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9、我是正室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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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兒媳這樣乾脆就放棄了, 黎母有些愕然,且那番話她聽完也有些不自在。

  因為黎右志去趕考的盤纏, 確實是兒媳繡花賺出來的, 走的時候甚至還得去繡樓那邊提前預支一些。這也是早就商量好了的。

  黎母不自在的動了動腳,「雙蘭啊,我其實也想雙平去, 但這不是沒辦法嘛,你就存了四十兩銀子, 加上繡樓那邊支出來的, 若是兩個人花, 肯定就緊巴巴的, 要是走水路, 那去了京城興許租院子的銀子都無,還不知道怎麼辦呢。我也是心疼右志和雙平……」

  「我也心疼。」楚雲梨嘆息, 「但我就這能力,這些年來只賺了這麼多, 總不能去偷吧?」

  其實到了黎右志如今的位置,偷摸搶之類的事情若是發生在他身上, 那等於親手斬斷自己的光明路。

  黎母啞然。

  不待她再開口, 楚雲梨嘆息道,「既然您覺著雙平跟去兩人都會受委屈,那就帶您說的那個親戚。」

  她丟下繡線起身,「就這麼定了,我現在就回去跟我爹娘說。」

  說著, 不顧黎母叫她,立即就出了門!

  梅家就住在這條巷子,走過去也就幾息,推開門就看到院子裡梅雙平正蹲在梅父邊上,興致勃勃的看著他手中的竹篾。

  梅父長得好,近四十的人還斯文俊秀,曾經也是讀書人,某種程度上來說,會女紅的梅母會嫁給他,就是看中了他讀書的天分。

  但這人,有時候光有天分還不夠,得有運氣。梅父在考縣試的前夕,因為坐馬車時人太多,被人擠了下去,就是那麼巧,馬車輪子從他腳踝上碾過。腳跛了,從此,再不能參加科舉。

  看到楚雲梨進門,父子兩人都有些驚訝,「怎麼回來了?」

  因為梅雙蘭平時忙著繡花,哪怕娘家就幾步路也不常回來,也難怪父子倆這樣驚訝。

  如今楚雲梨成了梅雙蘭,被這麼一問,也覺得自己過分,「沒事……是有點事。」她眼神落到梅父手中編了大半的竹籃子上,這個應該是為了讓梅雙平進京特意編的。梅父那樣斯文的人,拿著竹篾編著,總覺得有些不搭,但他做得順手,又覺和諧。

  她看著梅父手中的竹篾,絲毫猶豫都沒有,道,「方才婆婆說,這一次夫君進京城,她想要讓黎家的親戚跟著去。」

  父子兩人聞言,面面相覷。

  梅父皺眉,「不是早就商量好了的?」

  「是。但如今事情有變,」楚雲梨走近,也蹲下去看竹籃,「方才婆婆說了,她也想雙平去,但是盤纏緊張,怕他們倆受委屈。」

  梅父當年是考中了童生的,又不蠢,聽話聽音,哪裡還不明白黎母的意思,想了想道,「雙平跟去京城,我們家確實該出一些銀子,不能讓黎家擔著。」

  楚雲梨看向邊上的梅雙平,十四歲的少年,除了眉眼間還有些稚氣,看起來已經和大人一般了,「你真想去?」

  梅雙平偷瞄梅父,「我想去,但若是不方便,我就不去了。」

  梅父皺著眉,「雙平,去看看雙理跑哪兒去了?這小子,一整天不著家,擱外頭瘋跑,把他找回來。」

  等他走了,梅父溫和問道,「雙蘭,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你和婆婆吵架了?」

  「沒吵。」楚雲梨垂眸,「就是我不喜歡她這樣算計,爹,這一次雙平不去,好不好?」

  梅父嘆息一聲,「又不是外人,不用分這麼清楚。再說,雙平已經期待了好久,要是突然說不去,他大概要失望。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要不是沒銀子,當初我也想出去走走。」

  這話的意思還是願意搭銀子讓梅雙平一起去。

  聽到動靜,梅母從屋中出來,「我們出銀子,出雙平自己的盤纏。」

  楚雲梨心下嘆氣,最要緊的不是銀子,而是若梅雙平此次跟著去,當初發生在梅父身上的悲劇,會再一次發生在他兒子身上。

  要是上輩子梅雙平沒受傷,得梅父真心教養,得夫子讚譽的他若是順利得中秀才,黎家也不會對梅雙蘭下死手。

  想了想,楚雲梨還是道,「此次雙平不能去,就是去也不能和夫君一起,我們家出了銀子,還讓外人覺得占了黎家的便宜,沒這種道理嘛!」

  她聲音不大,卻也沒刻意壓低。察覺到梅氏夫妻的面色不對,她一回頭,就看到門口的兄弟二人,梅雙平的手中,還揪著弟弟的後領,此時怔在原地。

  被他聽見,楚雲梨也覺得沒什麼,畢竟梅雙平不是熊孩子,他是懂道理的,「大弟,這一次你不能去京城。但是姐姐答應你,以後一定出銀子讓你去一次京城,好麼?」

  對上姐姐認真的眼,梅雙平鬆開了揪著弟弟的手,有些無措,下意識點頭道,「好!」

  等到都答應了,才驚覺自己答應了什麼,頓時懊惱不已。

  楚雲梨笑了,「大弟真乖。」

  梅雙平的臉頓時就紅了,「我……我先進屋了。」

  梅雙理今年十歲,讀書不成,根本坐不住,他和哥哥是兩個極端,熊得不行。此時見眾人都沒理會他,一溜煙就進門了。

  梅母走近楚雲梨,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你面色不好,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楚雲梨想了想,「算是吵架,大概是我真的太犟了。」

  梅家姐弟都是由梅父教養的,梅雙蘭會直言不諱,梅父對她的影響頗深。

  楚雲梨把今日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末了道,「後來我就回家了,然後婆婆就跟我說讓我回來問你們要銀子。」

  「咳……你婆婆沒這麼說。」梅父清咳一聲提醒道。

  楚雲梨不以為意,「她就是這意思。」

  「這種事情,」梅母有些遲疑,「舉人可以納妾,讀書人喜歡紅袖添香,他們在外面認識些紅顏知己也正常。」

  梅雙蘭也知道這事情啊,但是呢,她覺得要納妾,該回家稟命父母告知妻子,正式把人納進門。

  當然了,她也清楚沈秋全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當下的妾室就是納進門,那是要伺候夫妻二人的,跟個丫鬟差不多,尤其是身為舉人家底並不豐厚的時候,說白了那就是個丫頭。

  「這是人品問題!」梅父義正言辭,「雙蘭說得對,右志與這樣的人來往,早晚也會覺得此事不過如此,興許也會……」

  他的話被梅母打斷,「別胡說!」

  楚雲梨回來一趟,主要是告知梅家此次梅雙平不能跟著去,如果真要去,也不能和他們一起。

  再次回到黎家,前後加起來也不過半個時辰而已,黎母不在家中,不知去了哪兒。

  楚雲梨也沒去找,開始理繡線,外頭天色漸晚,黎右志才醉醺醺的回來,邊上還跟著不放心的酒樓夥計。

  楚雲梨道了謝,夥計卻沒離開,「夫人,黎老爺的飯錢……」

  當下的舉人許多人也稱呼老爺。

  聞言,楚雲梨恍悟,道,「實在不巧,我婆婆不在家,不如你晚些……或者明日再來。」

  想要她付帳是不可能的。

  夥計也沒有不放心,欠身離開了。

  院子裡,黎右志一臉嚴肅,「今日你怎麼回事?不好好待客揪著人家的私事說什麼?」

  楚雲梨抱臂,「不能說嗎?跟個外室一桌,我堂堂舉人夫人,我不要面子?」

  黎右志不高興,「別人的事,你怎麼這麼真情實感?今日要是我帶了個女人,三嫂在場,你說她會不會如你這般,你傻不傻?」

  楚雲梨不想和他再說這些,轉而道,「方才我回來,婆婆說想要你們家親戚跟你一起去京城。」

  「不是跟雙平一起嗎,哪裡來的親戚?」黎右志頓時不高興了,「富在深山有遠親,娘也是,什麼親戚都認,一會兒我說她!」

  「我已經答應了,」楚雲梨關上院子門,「雙平不去了,就是你那親戚不去,也趁早找別人吧。」

  這麼一番掰扯,黎右志酒都醒了大半,「你生氣了?」

  楚雲梨反問,「我不該生氣?」

  「當初我學繡花,從八歲正式接繡樓的帕子開始,我爹娘就給我記了帳的,我嫁入你黎家可是把我賺的所有的銀錢都當做嫁妝帶來了。你考秀才考舉人,哪次不是我出的銀子?如今不過是我弟弟跟你一起而已,還是去伺候你的,你們家都不願意。我爹娘養我一場,合著就是給你們黎家養的唄?我再善良大度,也該有脾氣了吧?」

  黎右志上前,伸手去拉她的,「以後我會補償你。」

  看他臉上的因為醉酒而不自然的酡紅,楚雲梨心下一動,「你還我銀子就行了!寫個借據吧,我看了也高興些。」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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