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星二字一出口, 胡啟勵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
自從和這個女人重逢,他一直都在走背字,本來好好的鋪子妻子兒子, 現在通通都不是他的,鋪子裡生意要是找不著合適的木匠, 也就只能關門了。
有些事情, 有了第一次之後再去做, 就不覺得難以接受。比如……打人。
胡啟勵看到一臉懵的周柔蘭,又是一巴掌甩了過去:「要不是你,我家日子過得好好的。林絮娘一個木雕賣幾兩,那些都是我的銀子。我為你放棄了那麼多,你還高高在上看不起人,你以為你去府城一趟就高貴了?當初你明明去給高家的老爺做妾室,現在又和高二爺勾搭在一起,還說腹中孩子是我的, 鬼知道是誰的!你個水性楊花的賤人!」
這一巴掌,打得周柔蘭踉蹌兩步, 扶住了床才站穩身子。
臉上疼痛,頓時悲戚地哭了出來。大喊道:「要不是嫁給你,我拿著幾百兩銀子過得好好的,怎麼會會落到這種地步?你帶著賊人進家來搶東西, 還有道理了?現在你還打人, 你跟我保證過一輩子不打我的,還說要一輩子對我好。這就是你對我的好?」
想到良人不再是良人,銀子也被收刮一空。前面十多年的辛苦一夕傾覆。周柔蘭愈發悲戚,都有些絕望了。
「你配嗎?」胡啟勵這會兒身上好幾處傷,周身疼痛, 偏偏在女人還不如林絮娘那般溫順,擱這兒跟他犟嘴,心下愈發暴戾氣:「你明明只是去做妾,現在你至少勾搭了兩個男人,你是做妾嗎?你是去做妓!你還回來騙我,還說對我有情,你他娘的就是找一個冤大頭從良!」
聽著他滿口污言穢語的咒罵,周柔蘭心下越來越沉。她會嫁入胡家,固然有看胡家生意做得好的原因,但更多的卻是考慮二人十年之前的感情。說白了,她圖的就是他對她的好。
看著面前一臉戾氣五官都有些扭曲的男人 ,周柔蘭只覺得陌生。一時間,她突然覺得,前兩天和離之後,她就不應該回來。
就算鎮上找不到合適的人再嫁,她拿著剩下的那些銀子買個小鋪子自己也能過得好。如果受不了孤單,她還可以去府城中找一個家境殷實的普通人嫁了。無論哪一種,都好過留在這裡,被他嫌棄打罵。
正房中這麼大的動靜,吵醒了廂房中的李氏。
李氏本就不喜歡周柔蘭,聽到二人吵架,不止沒出來勸,反而拉被子蓋住了頭,繼續睡。
幾息之間,周柔蘭想了許多,擦乾了淚,認真道:「既然你這般看不上我,那我們就分開吧。」
胡啟勵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話中的意思,想到要和這個女人分開,他又有些捨不得。可他也實在不能原諒她惹來了高家這樣大的仇家。心裡糾結難言,冷聲道:「你把我害得這麼慘,現在想要走,門都沒有!」
一句話落,他摔門而去。
留下周柔蘭在屋中痛哭失聲。
任她哭得再大聲再悲戚,那個男人也沒回頭。
……
胡家夜裡被搶的事,翌日一大早就傳遍了鎮上。
倒不是胡家透露,而是鎮口處有人看到胡家的牛被人牽走。看到四五個壯漢,那人沒敢喊。只是第二日天蒙蒙亮就跑來問胡家是不是賣牛了。
李氏這才知道,昨晚上不止兒子兒媳打架,在那之前家中還招了賊。不只是周柔蘭的私房沒了,家中的牛都被人牽走了。
想要找兒子問,家中找了一圈。除了床上默默流淚的周柔蘭,就沒看到兒子的人。
「啟勵呢?」
周柔蘭背對著她,抽泣道:「走了。」
李氏有些無語:「我知道走了,我問你他去哪兒了?」
「不知道。」想到負氣而去的胡啟勵,周柔蘭悲從中來,眼淚落得更凶。
聽到她哭得嗚嗚的,李氏本就不喜歡她,愈發煩躁:「昨夜出了那麼大的事,你們居然不來叫我?這也就算了,他大半夜出去,你就不知道攔著?就算攔不住,你好歹告訴我一聲啊。長個嘴就是留著哭的嗎?」
周柔蘭不吭聲,還是嗚嗚的哭。
李氏真想上去打她一頓,可兒子的安危要緊。急忙忙去街上打聽。
牛車已經沒了,大半夜的他去不了府城。應該就在鎮上。
家中丟了這麼多財物,他們完全可以報官嘛。這會兒李氏只想找到兒子,然後去城中報官,讓衙門幫著追回財物。
胡啟勵確實在鎮上,昨晚上他跑出來沒地方可去,看到鎮上的酒樓還亮著光,便進去要了一碟花生米和一壺酒,喝到了現在。
李氏找到他時,看到他正趴在桌上睡覺。邊上的掌柜正打算吩咐人去胡家叫人。
李氏自己是搬不動兒子的,在邊上請了兩個人。正準備抬人,就看到兒子身上到處是傷。她面色大變,這才恍然,應該是昨夜那些歹人打的。
她當即一股怒氣直衝腦門,上前就去揪兒子:「你是不是傻?出了這麼大的事,你不說報官,反而跑到這裡喝得爛醉如泥,你怎麼還是不懂事?」
胡啟勵倒是想喝醉,可他囊中羞澀,怕付不出酒錢來,又累又困就睡著了。睡夢中他化身高手,將昨天搶他的那五人打的嗷嗷求饒。
熟睡中被揪醒,只覺得耳朵一陣疼痛。下意識就推了一把。
李氏毫無防備,一下子被推得摔倒在地上。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母子二人出了酒樓,李氏急忙忙道:「那麼多銀子和財物,咱們得追回來。你趕緊報官去呀!昨晚上那些人,你看清楚他們的臉了嗎?」
胡啟勵有些意興珊,擺擺手道:「那是高家派來的人。報官有什麼用?」
李氏訝然,這才想起昨夜夫妻二人吵鬧,大抵就是因為此。嘴上卻道:「高家又如何?難道能一手遮天嗎?這天底下總還是講王法的,你試都沒試,怎麼知道告不動?」
這麼一勸,胡啟勵怨憤的腦子冷靜下來,覺得此話有理。於是,李氏去借了本家兄弟的牛車,母子二人去了一趟府城。
這邊楚雲梨母子三人沒出門,廚娘去街上買菜回來,試探著說了胡家昨夜發生的事。
兄妹二人面面相覷。
胡青霖驚訝:「挨打了?」
胡青荷正在理線,動作微微一頓,又繼續理線。
廚娘試探著道:「聽說昨晚上他們夫妻打架,還罵周家那女人是災星,說倒霉事都是她帶來的……」
楚雲梨心裡瞭然。應該是那些劫匪在動作間暴露了他們是高家派來的事。胡啟勵這是怨上了周柔蘭了。
她饒有興致:「打架了?」
廚娘拿了盆子在院子裡剝菜,頷首道:「外面人都說打架了。周家那女人臉上挨了兩巴掌,今日一早就回娘家了。」
楚雲梨嘴角微微勾起:「不是真愛麼?怎麼還打架呢?」
廚娘知道主家和胡家的關係,不好多說。她會說胡家的事,也是猜到母子三人有興趣。
午後,胡家母子帶著幾個衙差一起回來,把他們家裡里里外外搜尋一圈後才離開,臨走前道:「已經記下了,如果有了消息,會告知你們的。」
李氏大喜,連聲道謝。
胡啟勵也有些雀躍,跟著母親一起親自把人送走。
周柔蘭靠在門框上,冷眼看著。
胡啟勵回頭看到她冷淡的神情,不滿道:「銀子追回來之後,分一半給我。」
兩人如今撕破了臉,周柔蘭本身也不是溫柔賢淑的人,其實也不裝了,嗤笑一聲:「衙門命案都查不過來。每天都有這樣的案子記錄在案,人家只是場面話。你們反倒當真了,除非那幾人再去搶,要不然,早晚變成懸案。」
她換了個舒適的姿勢,繼續道:「你也說了,那些人是聽了高家的吩咐。人家根本也不是劫匪,這會兒人都不知跑去哪兒了,拿了高家的謝銀,這輩子都能過得滋潤,怎麼可能再動手?」
反正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銀子追不回了。
胡啟勵越聽越氣,這女人不幫忙就算了,還站在一旁說風涼話……當即上前,一把把人揪回了後院。
周柔蘭任由他揪,順著他的力道往裡走,儘量讓自己沒那麼難受。
進了院子後,胡啟勵一臉冷然,質問:「你看誰的笑話呢?冷言冷語什麼意思?銀子找不回來,你能有什麼好處?」
周柔蘭昨夜哭得太多,今日已經不再哭了。
胡啟勵與其說是質問,不如說是發泄,因為他是相信了剛才周柔蘭的那番話的:「銀子沒了,鋪子開不起來。以後怎麼辦?孩子怎麼辦?」
孩子?
周柔蘭手放在肚子上,她確實想要孩子,但那是她日子優渥的情形下。現在她身無分文,孩子生下來也是受罪。
她低垂了眉眼,沒有回答。
胡啟勵發瘋一般吼了半天,又竄出去喝酒了。
周柔蘭回了房,沒多久又出了門回了周家。然後,周母就去了醫館。
傍晚的時候,胡啟勵喝得醉醺醺回來,卻發現周柔蘭不在,四處一問,得知她回了娘家。
如果說之前的胡啟勵對自己還有幾分信心的話,現在被高家壓制住的他就有些自卑,對待周柔蘭的感情複雜得很,每每看到她就覺得厭惡,可又想留她在身邊。譬如這會兒看不到人,他下意識就去周家找。
周母有些心虛,畢竟落胎這種事沒有告知孩子父親,怎麼都是周家理虧。
周家的廂房中,周柔蘭面色慘白靠坐在床上。
胡啟勵有些醉,進門就道:「天都黑了,你怎麼還不回家?跟人擠在一起睡著舒服嗎?」
周柔蘭一臉虛弱:「孩子沒了。」
胡啟勵:「……」
他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驚聲問:「你說什麼?」
周柔蘭再次道:「孩子生下來也是受罪。所以,沒了。」
胡啟勵幾步奔到床前,恨聲問:「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說沒就沒了?」
周柔蘭低垂著眉眼:「你別問。反正沒了,我們倆之間已經寫了和離書,等養好傷之後,我會去府城。實話跟你說,我過不了洗衣做飯縫縫補補的日子,在府城十年,我已經被養嬌了……」
她還要離開!
胡啟勵瞪大了眼,這女人把他害成這樣,現在居然要離開?
那他拋妻棄子,為了與她相守丟掉近百兩銀,為了她得罪高家……林林總總這些事,又算什麼?
做出這些事的他,在外人眼中,肯定是個蠢貨吧?
事到如今,胡啟勵什麼都沒有了。要是這個女人再離開他,他的前半生都是失敗的。
「不!」胡啟勵緩緩靠近:「你把我害成這樣想跑,門都沒有!你這輩子,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他喜歡動手,周柔蘭提著心,解釋道:「我並不是一個好妻子。等我走了,你再娶一個賢惠的。能孝敬你娘能照顧你的。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 ,我很感激,這輩子我都不會忘。可是你……給不了我想要的日子 ,咱們終究是有緣無分。或者說,我從高家出來,就不應該回鎮,不應該來打擾你。」
到了現在,周柔蘭是真的後悔了的。
今日她躺在床上等著孩子下來時,想了許多。其實在她喝落胎藥之前,她就已經想好了以後的日子。
如果留在胡家,節衣縮食肯定能過日子。可她不想過那樣的日子。
憑她的容貌,回到府城肯定能尋求一條出路。
也實在是她在鎮上的名聲難聽無比。之前她有銀子,外人議論起她來,還會多幾分顧忌。現在胡家一無所有,連鋪子都開不起來,她若是再留下,一輩子都會被人指指點點。
她當初拿著大筆銀子回鎮,想過的可不是這樣的日子。之前她已經錯得離譜,不能一錯再錯。
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胡啟勵聽到她的解釋,更加生氣:「不應該打擾你也打擾了。我為了你家破人亡,現在你想抽身離開,哪有這麼好的事?」
周柔蘭咬了咬牙:「以後我會補償你的。」
「我不信。」對於她如今的話,胡啟勵是一個字都不信。
二人爭執不休,吵吵鬧鬧。
院子裡,周家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當下的人很忌諱外人在自家吵架和哭鬧,認為自家會被別人的眼淚給帶得越來越倒霉。
而這會兒,周柔蘭和胡啟勵這件又吵又鬧又哭,周家妯娌幾人不願意,跟周母提議:「妹妹,這樣也不是辦法。一日夫妻百日恩,想要分開得好好商量,怎麼能說不回去就不回去了呢?這裡面還有長輩的事,也得說清楚。要不然,以後麻煩多著。」
周母覺得有理,再有,二人在屋中吵吵鬧鬧,也嚇著了孩子。
於是,上前道:「你們以後的日子怎麼過,或者說不過了,都得好好商量一番。我們家人多,去胡家說吧。」
胡家安靜。
李氏今日也想了許多。兒子如今這樣,想要再娶,比沒被搶之前還要艱難。
但兒子還年輕,才剛三十歲的人,不娶妻不現實。最好呢,是不讓周柔蘭離開。
周柔蘭要走,母子二人不讓她走,雖說胡佳因為她損失太多,想走可以,先把這段時日損失的銀錢算一下。
於周母來說,她雖然聽了女兒的話給她買了落胎藥落了孩子,可也不想女兒在去城裡與人為妾。一開始她還幫著女兒說話。後來卻幫著李氏勸二人和好。
可漸漸地,她突然覺得李氏說得有道理。都這把年紀了,還折騰什麼呢?踏踏實實留在鎮上過日子得了,就在娘家斜對門,不會被欺負。反正現在他們倆誰也不嫌棄誰,湊合過就行了。
至於窮,這鎮上誰家不窮呢?
大不了,和周家一樣做吃食生意,總能養活自己。
周柔蘭若是不離開鎮上,若是願意過相夫教子洗衣做飯縫縫補補的日子,也不會喝落胎藥了。她在落下孩子之前,她就已經深思熟慮過。沒想到母親會臨陣倒戈,反而跟胡家母子一起勸她不要離開,讓她湊合過。
周母說到激動處,甚至以死相逼:「你若非要去城裡,我就去死。我讓你想嫁都嫁不成。」
她自以為是為了女兒好,讓女兒過踏實日子。可周柔蘭卻覺得難受。又看到胡家母子一副死也不讓她離開的架勢,周柔蘭沒有和母親爭執,似乎被說服了。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那日之後,胡啟勵再去城中找那位和他談了半天的老木匠,還是被拒絕了。
有被搶過一次,這一回他回來特意挑了白日,一路挺順利回到了家。
周柔蘭還是不幹活,無論李氏怎麼說,反正她說不動就不動。偶爾還和李氏嗆嗆幾句。
胡啟勵回到家中時,老遠就聽到婆媳倆正在吵架。站在大門外,他似乎看到了曾經林絮娘委曲求全的模樣。
心裡很後悔。尤其想到那母子三人如今過的日子,腸子都悔青了。
如果可以重來,他肯定不會為了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拋棄妻子!
進門後,胡啟勵沉聲道:「吵什麼,有點運氣都被你們給吵沒了。」
李氏不說話了。
周柔蘭也不吭聲,她是打定主意要離開的。既然胡家不肯,那就想法子。
她起身去了街上的當鋪,當掉了一隻耳墜,然後買了燒雞和肉,又打了許多酒,回家置辦了一桌飯菜。
胡啟勵不疑有他,本身周柔蘭是個饞嘴的,平時也喜歡從外面買燒雞。
心情鬱郁之下,他就多喝了幾杯,喝著那酒覺得有些苦,嘆道:「日子過得苦,連酒的味道都開始苦了。」
周柔蘭幫他撕了一隻雞腿:「比起那些山民,我們能吃飽穿暖。已經很不錯了。」
李氏贊同:「對。反正你們還年輕,銀子還能賺。以後別吵架,擰成一條心好好過日子。」
周柔蘭面色還是冷淡,到底應了一聲,將街上帶回來的消暑湯遞給李氏:「娘,我就買了一碗,特意孝敬您的。」
這倒是稀奇。不過呢,算是個好的開頭。李氏笑吟吟笑納了。
一頓飯下來,一家人不如之前那般針鋒相對。多了些溫情。
半夜裡,胡啟勵霍然睜眼,突然覺得胸悶氣短,反不過氣來。想喊喊不出,伸手去拍邊上的人 。
周柔蘭壓根兒沒睡,坐起了身,淡然道:「是不是很難受?」
胡啟勵忙不迭點頭。
周柔蘭不疾不徐道:「難受就對了,那是藥效發作了,你不是說我死了也不能離開麼?我想了想,我年輕貌美,死了太可惜,還是你死吧。」
胡啟勵張著嘴,發出嗬嗬的聲音,眼睛瞪得老大,眼神里滿是憤恨,還有後悔。然後,他沒了氣息。
……
翌日早上,傳出消息,胡啟勵醉死了。
消息傳出,鎮上所有人都驚住了。
雖然都覺得他不干人事,可這麼年輕,怎麼會死呢?
李氏看到已經僵硬的兒子,當即就瘋了一般撲過去,嚎啕大哭。以防萬一,她還找了鎮上的大夫過來驗看。
大夫仔細查看過後,道:「確實是飲酒而亡,主要是吃了和酒相衝的藥物。」
胡啟勵白日獨自在外跑了一天,誰知道他吃了什麼?
事到如今,種種跡象都表明是意外。李氏悲痛欲絕,辦喪事期間暈倒了好幾次。
兄妹二人回去守靈,送他入土為安。
周柔蘭成了寡婦,沒多久就要改嫁。李氏這一回想攔都沒立場了。
一直對胡家冷眼旁觀的楚雲梨去了衙門。狀告周柔蘭殺夫。
她只出了一味名為馬青的藥和酒相衝,湊在一起會讓人致死。就是那麼巧,周柔蘭那日不止買了酒,還讓人去城裡幫她帶了一味馬青。
罪證確鑿,周柔蘭辨無可辨,殺夫之事太過惡劣,當即被判了秋後問斬。
李氏沒想到自己一門心思求娶進來的兒媳婦,竟然親手毒死了兒子。當即就瘋了。
要麼說周柔蘭做事滴水不漏呢,她不止給胡啟勵下藥。還讓李氏也喝了藥,一受刺激就會發瘋。
鎮上的人無不感慨,周柔蘭當真是個災星,胡家愣是被她攪和的家破人亡。好在,兩個孩子無恙。也多虧了當初林絮娘非要帶走孩子,要不然,兩個孩子還不知道要受怎樣的磋磨呢。
李氏半瘋不瘋,平時能夠自己洗衣做飯,可經常跑去兒子的墳頭哭,別的什麼都顧不上。
葬了胡啟勵,周柔蘭定罪之後。楚雲梨和兄妹兩人的日子又恢復了平靜。
半年之後,楚雲梨找著了當初打劫胡家的幾人之一,拔出蘿蔔帶出泥。衙門很快抓到了五人,並且,幾人還供出了高二爺。全部都按律處置 ,就是高二爺,也被判監五年。
只是,五人打劫的財物,全部花得一乾二淨,根本追不回來。
當然了,李氏瘋了,並不去追。倒是周家幾兄弟扼腕嘆息了好久。
也因此,鎮上本來不關注此事的人也聽到了劫匪被抓到的消息。
可惜,胡啟勵已經不在。
胡家不干人事,果然是人在做,天在看,這不就倒霉了?
許多人都說,林絮娘和胡家確實不配,沒看她離開胡家之後,日子越過越好麼?
日子平靜的過,幾年後,林絮娘母子兩人搬去了城中,那之後很少再回鎮上。關於他們母子的消息卻時常傳回:胡青霖越過越好,娶了城中富商的女兒。而胡青荷因為一手繡工,還開了一間鋪子。最後沒嫁人,招贅了夫婿回來,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兄妹兩人都守著母親,從不忤逆。就是到了後來有了孫子,也還聽母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