那他要利用如意滅掉衛家的心思就昭然若揭了,他如今不能跟衛家鬧得太僵,更何況一個君主這般陷害一個臣子,其他臣子看到也會覺得心寒的,所以他不能讓如意將話說下去。

  「如意!」

  他厲聲呵斥住她,「有些東西可以亂吃,有些話卻是不可亂說的!否則,害了自己也連累了別人,懂麼?」

  如意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嘴角翕動了幾下,好歹還是將要出口的話重新咽了下去,她有了齊瞻的把柄,想來他在處置她們的時候也會前後思量一下。

  齊瞻見狀便揮揮手,那幾個將士知趣的將兩人押下去了。

  衛家將這兩個奸細揪了出來,自然是功德一件,皇帝當下便封了一大串賞賜給衛家,衛承華自然連連謝恩。

  如意和漱玉不過是宴會的小插曲,經過這個插曲之後宴會又繼續有條不紊的進行,齊瞻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與忠臣說笑議事,好不意氣風發。

  被人添了堵還能做到這般意氣風發的,這世上大概也只有齊瞻了吧。

  而車果依望著眼前這一切一時間沒回過神來,剛剛還跟她一唱一和相互給江慈宣添堵的人,不過轉眼之間就變成了奸細,而且極有可能被殺掉。

  她也清楚,這一切跟江慈宣是脫不了干係的,她不由轉頭向她望去,正好江慈宣也向她望來,卻見她面上帶著笑意,眼神中卻透著警告,好似在說,不久之後你的下場也是一樣的。

  不知道為什麼,車果依看到她這樣的眼神竟然下意識打了個寒顫,可是她立刻深吸一口氣將自己心頭的異樣壓下去,依然鎮定的坐在席上,端起一杯酒抿了一口。

  宴會結束之後江慈宣直接回到未央宮,如意雖然被當成奸細抓起來,下場只有死路一條,可江慈宣依然不放心,不管怎麼樣她都要想方設法將如意弄到手上親自處置,只有親手處置了這心頭大患,她才能完全安心下來。

  宴會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戍時了,可江慈宣卻並沒有睡意,索性將做了一大半的裡衣拿出來繼續做。

  這裡衣是她專門做給齊瞻的,一針一線都費了她不少心思,畢竟是要取得他的信任,如果不做得真一點,以齊瞻那多疑的性子,她以後若要貼近他的身繼續她的計劃恐怕很難。

  正做著,卻不想外面竟響起「皇上駕到」的唱喏聲,江慈宣急忙放下針線帶著宮人們行禮。

  齊瞻大步流星走進來,直接走到上首位置上坐下,這才道:「起吧。」

  語氣冷淡,帶著些許怒意,江慈宣心頭一跳,想來今日如意的事情的確刺到他了,他大概也猜到漱玉的事是她讓人做的,大半夜的還來這裡,很有可能是給她找不痛快啊。

  江慈宣深吸一口氣給自己一些心理準備,免得等下他發起火來她招架不住。

  「皇上這麼晚了還不休息,怎的還來臣妾這裡?」

  齊瞻的確在生氣,不過不是因為她弄死了他千方百計弄到的奸細,而是她不相信他,他都說了這件事他會辦好的,可她偏偏要自己動手,還用這種方式來給他添堵。

  她被人劫持,他比誰都要氣憤,可她就是不相信他現在只想好好保護她。

  「皇后不也還沒有休息麼?

  在做什麼?」

  生氣歸生氣,面對她,他還是說不出責備的話,他索性也泄了氣,語氣柔了不少。

  江慈宣聽出齊瞻話中並沒有火氣,當下也是鬆了一口氣,笑道:「臣妾睡意還沒來,想著閒著也是閒著,索性弄些針線活打發時間。」

  「哦?」

  齊瞻挑了挑眉頭,目光在她身後的線籠子裡瞟了瞟,見那裡面裝著一件裡衣,不過那裡衣的尺寸對於她來說卻是過大了一點。

  齊瞻心頭疑惑,便不由自主的走過去想看個究竟,江慈宣急忙擋上去,扭捏道:「臣妾還沒做完呢,恐讓陛下笑話了。」

  不給她看?

  !而且還是這般羞怯的表情?

  齊瞻當下便猜到一二,因為這猜測不由得心頭一喜,趁著她不注意,狡猾的繞過去將裡衣拿起來一看,只見那衣角繡著一條不成形的龍紋,敢用這紋樣的,天下間除了當今皇上再沒別人了。

  果然這裡衣是給他做的。

  齊瞻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感覺,只覺得一股股的熱氣從他的心頭裡冒上來,沖得他鼻頭髮酸。

  雖然他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別人給做的,而且針線遠遠比手裡這件好得多,可畢竟是不一樣的啊。

  別人給他做,不過是因為這是她們的工作,她們不過是儘自己的本分,而她是皇后,原本可以清閒度日,犯不著做這壞眼睛的活計,更何況她的眼睛本就不好。

  她肯這般費心思,顯然是對他上了心的。

  他心頭一時間堆積著千百種情緒,可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以怎樣的表情面對,好似之前的陰霾都消失殆盡,全身被一股熱氣熨帖,舒坦得不像話。

  他清楚,江慈宣那麼聰明的人,肯定猜到了如意是他派到衛家的奸細,她原本應該恨他的,可是她卻不計前嫌,竟還給他做衣服。

  再想著他以前對她做過的混帳事,他都恨不得再回到過去那個時候狠狠抽自己幾巴掌,更別說她這個直接被他「毒害」的人。

  她都對他過去的事情不在意了,他又有什麼好在意的呢,她以前給他添的堵,給他作對,那不過是因為他先起了傷害她的心思,那是他活該,她不就是有個姓衛的外家麼?

  這些跟他將來的幸福生活比起來簡直是太微不足道了。

  她是他的妻子,他不疼惜她,他該疼惜誰呢?

  江慈宣惱怒得瞪了他一眼道:「臣妾針線活不好,皇上若是要笑臣妾就笑吧。」

  說完自扭到一邊去,低垂著頭絞扭著手帕。

  齊瞻望著她的後腦勺失笑,還真是孩子氣呢!

  他將這尚未做完的裡衣重又放到線籠子裡,伸手一覽,從背後將她攬進懷中,溫柔的在她耳垂上吻了吻說道:「朕沒想到,你會為朕做衣服,你可知,長這麼大,你還是第一個心甘情願為朕做衣服的人呢。」

  「皇上你可別唬我,後宮女人這麼多,對皇上上心的大有人在,哪裡就只有臣妾一個為皇上做衣服了?

  臣妾原本還想著,等到時候這衣服做完了,送到皇上跟前,皇上恐怕因為收得多了就覺得無趣,連看都不看呢?」

  齊瞻撲哧一笑,壞壞的在她腰上捏了捏,「真是會使壞!朕哪裡就是那樣的人,皇后能為朕做衣服,朕高興還來不及呢。」

  既然他不提如意的事情,那她也就裝糊塗,其實這樣也好,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揭過這件事不提。

  是以她假意不快的哼了哼道:「皇上就慣會哄人了。」

  齊瞻沒想到她這皇后竟也有撒嬌的時候,想著以前她的心狠不折手段,再看著眼前這還保留著小女兒性子的嬌媚女子,他都搞不清楚究竟哪個是真的她了。

  不過不管她是心狠手辣還是嬌媚可愛,他都照單全收。

  江慈宣見齊瞻的表情明顯緩和下來,便趁機說道:「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齊瞻心情頗好,用舌尖在她耳垂上舔了舔,自然惹得江慈宣嬌羞連連,她橫了他一眼,「臣妾在跟你說正事呢。」

  齊瞻撲哧一笑,這才放開她問道:「嗯?

  何事?」

  「臣妾希望皇上能將如意交給臣妾處置。」

  她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的觀察齊瞻的臉色,見他面色並沒有不快,她心頭鬆了一口氣,這事八成是成了,果然,卻見只齊瞻略微思索了一會兒便道:「好,朕答應你。」

  她的目的達到了,便嬌羞的往他懷裡鑽,齊瞻受了她鼓舞,自然不會浪費如此春—景。

  這一晚上,齊瞻宿在這裡,跟上次一樣,她在身上抹了齊景給他的藥膏,齊瞻還沒有進行到最後一步便暈了過去。

  第二日醒來之時又像上次一樣,齊瞻一手支額,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她,也不知道看了她多久了。

  江慈宣杏眼含嗔覷了他一眼,將臉埋在他的懷中做嬌羞狀,「皇上怎麼又這麼看著臣妾?」

  齊瞻望著她恨不得將腦袋鑽進肚子裡的樣子,頓時覺得他家皇后可愛的緊,不免對著她的後腦勺親了好幾口。

  復又將她從被窩中掏出來,在她額上吻了吻說道:「起來用點早膳吧,昨晚上朕將你折騰得夠慘了。」

  江慈宣眼中閃過一抹異樣,但隨即散去,她假意羞紅了臉頰,嗔怪道:「皇上還好意思說?」

  齊瞻摟著她,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道:「實在是皇后太可愛,朕忍不住了才……都是朕的錯,以後朕不那麼胡來了。」

  聽著他這些話,江慈宣心中不是沒有感觸的,她為齊瞻感到悲哀,因為她跟他什麼都沒有發生,而他所說的那些不過都是他的幻覺而已。

  一場幻覺都讓他高興成這樣,如果有一天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他會是什麼表情呢?

  她倒是非常期待呢。

  江慈宣跟著他一同起來,自有宮人進來為兩人更衣,一切都弄停當了這才走到外間,海舍人已經讓人擺上了早膳了,早膳比較清淡,薏米粥,幾碟小菜,因為上一次她隨意提了一句想吃饅頭,這一次果然多了兩個玉米饅頭。

  齊瞻默默吃著東西,眼看著她啃饅頭啃得很開心,他在心中不屑,怎的就喜歡吃饅頭了?

  見她吃得香,便也忍不住拿了一個嘗了嘗,嚼了兩口就吃不下去了,江慈宣見狀,不免責怪的瞪了他一眼,好似在怪他浪費。

  齊瞻失笑,他這皇后就是大膽,若是有人敢這麼瞪皇帝,早就被拖出去五馬分屍了,不過他這頓飯吃得倒是挺開心的,不,應該是看著皇后吃飯看得挺開心,想著她既然這麼喜歡吃饅頭,就讓膳房每天換著花樣給她做,一直到她吃膩了為止。

  吃了早膳,齊瞻自是上朝去了,江慈宣便立刻沖翠竹吩咐道:「你帶著人去訟政司去將如順常帶來,就說皇上已將如順常交給本宮處置。」

  翠竹領了命,自是下去了,齊瞻昨日答應了她的事今日並沒有忘記,今日一早就已經跟訟政司交待過了,是以翠竹帶人並沒有費多大的事,不一會兒就回來了。

  江慈宣讓人將如意關在未央宮一個廢棄的屋子裡並向翠竹交待了幾句,過了大概兩個時辰之後翠竹回來告訴她一切都辦妥了,江慈宣只勾了勾嘴角,也沒說話。

  這些時日,江慈宣每每空閒下來便給齊瞻做衣服,這日,一連做了許久之後眼睛實在受不住了,翠竹便提議出去走一走,江慈宣想著外面的雪停了,難得出了太陽,出去曬曬太陽也好。

  可不想這皇宮說大也不大,一出來竟然就碰到了車果依。

  車果依也是出來曬太陽的,她身上穿了一件冰藍色如意雲紋花樣的袍子,外面罩了一件雪青色的大氅,好些時日沒見,她身段倒是越發玲瓏有致了。

  跟以前一樣,為了掩蓋臉上的斑,她故意在臉上塗了厚厚的脂粉,可能也是她化妝技術好,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那細膩的瑩白是塗了脂粉的緣故。

  車果依笑意盈盈的向她行了一禮:「臣妾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長樂無極。」

  態度倒還是恭恭敬敬的,也沒像以前自以為是的端著架子。

  江慈宣臉上依然帶著端莊客氣的笑容道:「起來吧,車榮華不必多禮的。」

  「臣妾還以為娘娘會因為這次的劫持事件受到驚嚇的,不過臣妾看娘娘的樣子想來是臣妾多慮了,那劫持的人也真是不知死活,竟然連皇后也敢劫持。」

  江慈宣幽幽望著她,卻見她不卑不亢的站在那裡,說這句話的時候,那一雙瑩瑩美目就那般毫無畏懼的望過來,目光那般坦然,那般直率,好似那劫持的人跟她半點關係都沒有。

  江慈宣提步走上前去,俯身在她耳邊輕笑道:「車榮華好好的,本宮自然也會好好的,至於那劫持的人,的確是該死!不過本宮記得,前些日子在宴會上如順常也是如這般,做賊的喊捉賊的,這才被皇上給處死了,所以未免重蹈覆轍,江容華還是提防著點,別亂說話。」

  車果依面色一緊,但隨即緩和下來道:「臣妾多謝娘娘提點。」

  頓了頓又不以為然的掩嘴笑道:「不過據臣妾所知,皇上好似沒打算徹查此事,不然都過去這麼幾天了,為什麼訟政司還沒有任何動靜呢?

  想來皇上是想拖著時間,讓這件事不了了之的。」

  江慈宣沒有說話,車果依只以為這件事刺到她了,她面上不由帶著幾許得意,湊在她跟前說道:「即便我想殺掉你又如何?

  這件事,皇上是護定了了我的,你真以為毀了我的容貌就是毀了我的一切麼?

  齊瞻對我的感情是不會因為任何改變而改變的。」

  江慈宣臉上並沒有她以為的挫敗和妒忌,她不過是淡淡一笑,「本宮也希望皇上對車榮華的愛能夠經久不衰。」

  其實車果依心頭還想了許多話給她添堵,然望著她根本就不甚在意的樣子,若是她再繼續下去,倒顯得她在故意證明什麼一樣,即便整贏了也落了下風。

  可是那一大堆話就這般堵在心頭,悶悶的很不舒服,她咬了咬牙正要開口,卻見不遠處走來兩個人影,是秦昭儀和江容華,兩人見到皇后自是快步走過來行了禮,車果依這般被她們打斷,那想說的話卻不好說出來了。

  她不快的瞪了這兩人一眼,正要告退,卻聽得江慈宣道:「前些日子本宮新排了一齣戲,正想著哪一日邀宮中的姐妹一同看看呢,正好今日大家都到齊了,卻不知妹妹們有沒有這個興致隨本宮一同看戲呢?」

  秦昭儀掩嘴笑了笑,目光在車果依身上若有所思的掃了掃道:「皇后娘娘盛情,臣妾若是拒絕那就是不識抬舉了。」

  而江容華也道:「皇后娘娘相邀,那是臣妾的榮幸。」

  這兩人一唱一和的,車果依要推遲的話反而不好說出來了,遂也強笑道:「不知皇后娘娘想帶臣妾幾人看什麼戲?

  倒讓臣妾開開眼界。」

  江慈宣神秘一笑,「妹妹們隨本宮來便是了。」

  江慈宣將三人帶到了未央宮,未央宮的後院有個閣樓,從閣樓上望下去,後院的景色一覽無遺。

  江慈宣讓人擺了四個躺椅在閣樓之上,又讓丫頭上了茶果點心,江慈念端著茶喝了一口,笑道:「娘娘讓臣妾等人來是要看什麼戲?」

  江慈宣神秘一笑,指了指下面,「莫要心急,且看著吧!」

  卻見沒過一會兒,從院子外面走進一個身材高大的婢女,這婢女身後牽了一個東西,這幾人看到那東西之後都不由吃了一驚,實在是那被牽著的東西太過特殊了一些,一個個都拿眼細瞧。

  隱約可見那東西像一個人,只那人渾身赤裸,一頭濃密的長髮披散下來,看不清她的面目,不過特殊就特殊在這個人並不是站著走的,而是趴著走的,腳踝扭曲成一個奇怪的形狀,看上去像被人掰斷了的,脖子上還套了一根頸圈,頸圈之上又連了一個鐵鏈,那鐵鏈的另一端就握在婢女手中。

  卻見那婢女走到院子中央將這東西拴在院中那株巨大的合歡樹上自是退了下去,沒過一會兒又牽著一隻大狗上來,只見這夠長得骨瘦如柴,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病的緣故,身上的毛掉得稀稀拉拉的,看上去又腌臢又醜陋,直讓人作嘔。

  這狗一被帶上來之後便顯得有些亢奮,不斷嗚嗚嗚叫著,在場的幾人都是見過世面的,大家心裡都明鏡似的,看這狗的樣子,明顯是發—情了。

  這婢女將狗牽上來之後便解了她的繩索,卻見這狗頓時如脫韁的野馬般直接向那被拴在合歡花樹底下的人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