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7、留守妻子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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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母親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羅招楠只得壓下心底的疑惑和驚恐,脫掉贓衣, 進了桶中泡著。

  楚雲梨也泡, 之前齊巧娘母女二人在家中想要多洗澡都不成,一來是冬日裡太冷,家中沒有合適的盆, 母女二人長期勞累又吃得不好,身子單薄, 很容易著涼。

  二來, 燒水洗澡又費柴又費水還費時間, 就算抽出空來, 讓丁氏看到也是一通罵。因為砍柴和挑水也是要時間的, 而婆媳兩人壓根兒就沒空閒。

  所以,母女二人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洗過澡, 像這樣泡著更是頭一回。

  泡好了,楚雲梨還幫著羅招楠洗了頭髮, 又仔細幫她擦乾。

  以前的齊巧娘哪有空幫女兒收拾這些,楚雲梨小心翼翼幫她梳打結的發, 卻被面前的人抱住了腰, 悶悶道:「娘,我不是在做夢吧?」

  楚雲梨失笑,又有些心酸,摸了摸她的發,柔聲道:「不是。」

  洗漱完弄乾了發, 已經是午後了,楚雲梨將舊衣裹了拿著下樓,路過客棧中燒熱水的灶前時,將那滿是補丁的衣衫丟進了灶火中。

  羅招楠差點驚呼出聲。

  看到母親拿著舊衣下樓,她還以為是拿下來洗呢,誰知直接就丟進了灶火。要知道,她穿出來的那身,可是今年秋日才拿羅谷滿的舊衣改小的,只料子舊,上面一個補丁都沒有,那是她最好的一身衣裳!

  當然了,如今她最好的衣裳是身上這身剛買的,可那身也沒到丟棄的地步啊!

  當著人前,羅招楠就怕話說得不合適,讓人恥笑了去,所以,她生生將即將脫口的驚呼憋了回去。

  楚雲梨拍了拍她的背:「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以後娘再也不會讓你穿別人剩下的衣裳了!」

  羅招楠從生下來起從未穿過新衣,都是就撿堂哥的衣裳穿,一直穿到現在,聽到這話,如在夢中。

  看著衣衫燒成了灰燼,楚雲梨才牽著她的手出門,到了一間滿是菜香的食肆中。

  要了兩個葷菜一個湯,味道不錯,母女二人大快朵頤。期間,羅招楠好幾次看向母親,欲言又止。

  楚雲梨捧著湯,笑著道:「想說什麼就說,吞吞吐吐做什麼?」

  羅招楠聲音壓得很低:「娘,我們有銀子嗎?要是沒有,我們去找那位大娘,幫她洗盤子抵飯錢吧。」

  十一歲的孩子時時刻刻擔憂自己沒銀子,可見她從小到大都沒有安全感。齊巧娘這個母親,並沒有照顧好這個女兒。

  楚雲梨哭笑不得:「跟著我你還不放心嗎?」

  四兩銀子,在鎮上的話可以買很多東西,就是到了縣城,母女二人省著點花,租個院子自己做飯,花用大半年還是夠的。

  吃飽了飯,回到客棧躺上溫暖的床鋪,沒多久,母女二人都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退了房後,楚雲梨打算再找個馬車往府城去。

  浮山位於幾個府城之間,凡浮山中學藝的人,不太受衙門管轄,若有浮山弟子犯了案子,盡可交歸浮山自己懲罰。

  到了縣城城門口,在這裡等著拉客的馬車許多。楚雲梨見識過許多人,雖說知人知面不知心,但打眼一瞧,還是看得出個大概的。

  她看中了一個四十多歲老實憨厚的中年車夫,拉著齊巧娘就往那邊擠,眼看就到了,面前卻有人把母女二人攔住。

  「小嫂子,這是要去哪兒?」開口的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吊兒郎當的,穿一身布衣松松垮垮,眼神不懷好意打量楚雲梨渾身上下:「坐我的馬車,給你算便宜些。」

  值得一提的是,齊巧娘本身長得好,平時在村里都蓬頭垢面。再加上羅生明不在家中,平時她都把自己往埋汰了整,就怕落人口舌。

  可楚雲梨不同,昨天到了之後,她換了一身新衣,亂糟糟的頭髮也梳了起來,雖然面色蠟黃,但五官精緻。

  很明顯,面前這個人不只是想要拉母女二人那麼簡單。羅招楠有些害怕,揪著母親的衣擺,低著頭,牙關緊咬。

  楚雲梨看了一眼那邊的中年漢子:「我要坐那位大哥的!」

  男人流里流氣一笑,回身招呼:「林老頭,她要坐你的馬車呢。」

  那林老頭,也就是楚雲梨早就盯上的中年憨厚男子一臉駭然,忙擺擺手:「我沒空,一會兒我要回家吃飯了。」

  楚雲梨餘光一掃,十幾架馬車的車夫都看天看地,要麼低聲說話,就是不看母女二人。

  面前男子對這副情景習以為常,笑著逼近一步,問:「你們去哪兒?」

  羅招楠很聰慧,見狀愈發害怕,手已經微微顫抖起來。楚雲梨突然覺得手有些痒痒,低下頭:「府城。」

  「府城離這邊可得走三天呢,」男子伸出手來,「走,我送你們去。」

  他滿是污垢的指甲的手差點兒碰上了楚雲梨,她微微一動,似無意一般避開,「我自己走。你還沒說多少銀子呢。」

  男子不以為意,聞言又是一笑:「我看你們母女日子過得清貧,絕不多收。只一錢銀子,保證把你們安全送到府城!」

  說著,就去拉邊上一架寬大的馬車,掀開帘子,笑道:「鋪了褥子的,你們上去還能睡一會兒覺。」

  羅招楠捏了捏母親的手,搖了搖。

  她意思是叫楚雲梨別去。

  楚雲梨今日是一定要走的,可看這周圍的人,有面前在男人在,他們都不敢接自己的生意。

  自己送上來找死,楚雲梨當然要成全他!當下道:「這馬車寬,我們倆還能伸開腳,坐起來不累。價錢也合適,你先上去。你今日不走也行,明天我也在這兒。」

  也就是說,母女二人想要坐馬車,是繞不開他了。

  羅招楠一臉驚恐,對上母親沉靜的眼眸,突然就不怕了,乖乖爬上馬車坐好,楚雲梨也坐了上去,放下帘子時,恰巧看到對面的馬車上的車夫一臉憐憫,但卻不敢開口阻攔,甚至不敢勸她一句。

  「好咧!」男人志得意滿跳上馬車,笑道:「我姓李,人都叫我李忠厚,忠厚老實的意思,你叫我李大哥就行,咱們得相處一路,千萬別客氣。」帘子落下,馬車駛動,然後馬兒小跑起來。

  羅招楠靠近楚雲梨,壓低聲音:「娘,我看他不像個好人,咱們要小心一些。」

  楚雲梨摸了摸她的發,柔聲道:「睡吧。」

  之前齊巧娘和羅招楠一直就沒睡夠過,現在很容易睡著。

  馬車出了城,往官道上而去,剛走了半個時辰,馬車拐上了小道。

  官道平坦,馬兒一換路,車中就有些顛簸。區別雖不大,可閉眼假寐的楚雲梨立即就睜開了眼睛,掀開馬車小窗上的帘子,就看到周圍都是樹林,因為是冬日,陰森森地有些滲人。

  恰在此時,馬車停下,下一瞬,帘子掀開,男人探頭進來,惡狠狠低聲道:「把你身上的銀子拿出來。」

  楚雲梨:「……」劫財?

  她默了下:「我沒有銀子。要是有,我就買馬車自己走了。」

  聽到這個回答,李忠厚並不意外,笑呵呵道:「我知道你沒有。還有個法子可以付車資,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語氣意味深長,眼神噁心地在楚雲梨胸和腰上掃視。

  楚雲梨丟過去一錢銀子:「車資我有。」

  李忠厚彎腰撿起,忍不住哈哈大笑:「你真單純!但是呢,現在漲價了,我不要銀子,我要你。」

  最後一個「你」字,尾音拖得老長。

  楚雲梨嘆息一聲:「我女兒睡著了,咱們能不能下去?」

  聞言,李忠厚一怔,隨即大喜:「好啊!你閨女也是我閨女,讓她好好睡!」

  一路顛簸,楚雲梨方才就按了羅招楠睡穴讓她好好睡,這會兒馬車停下,倆人說話也沒把她吵醒。

  李忠厚跳下馬車,楚雲梨也跟著跳下,打量了一下周圍,道:「咱們離遠一些。」

  見她這樣識趣,一點沒有想要喊人或者逃跑的意思,李忠厚心下放鬆,拉著楚雲梨就要走。

  楚雲梨避開他的手:「我自己走。」

  倆人往密林中去,到了一顆大樹下,只隱約看得到那邊的馬車一角,楚雲梨頓住腳步,道:「別走太遠,一會兒懶得回。就在這裡吧。」

  李忠厚嘿嘿一笑,有些猥瑣,伸手一把扯下衣衫,只留一條中褲,對著楚雲梨撲了過來:「趕緊脫了,裝什麼呀……」

  楚雲梨抬腿就是一腳,把人直接踢飛了出去。

  李忠厚倒飛出去撞在樹上,背和後腦勺一陣疼痛,好半晌才回過神,看著面前纖細瘦弱的女子,一副溫柔婉約模樣,像是會動手打人的。

  被這樣一個女子踢了一腳,他頓時大怒,擺出架勢,冷笑道:「知道那些人為何不敢劫我的生意嗎?老子是練過的,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以為自己被踢只是毫無防備,捏著拳頭沖了上來。

  看得出來他應該確實是練過拳法的,楚雲梨側身避開,撿起邊上的干木棒,對著他的臉就拍了過去,先是一棒子拍在臉上,拍得他慘叫一聲。

  官道外的小樹林中,突然傳出男子一聲聲的慘叫,聽那聲音像是被人扒皮抽筋一般,驚起飛鳥無數。

  楚雲梨踩著他的肩背,地上的人如死狗一般動彈不得掙扎半晌,只得放棄,求饒道:「姑奶奶,你就放了我吧。」

  楚雲梨冷笑一聲:「你不是要讓我抵車資嗎?夠了嗎?不夠的話我再補兩下……」

  說著,她作勢抬起手中的木棒,高高揚起。

  「夠了,夠了!」李忠厚大叫,「真的夠了!」

  楚雲梨一臉惋惜:「我還沒打夠呢。」

  李忠厚:「……」可我受不住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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