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0、苦守的妻子 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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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著眾人的面, 楚雲梨一點不懼,看向花情:「我也不是幫著你說話。你願意給他生兒子, 願意等他十五年, 也是因為你知道他出獄後會過富貴的日子。與其去等一個不知在哪兒的良人,還不如守著盧盼裕,一個女人為一個男人等了十五年, 是個人都會感動。對嗎?」

  花情啞口無言。

  因為楚雲梨所說的,正是她這些年來的打算。

  如果能遇上一個好的, 就提前離開。如果遇不到, 就說自己等了他十五年。

  盧家人很快反應過來她的意思。花情身為百花樓中的花娘, 又和盧盼裕來往。有些事比外人知道得要多一些。譬如李公子花銀子讓盧盼裕心甘情願頂罪一事。

  她願意帶著兒子等他出獄, 就是想要過上好日子。誰知等了十五年, 好日子沒過幾天,盧盼裕就又進去了。

  花情直接離開, 也證明了楚雲梨所言非虛。

  盧家人滿臉氣憤,花情和盧盼裕有沒有姦情他們不想管, 但是,因為花情, 盧家丟了一個擁有大筆家業的兒媳婦。這就不能忍了。

  花情當然要出聲辯駁, 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為兒子的名聲著想:「盧盼裕早就說了,不會拖累我們母子,我帶著孩子出來,也是他的意思。」

  「你放屁!」這時候的盧母怒火衝天, 咒罵道:「我兒子被抓當晚住在大牢里。你第二天就搬到了這兒,他什麼時候囑咐你的?大家別信她的鬼話,花樓出身,能是什麼好東西?花樓中的女子,今天愛這個明天愛那個,都死去活來的。有一句真話嗎?」

  確實沒有。

  圍在這兒有一半以上都是婦人,而尋常婦人家呢,最討厭的就是花樓中的女人。看到花情本人先添了三分不喜,在聽到楚雲梨的話後,愈發厭惡她。

  花情面色難看,瞪著楚雲梨:「你既然說盧盼裕不是個好人,該也是捨得下他的。為何要揪著我不放?你說這些話,不就想壞我名聲嗎?你也是女子,知道女子名聲的重要,你故意毀我,你太惡毒了!」

  楚雲梨:「……」

  她緩緩上前:「我為何揪著你不放,你不清楚嗎?」她冷笑道:「盧盼裕花心沒錯,但他是因為想要娶你才給我休書的。就憑著這個,我就是撕了你,你也活該。」

  她抬手,狠狠一巴掌甩在花情臉上:「盧盼裕固然有錯,但你也不對。」

  花情被打偏了頭,滿眼的不可置信。

  百花樓中的花娘時常有人上門找茬,可樓中養著護衛,那些女人連正主都見不到就被打發了。所以,當面被打臉,對於花情來說還是第一回。

  偏偏邊上還有人起鬨:「打得好!」

  當著人前,楚雲梨不打算多動手,揉了揉手腕退後,看向兄妹三人:「以後別上門來,來了也沒用。」

  花情終於反應過來,尖叫一聲撲了上來。

  楚雲梨回身抬腳一踢,把人踢飛了回去:「老娘還沒下堂你就等著接位置,這般無恥。別給我打你的機會。」

  花情趴在地上,痛得半天爬不起身。

  楚雲梨轉身離開,臨走前恍然道:「哦,你們沒地方去,這不是你後娘的家嗎?」

  兄妹三人恍然,搬著東西就擁了進去。

  盧父盧母平時經常念叨自己這兒痛,那兒痛,這會兒都不痛了,利索地搬起東西,飛快進了門。門口的婆子幾次想要攔,但盧家人就跟土匪進村一般,根本攔不住。

  盧母還對著眾人揮手:「大家散了吧。這是我兒媳婦,我有婚書的。」

  要麼說這人就是怪呢,什麼東西都越是沒有,就越是想要。花情出身百花樓,樓中的姑娘就算遇上良人,也是被帶回去做妾。她不同,她等了盧盼裕多年。親自來接他出獄,趁著他感動的時候,要他三媒六聘明媒正娶,還要去衙門記錄在冊的那種。

  牢中十五年,溫香軟玉在懷,就是要割肉盧盼裕興許都會答應,不就是拿她當妻子麼?

  她等了自己多年,這些本就是她應得的。盧盼裕沒多想就答應了,後來籌備婚事,盧家每況愈下,盧盼裕怕她反悔,愈發上心,哪樣都沒缺,成親的頭一日,拿著婚書去衙門記錄在冊。

  夫妻二人和離,得去衙門銷了這婚書,並不麻煩。但是也沒有頭一天去記上,隔一天就去銷的。花情都想好了,等再過幾個月風頭過去,她就去衙門消了它。

  可這風頭不是還沒過去嗎?

  花情也還沒去,所以,盧母的話並不能算錯。如今的她,身份上還是盧家的長媳。

  圍觀眾人覺得盧家人這樣闖進去有些不妥,但看到有婚書便不多言了。

  說到底,人家是一家人。

  既然是家事,外人管得太多,很容易弄得里外不是人。

  本來嘛,盧盼裕這一回只有兩年而已,很快就能出來了。誰知道人家會不會分開呢?

  回去的路上,楚雲梨心情不錯。

  邊上的萬成灃始終站在一旁,方才花情撲過來時,他都想要動手了。

  楚雲梨偷瞄他,在他看過來時,笑著問道:「咱們什麼時候成親?」

  萬成灃大喜:「你定!」

  楚雲梨嘴角忍不住勾起,眼睛都彎了些:「咱們先找媒人寫了婚書,然後去衙門記錄在冊。以後想要分開,就沒那麼容易了。你可別後悔。」

  萬成灃激動之下,握住了她的手:「要是衙門記錄的婚契不許解就好了。」

  楚雲梨:「……」

  這一回的他,很沒有安全感。

  不過,日子長著呢。她會用餘生來證明,自己不會離開他。

  盧家二房回鎮上了。

  不過小半天,整個鎮上就都知道了。關家人剛忙過頭,就聽到了這個消息。

  關母驚訝:「不是才去幾個月麼,怎麼就回來了?」

  邊上有婦人神秘兮兮:「我看到了,租的馬車,什麼鍋碗瓢盆都帶著呢。我估計呀,是被他大哥掃地出門了。」

  關母不以為然:「這很正常。守了他十幾年的妻子都能說休就休,親兄弟算什麼?說不得以後連他爹都被他趕出來呢。」

  盧盼富回到了鎮上,由於之前他們家走的時候偷偷摸摸離開的,一副怕眾人貼上去的模樣。所以,他們家回來後,就算以前和他們關係好的,也沒有湊上去。

  外人不來拜訪,可盧盼富不行啊。城裡回不去了,以後他得在鎮上紮根,該來往還是要來往的。

  所以,他拿著為數不多的點心每家送了兩塊,隨著他點心送了一圈,所有人都知道,盧家以後都不去鎮上。至於大房回不回,他不知道。

  這個「不知道」,就微妙得很。

  如果是被趕了回來,這麼說就是生了怨氣。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麼,是不是盧家在縣城出了事呢?

  都說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盧家乍然暴富,這裡頭肯定有事。這種憑空得來的錢財,就有空中樓閣一般,根基不牢,很容易毀與一旦。

  關父得知此事後,恍然想起當初女兒說「盧家欠我的,我會一筆一筆討回來」這話,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女兒有關。到了夜裡,他還在琢磨這事,輾轉反側。

  被關母嫌棄得不行:「你要是不想睡,就去把明天的柴劈了,在灶前劈,剛好還能省燈油。」

  關家醬肉夜裡都在熬,灶前有火光,劈柴而已,確實不用別的光。

  「不是,」關父翻身坐起:「我老感覺這事和酒兒有關,我想去看看她和成友。」

  關母本來半睡半醒,聽到這話徹底醒了:「盧老二說他大房的媳婦孩子可能會回來,好多人都說盧家完了,她有那麼厲害?」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

  翌日中午,楚雲梨正在吃飯,林婆子急匆匆過來:「外頭有人說是您的爹娘,您……」

  聞言,關成友立刻跳起來奔了出去,很快就響起他洪亮的喊聲:「爺爺,奶,爹!」

  邊上萬成灃立刻起身,有些緊張:「爹娘怎麼來了?」

  如今兩人的婚書已經拿去衙門記錄,算是夫妻了。婚期已經定下,就在下個月初四,本來楚雲梨還想哪天回去一趟,沒想到他們就到了。

  關家老兩口帶著兒子,看到關成友的第一眼,就覺得他長高了許多。

  幾個月不見,這孩子身量修長,已經趕得上他爹,並且,面色紅潤,滿臉帶笑,精神頭不錯,身上衣裳乾淨整潔,還是上好的料子,一看就過得極好。

  他帶著三人進門:「剛好在吃飯,你們大老遠過來應該餓了,先吃了再說。娘看到你們,肯定高興。」

  聽到他的稱呼,關母拍了一下他後腦:「我們就算了,你要改口叫舅舅!」

  要不然,不是亂套了嗎?

  關成友笑著摸摸腦袋:「看到你們太高興,我給忘了。前兩天娘還說起你們呢,想哪天合適就回去一趟,告知你們喜事。」

  關母追問:「什麼喜?」

  關成友:「……」

  「我娘要嫁人了」這種話,說出來感覺很奇怪。剛好看到屋中二人相攜出來,笑著道:「還是讓娘自己告訴您吧。」

  看到兩人之間的距離,關母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不過,她早就心裡有數,倒也不難接受。

  寒暄一陣,一起用過了飯。關父按捺不住問及盧家。

  關成友立刻接過話頭,將盧家遇上的倒霉事全都說了,末了道:「現在那邊天天鬧得雞飛狗跳,花情趕不走他們,還跑去衙門告狀。可惜他們如今是一家人,知縣大人不止沒把人趕出來,還將花情的宅子也充了公,言她是盧家人,她也是欠債的一員……」

  關母:「……」好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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