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養子的繼母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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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雲梨中午還是熬粥, 砍了一根大骨進去,沒多久就聞到了肉香,讓人的口中不停地分泌口水。期間, 三房和四房的孩子好幾次探頭往外看。

  粥熬好了,楚雲梨拿出從鎮上買來的包子, 和柳子安對坐著吃飯。

  柳子安捧著包子, 很有些捨不得吃。回憶道:「我上一次吃了包子, 還是爹在的時候,那時候爹每次上街,都會幫我帶一個呢。」

  柳平是個很樸實的莊稼漢子,李念秋的記憶中,其實很放不下他。如果不是日子實在艱難,她或許不會再改嫁。

  提起來就傷感的人,楚雲梨向來不喜歡提,笑著道:「以後我上街就會給你買, 讓你吃個夠。」

  聽到這話,柳子安回神, 手中的包子實在香,他忍不住啃了一口,偷瞄了母親好幾眼,試探著問:「真是神仙老爺爺交給你的法子?」

  楚雲梨反問:「要不然呢?我能去哪兒學?」

  村里人都不知道煉糖的法子, 更別提讓糖中石沙少的法子了。李念秋從小到大, 去鎮上的時候都屈指可數,如果不是神仙告訴她的,她也無從得知。

  所以說,外人不信也得信。

  聽說了此事的人,許多都羨李念秋的好運道。更有那信命的人信誓旦旦:「這人一輩子會過什麼樣的日子, 那都是有定數的。李念秋這種呢,就是被閻王爺算錯了命,這是來彌補來了。不信你們看,她以後只會越過越好!」

  說得跟真的一樣。

  有人不信:「萬一她這筆橫財花完了又窮回去了呢?」

  信命的婦人眼神一轉:「那就是閻王爺又算錯了,把銀子收回去了。」

  眾人:「……」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吃完了午飯,楚雲梨把家中的東西歸置了,然後拎著新買的柴刀上了山。她會用巧勁,很快就砍好了兩捆柴火,又撿了些引火的樹枝,一路拖著回來。

  回到院子裡時,太陽已經落山。後院中方氏正在種菜,楚雲梨見狀,想起李念秋也有一分菜地,只是如今那裡鬱鬱蔥蔥,已經被人種了。

  楚雲梨喜歡直來直往,問:「嫂子,這菜是哪兒來的?」

  方氏撩了一眼:「三弟妹種的。」

  早就猜到是她,楚雲梨並不意外。

  小葉氏這個人最喜歡占人便宜,她往這菜地里種菜的事李念秋從頭到尾就沒聽說過。

  鄉下的人,地就是命根子。小葉氏一句招呼不打直接往裡種,也忒不講究了。包括楚雲梨回來都大半天,倆人也不是沒說過話,可她從頭到尾就沒提這茬,裝什麼傻呢?

  楚雲梨得在在院子裡住上一段時間,可不能讓人覺得自己是個誰都可以捏一下的泥人。想到此,她直接去地里拔菜。

  還一下子拔了許多,拿回院子裡洗乾淨,吃不完的就用剛買回來的鹽醃起來。

  這邊正醃得歡快,那邊小葉氏偶然看一眼自家菜地,頓時發現了不對。在看院子裡正在醃菜,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當即氣急敗壞,叉著腰就過來找楚雲梨質問:「你偷我的菜?」

  楚雲梨一臉驚訝:「沒有啊!」

  小葉氏:「……」菜還擱這兒擺著呢,她怎麼好意思說這話的?

  她指著那堆菜:「你沒偷,那你這些菜哪來的?」

  楚雲梨一本正經:「我自家菜地里拔的啊。」還得意道:「你看,我那地是不是很肥?這野生的菜都長得這麼好!」

  小葉氏氣得失聲:「什麼玩意兒野生的?那是我種的!不問自取是為偷,說你是賊,果然沒說錯……」

  楚雲梨端起手中洗菜的一盆水就潑了過去。

  直接把小葉氏澆得渾身濕透,她瞪大了眼,抹去臉上頭上的水:「你偷我的菜,竟然還潑我!」

  楚雲梨又是一盆水潑過去,冷聲道:「你再說一個「偷」字?」

  小葉氏連挨兩盆水,雖然這是夏天吧,可這會兒太陽已經落山了,兩盆水澆在身上風一吹,只覺得透心涼。

  吵又吵不過,小葉氏覺得有些委屈:「那菜是我種的!」

  楚雲梨冷笑一聲:「那地還是我的呢。你種的時候也沒跟我說啊!我看到自家菜地里長了菜,以為是野生的,我拔我自己地里的菜,礙著誰了?怎麼就是偷了?」

  小葉氏氣得渾身顫抖:「野生的菜能長這麼好嗎?你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

  楚雲梨不以為意:「我以為是我的地好呢。就算是你種的,你種地不得交租金嗎?我拔了菜,就當是你給的租金了。」

  小葉氏:「……」好有道理。

  實在太冷,眼看又掰扯不出個結果,小葉氏只得回房換了衣衫再說。

  等她再出來,楚雲梨醃菜已經進了罈子,對著她道:「我租金也收了,你趕緊把地里的菜拔了吧。那地我要種!」

  小葉氏只覺得憋屈。向來都是她占別人便宜,還沒被人這麼薅過呢。忍不住道:「你們母子又吃不了多少菜,以後我往裡種,你們去拔就是了,就當我給的租金。」

  「不行。」鄉下的人,就沒有嫌地多的。那一分菜地,足七八個人吃。楚雲梨想也不想就拒絕:「我就算要租,也不會租給你。」

  小葉氏啞口無言,氣呼呼道:「你是不是想租給大嫂?」

  楚雲梨說話很注意這些關係,如果她承認了,小葉氏的怒氣肯定就對著方氏去了。

  從李念秋到如今的她,方氏都幫了不少。楚雲梨當然不能幹這種事,直接道:「我有手有腳,憑什麼要給別人種?再說了,我給誰種,關你什麼事?」

  小葉氏算是發現了,這位二嫂就是針對自己。

  楚雲梨剛剛安家,其實挺忙的。醃好菜後,又開始做晚飯。

  晚飯把剩下的那根骨頭也煮了,吃過飯後,又燒水洗漱。看到換下來的衣衫上滿滿的補丁,她又點起燭火裁衣。

  那些破衣爛衫,她是不打算穿了的。

  燭火亮著不好睡,她看向邊上坐在床上的柳子安:「子安,去裡間睡,今晚我得熬夜。」

  柳子安搖頭:「娘,咱們有衣裳穿,不要熬夜。」

  楚雲梨笑問:「你不想穿新衣嗎?」

  「想啊!」柳子安從床上下來,跳到了楚雲梨邊上的椅子上坐下:「我陪著你熬。」

  半大孩子熬什麼夜?

  楚雲梨想要拒絕,卻看到柳子安已經困頓不已,便沒阻止。

  果然,沒多久他就睡著了。

  楚雲梨把他抱進了裡間蓋好被子。

  衣衫上不繡花的話,做起來很快。楚雲梨給他做好一身,已經是大半夜,又裁好了自己的料子,外面的天就蒙蒙亮了。

  她放下手中的活出門,方氏已經起來了。看到她出來,頗為意外:「這麼早嗎?」

  楚雲梨頷首,輕聲道:「嫂子,您幫我看一下。」

  有昨天她給的糖,方氏很爽快就應下了,也沒說要出門幹活的話。

  怎麼說呢,昨天楚雲梨拜託她,方氏認為自己是幫忙,於是得選自己方便的時候。今日不同,她覺得自己是在還人情。

  楚雲梨也不管她在想什麼,拖著板車出門,又問:「嫂子,有需要幫忙帶的東西嗎?」

  想買的東西可就太多了,方氏搖搖頭:「沒。」

  秋收在即,各家都不寬裕,基本上鎮上各商鋪生意最好的時候,得是一個月後。那時候家家都剛收糧食,買起東西來回大方一些。

  要買的東西,昨天已經買的差不多,楚雲梨今日再去鎮上,主要是買肉。

  現如今母子倆的身子都不好,得先補起來。所以,一到鎮上,楚雲梨直奔肉鋪,又順便買了幾隻母雞,帶回去就能下蛋的那種。

  東西買完,往回走時,天才大亮。一路上還碰到不少往鎮上來的人。

  即將到陳家村時,遠遠的看到陳長福過來。

  楚雲梨沒跟他打招呼,打算直接錯過。

  陳長福看到她,又看到她板車上的雞和肉,還有板車上掛著的一個紙包。

  凡是用紙包裹的,都是吃的。

  果然是發了啊!

  兩人即將錯身而過,陳長福喊住她:「念秋,你是不是想回來?」

  楚雲梨:「……」他哪隻眼睛看到的?

  她如今手頭有銀子,母子二人能吃飽飯,能穿新衣,傻了才回去,她暗自翻了個白眼:「沒這回事。」

  陳長福有些不甘心:「其實我是真打算和你過一輩子的。傳遠的事,咱們還可以商量嘛!」

  「沒得商量。」楚雲梨正色道:「你就是現在立刻把他送回家去,我也不可能再回來了。我不想做的事,誰也不能勉強我。」

  陳長福只覺得心裡空了一塊。

  看著面前眉眼冷淡的女人,他覺得她變了。曾經的她眉眼間都是愁緒,現如今的她眉眼舒朗,似乎整個人氣質都不同了,顯得她豁朗淡然,但渾身疏離,引得人靠她更近,卻又清楚的明白靠不近。

  陳長福不想承認是她放棄了自己,忍不住道:「你要是不願回,我可就另娶了啊!」

  楚雲梨擺擺手:「那是你的事。」

  陳長福:「……」

  他確實動過念頭想要再娶,可是和離之後根本還沒來得及想這茬。方才之所以提,不過是想試探她而已。

  看她這麼隨意,陳長福心裡也明白,她是再不可能回頭了。

  到了這一刻,陳長福心裡泛起了嘀咕,接回陳傳遠……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其實他心底隱隱已經有了答案,新科狀元的爹遙遙無期,陳傳遠現如今還沒去找夫子呢。丟了這麼一顆搖錢樹卻是實實在在的!

  搖錢樹沒了,他無論如何也要抓住剩下的。過兩天,就送兒子讀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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