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忙是不可能幫忙的, 不過看熱鬧還是可以的。
楚雲梨鎖了門,帶著李香香一起去了李家。
李家門口果然圍了一大群人, 張老二和他娘正罵罵咧咧, 而李大虎躺在地上,頭上真的流了血。不過楚雲梨一眼就看出來,那是破了皮的傷口流血, 李大虎應該沒什麼事。
而這邊,招喜被捆住, 似乎是田氏這會兒才接手, 正手忙腳亂的幫她解繩子。
柳大娘一路上都在勸她給請個大夫, 楚雲梨一言不發, 直到擠進了人群, 看到面前的情形後,才道, 「讓我請大夫完全沒理由。那邊的胡大夫是個善心的,賒欠藥錢一兩個月還是答應的。」
柳大娘一臉不解, 「但是你有銀子……」
楚雲梨看她一眼,問道, 「請個大夫的銀子你也有啊, 為何你不幫忙?」
柳大娘一臉莫名,「他被打了,關我什麼事?我好心好意請你就算仁至義盡了。」
「他被打了,又關我什麼事?」楚雲梨反問,「我過來只是看熱鬧的, 並沒有打算幫他請大夫。說句實話,我和他之間關係尷尬,我若真那麼擔憂他,只怕要不了兩天,鎮上人都會說我顧及情分,想要回李家。」
「為了我自己的名聲,我也不能去請大夫呀!」
這話一出來,周圍的人都覺得有理,雖然覺得哪裡不對,卻又說不上來。
那邊的田氏終於解開了女兒,早在把招喜送回來之前,她似乎就被打過一輪了,周身都是傷,幾乎站立不住,眼神惡狠狠的瞪著張老二。
對上這樣的眼神,張老二頓時皺眉,大聲道,「你們看看這小娘們兒的神,那是對著自己男人嗎?那是對著仇人,這樣的女人,誰家敢要?」
語氣中氣十足,不像是受了重傷的樣子。
李大虎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招喜一句話沒有。田氏面色也不好,張李兩家的親事裡面夾雜著兩條人命。她把房子賣了給女兒備了厚厚的嫁妝,為的就是張家高看她一眼,不要太難為她。
如今倒好,女兒被打得渾身是傷,張家還不依不饒,她頓時就怒了,「既然不敢要,那你們把嫁妝還了,這婚事作罷!要是氣不過,找人把李大虎抓走了吧!」
這就有點耍無賴的意思,本來人命案子都得驗傷。案子沒結之前不許下葬。現在父子兩人都下葬一個多月了,這又是夏天,真挖出來,興許也爛得面目全非了。
再說,當下的人講究入土為安。真要是把死去的老人再挖出來,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張老二雖然自己不是個東西,但也沒想掘自己老爹的墳。聽了這話當下就怒了,「合著你在這兒等著我是吧?」
他指著田氏,氣得不住點頭,上前一把揪住招喜,「這是我爹和大哥給我用命換來的媳婦兒,不生出兒子來,我絕不罷休!」
其實鬧這一場主要還是想要田氏勸勸自己女兒。無論以前兩家什麼恩怨,如今張老二好不容易討個媳婦,還是想要好好過日子的,但招喜對他這麼牴觸……倒是可以捆起來,但這事麻煩,還是想要她心甘情願的。
進門這三天,她什麼都不干,張母遷就她心情都忍了,但不圓房這事她忍不了。
既然田氏不想勸,那就帶回去好好管教。這麼想著,張老二力氣愈發大,揪住招喜就走。
眾人雖然不好插手人家夫妻之間的事,但看到張老二一副這事情沒完的模樣,哪裡敢放他走,忙攔住相勸,也有人勸招喜,「早晚都得嫁人,雖然你們這婚事起因確實……但嫁人了就好好過日子,人心都是肉長的,你拿真心待他們,早晚總會變成一家人的。還有,你娘可是賣了院子幫你備的嫁妝,她也是想要你好過……你看看這鎮上誰家的閨女有這麼厚的嫁妝?」
眾人七嘴八舌的勸,招喜一臉漠然,似乎聽不見一般。那邊的田氏還在和張母掰扯,她倒不是非要還嫁妝。畢竟婚事已成,招喜嫁都嫁了,要是因為這個回家,又鬧得人盡皆知。這輩子大概也嫁不出去了。
她的意思是讓張母等等,本來招喜對婚事牴觸,再有,她今年才十四,最好是等上半年,到了年後,招喜十五了,那時她去張家也半年了,就像是方才她們勸的那話,「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們要是真心待她,我女兒我知道,她不是那麼不識好歹的人。到時候肯定心甘情願。」
話語鑿鑿。
張母卻沒有被她忽悠了去,「我娶兒媳婦進門是為了抱孫子的,你看我都一把年紀了,等她願意,怕是我死的那天都等不到。」
說完,上前去扯招喜,眾人哪兒能讓她就這麼把人帶回去,忙攔住。
張母也潑辣,大聲道,「這是我兒媳婦,我還管不得了?你們什麼意思?」她叉著腰,「你們就將心比心想一想,要跟我似的得這麼個兒媳婦,你們上不上火?」
一把扯過招喜,擠出人群,「我兒媳婦我自己管教,不勞你們費心!」
話說到這種地步,再湊上前就是不識趣了。
田氏著急,招喜本來渾身是傷,忙上前兩步攔住,「不如這樣,讓她在家住上一晚,我好好勸勸她,明天送她回來。」
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達到了張母的目的。略微一遲疑,就把招喜推給她,「那你明天送她回來,要是還不願意,可就別怪我了!」
田氏拉過女兒,又看向張老二,「幫我請個大夫過來。今日之事,招喜不對,這事我承認,但你對著岳父動手,也說不過去。」
大夫倒不用請,大夫也是人也喜歡看熱鬧,邊上就圍了兩三個,之所以沒有著急上前查看,也是看出來李大虎不嚴重。
張老二還想要這個媳婦,就不會對李大虎下死手。
沒多久,李大虎就被大夫掐醒,頭上的血也是擦破了皮,沒有大礙。
聽起來挺兇險,但其實就是一場鬧劇。
柳大娘還在喋喋不休,意思是楚雲梨想法不對,哪怕不是夫妻,總還是過了十幾年日子的親人,哪能說撒手不管就真的不管?
楚雲梨不耐煩,帶著李香香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還碰上了柳家人,看著這邊似乎想要打招呼,見楚雲梨這邊不理會,當著人前,他們不好湊上來,要是湊上來了結果楚雲梨還不搭理,可就丟臉了。
轉入東街,路上基本就見不到人了,再轉個彎就到了自家門口時,楚雲梨伸手從袖袋中掏鑰匙,任由李香香挽著她走,一轉彎,邊上的人頓住腳步,楚雲梨有些莫名,看了看李香香,餘光就瞄到自家門口有人。
是那個蘇秀的哥哥,蘇滿。
蘇滿今年十八歲,長相端正,一身長衫,文質彬彬的模樣,朝著兩人緊張地看了過來。
楚雲梨看過蘇秀許多次,也偶爾遇上過他兩回,反正給人的印象挺機靈,很會說話的一個人。
看到母女兩人回來,蘇滿迎上前,「柳姨,香香,你們回來了?」
李香香眼神有些閃躲,「嗯。」
只一個聲之後,牢牢跟著楚雲梨等她開門,並沒有想要與他多說的意思。
門打開,楚雲梨進門,李香香緊隨其後。
蘇滿急了,上前兩步,「香香,你真的就這樣無情嗎?」
李香香頓住腳步,沒有轉身,只道,「我一直和秀秀一樣把你當哥哥,前兩天你不是說,你娘要幫你給表妹提親……恭喜!」
說完,她幾步就進了院子,飛快進門去了。
楚雲梨手中捏著鎖把玩,回身看向門口的蘇滿,問,「你們家對你的婚事早有人選?」
那還送什麼螞蚱?逗人玩?
還跑到這門口來,年輕人追到姑娘家門口,一兩次還行,要是次數多了,婚事成了無所謂,婚事不成,對姑娘家的名聲可不好。
蘇滿有些尷尬,「還沒有。我跟香香胡說的。」
胡說?
當下的人,別的東西可以胡說,婚事可是關乎女子名節,胡說八道可是要結仇的。這種事情哪兒能胡說?
楚雲梨揚眉,「故意說給香香聽的?讓她以為你是香餑餑,然後著急之下,主動跟我提及婚事?」
心思被戳穿,蘇滿面色更加尷尬,摸了摸鼻子,「柳姨,我知道錯了,我是真喜歡香香的。我怕你不願意。」
這種喜歡……楚雲梨搖搖頭,「怕我不願意所以故意嚇她?」
「我果然沒有看錯了你!」蘇家這門親事,果真是要不得的。
蘇滿疑惑,這聽著是好話,但總感覺彆扭,看到她毫不猶豫直接甩上門,他才恍然這說的是反話。香香的娘從頭到尾就不喜歡他,現在似乎還不喜歡他的品行。
屋子裡,李香香站在窗前,「我也不知道他居然騙我。」
傻姑娘!
楚雲梨沒有說她,只道,「他連上門提親的勇氣都沒有,別想了。」
李香香早在還東西的時候就下定了決心,這會兒知道他是那麼不堪的人,本來還有些失落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笑著出門,「娘,我去燉肉吃。」
楚雲梨:「……」這跟吃肉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吃完飯的時候,李香香對著骨頭啃得歡快,「前幾天我都不好意思見秀秀娘,她老是說誰家兒媳婦太懶了,眼裡沒活……現在想想,怕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半晌又道,「娘,我還是覺得和你一起過日子最好,你說,要是家裡面多個男人,我是不是還得分肉給他吃?」頓了頓,把骨頭翻個面,繼續道,「怕是肉大半都要給他吃,要不然就是我不懂事……那不不如不嫁了呢!」
為了肉不嫁人,是不是有點草率?
關鍵是還挺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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