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5、一個拖油瓶 六

  楚雲梨的第一反應是丟掉石頭解釋, 但她還沒來得及動作,另外一邊, 張慧筎帶著一群小姑娘嘰嘰喳喳地過來了。

  有人驚呼, 「男賓怎會在此?」

  「是啊!」身後一群小姑娘七嘴八舌贊同,「怎麼跑過來的?」

  「是不是登徒子?」

  張慧筎身邊的姑娘看一眼楚雲梨,意有所指笑吟吟道, 「興許人家有約呢。」

  ……

  一片混亂中,楚雲梨淡定地將手中石頭放回原處。對面的祁楓聽到眾人誤會, 面色不太好, 聽到最後一句時, 忍不住正色道, 「姑娘慎言。我只是迷路了, 帶我進來的下人有事離開。我在前面拱門處問了路旁的丫鬟,是她給我指的這邊, 走到這裡發現這邊是接待女眷的園子,便沒有貿然上前。」

  「迷路?」眾人不信, 「袁府的丫鬟會指錯路?是你居心叵測故意迷路,想要偷看吧!」

  「我沒有!」祁楓一臉嚴肅。

  說話的姑娘眨眨眼, 看向楚雲梨, 「柳姑娘,剛才我們來時你捧著個石頭,是不是他唐突了你,然後你想砸人?」

  必須不能承認啊!

  要不然對面這好容易遇上的人就成了登徒子。

  楚雲梨笑了笑,「不是, 方才我看到了一隻老鼠,我搬石頭是砸老鼠來著,後來你們過來了,老鼠也跑了。」

  張慧筎似笑非笑,「我看,是你們倆有約吧。」

  她後面的姑娘們發出一陣曖昧的鬨笑聲。

  祁楓皺眉,「姑娘慎言,我真是走到此處迷路,這位姑娘恰巧過來,我想請她幫忙指路而已。今日之前,我都不認識她。」

  他一臉正氣,面色無比嚴肅,鬨笑聲漸漸地小了。

  張慧筎卻沒有輕易放棄,「為何別的男賓都在隔壁院子?偏你迷了路呢?」

  祁楓再次道,「是丫鬟指錯了路。」

  張慧筎語氣篤定,「不可能,我袁家的丫鬟怎會分不清接待客人的院子,還是你想說,有人故意陷害你和月荷表妹獨處?」

  「獨處就獨處了。」楚雲梨接話,「我們倆離得那麼遠,他找我問路,我還不能說兩句話了?至於我們倆有約的話更是鬼扯。今日之前,我們倆互不認識,怎麼約?有鬼幫我們牽線嗎?」

  最後一句,意有所指。

  這個世上,巧合的事情很多。但是,如今日這般的巧合,肯定是有心人安排。

  眾人無言以對。

  張慧筎笑了笑,「表妹,說清楚也就是了,你怎麼還急了呢?」

  楚雲梨斥道,「站著說話不腰疼。換你在我的位置,一群人說你和男人有約。眼看名聲就要毀了,你不著急?」

  張慧筎:「……」

  這麼多人面前,楚雲梨一點面子不給,她覺得有些丟臉,「表妹,說清楚了也就是了,我們信你,行了吧?」她又看向祁楓,「至於這位……敢問公子姓甚名誰?哪家的人,進來可有喜帖?」

  「有的。」祁楓掏出大紅的喜帖遞過。

  張慧筎就要接,楚雲梨抬手攔住,「表姐,前門後門都有人,沒有喜帖的人也進不來,你一副盤問賊人的模樣,難道就是待客之道?還是讓人帶客人去男賓處,是不是誤會,自有父親他們定奪。再說,我們也不是袁家人,袁家的親戚我們不全認識,萬一怠慢了貴客就不好了。」

  一口一個我袁家,不知道哪裡來的底氣?

  張慧筎聽出來她的意思,不著痕跡地狠瞪過來。

  楚雲梨假裝沒看見,吩咐道,「甘草,送這位公子去男賓處。」

  甘草上前,伸手一引。

  祁楓走前,感激地看一眼楚雲梨。

  人都走了,眾人也沒熱鬧看了,很快散去。

  在場只剩下兩人,張慧筎壓低聲音惡狠狠問,「剛才你那些話什麼意思?」

  「實話呀!」楚雲梨一本正經,「你是袁家人?還是我是袁家人?咱們倆確實不認識家裡的親戚,這話難道有錯?」

  「你……」張慧筎恨恨收回手,「你跟我裝傻。我就不信你不知道姑祖母的意思。」

  楚雲梨作茫然狀,「我不明白你的話。」

  張慧筎冷笑,「表哥現在認祖歸宗,是你繼兄,你們之間再無可能,你別痴心妄想害人害己。」

  楚雲梨恍然,「所以你就弄個男人過來跟我偶遇?其實你多慮了,我和大哥只是兄妹。」

  「你還嘴硬!」張慧筎惱怒不已,「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表哥那樣優秀的男子對你另眼相待,我就不信你沒動心!」

  柳月荷確實動心了,為這段感情還搭上了性命。可楚雲梨沒有啊,「那還真沒有。至於另眼相待……反正我沒看出來。」

  總之,咬死了不承認就對了。

  「再說,你用腦子想想。我們母女和大哥母子之間仇深似海,他得多缺心眼才對我有意?」楚雲梨拍了拍手上的灰,準備離開。

  身後,張慧筎咬牙切齒,「兒子肖父,表哥和表舅舅是一樣重情,為了感情什麼都不在乎,仇怨算什麼?表舅舅為了你娘,不顧她寡婦之身,連姑祖母的話都不聽,兒子都不要有非要娶……」

  這麼一算,還挺有說服力的。

  楚雲梨回頭,「你這不是自找罪受嗎?我們是兄妹,明明沒有的事,你偏腦補出來我們之間有情……你在自虐吧!」

  她抬步就出了園子,往前院而去。

  今日宴客,來往的男男女女都很多。

  先前柳月荷與袁意彬之間來往的書信始終是個隱患,哪怕兩人信中沒說什麼,但這麼多書信往來本身就證明兩人之間不單純。

  所以,她得去拿回來!

  這會兒要開宴,無論是主子還是客人應該都準備去用膳,家中下人都得去幫忙,這時候,袁意彬的院子裡應該是人最少的時候。

  袁意彬的院子就在主院旁邊,楚雲梨一副要去找親娘的模樣,倒是沒有人懷疑。她沒有帶丫頭,讓人看見也只以為是丫鬟偷懶。

  本來嘛,柳月荷在府中是出了名的不受重視。

  楚雲梨直接進了兩個樣子之間的小道,翻牆進了隔壁袁意彬的院子。只院子門口有個人守著,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這也正常,誰會相信有人能不靠梯子翻這樣高的院牆呢?

  楚雲梨直接去了書房,沒找到信,只找到了柳月荷送給他的硯台,伸手拿了,然後去了隔壁的臥房,一通尋摸之後,在床頂上找到了一個匣子。

  拿下來數了數,足有十八封信,柳月荷前前後後加上她送的那封都在此處。楚雲梨留下匣子,把裡面的信拿完,臨出門前,又去更衣處找到兩個柳月荷親手做的善套,卷吧到一起,用一塊料子裹了收好,原路翻牆出去。

  剛翻上牆,就看到院牆底下站著方才甘草送出來的人。

  大概是聽到了動靜,底下的人抬眼看了上來。

  正坐在牆頭一隻腳里一隻腳外的楚雲梨,「……」這是個誤會!

  她是真的沒想到這麼寸,到了這裡就干一回壞事還被抓到。

  看都看到了,她也不是那矯情的,含笑打招呼,「好巧!你又迷路了?」

  話落,利索地跳下牆。

  祁楓就看到一身碧綠色衣衫身形柔弱,一臉溫柔婉約的女子毫不矜持的坐在牆頭,對於女子來說很粗魯的動作在她做來看起來颯爽無比,他感覺還挺好看。

  好看?

  不止如此,方才在女客的樣子裡她捧著個大石頭一副要砸人的模樣,他也覺得好看。

  一時間,祁楓心裡有些懷疑自己是個好色的,這樣不雅的動作,他怎麼會覺得好看呢?

  心裡思緒萬千,就見牆頭上的女子一躍而下。他心裡一跳,險些驚呼出聲,手已經伸出去接。見女子穩穩落地,才暗暗收回手,鬆了一口氣,道,「我沒迷路,只是家中長輩和袁伯父有事相商,我不宜守在一旁,出來轉轉而已。」

  看了看女子懷中的包袱,「確實是巧。」

  察覺到他的視線,楚雲梨不以為意,解釋道,「這是我的東西,我大哥不想還我,我來取回而已。」

  「大哥?你是袁家女兒?」祁楓話問出,又覺得不對,方才那些人明明稱呼她柳姑娘來著。

  又覺得兩人不認識,問這些話太唐突,深深一禮,「我姓祁,祁楓。」

  楚雲梨笑了笑,「我不是袁家女兒,我娘是袁夫人,我姓柳。」

  這也不是聊天的時候,外頭就是大道,來往的下人挺多的,「我還有事,改日再聊。」

  話落,飛快走了。

  留下祁楓站在原地,直到她背影消失才回神。揉了揉自己的臉,總覺得奇怪,看到這姑娘,他似乎有些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