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以妻為妾 十五

  她的話問出口, 孫沉尷尬了一瞬,很快恢復如常, 「當然有用, 這就是主子的原話。」

  「你們家主子是誰呀?」楚雲梨好奇問。

  孫沉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明日您去這個地方,主子會在那邊恭候。」

  楚雲梨伸手接過, 看地名應該是個小院子,她想了想, 「我會過去的。」

  謝十還沒打聽到了南舞的落腳點, 翌日早上, 楚雲梨把孩子給他看著, 自己去了那上面的院子, 發現真的是個很普通的院子,進門後就看到了孫沉, 他滿臉笑容,含笑領著她往裡走。

  昨天看孫沉, 還以為他是個謀士,今日再看, 就跟個管家差不多。

  一路到了二進裡面的正院, 在門口孫沉就停住了腳步,伸手一引。

  楚雲梨抬步就進,一進門,她眉心微微皺了起來,呼吸放緩, 進門後就看到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儒雅男人一身繡金線的衣衫,含笑看著她,「孫姑娘,久仰大名,請坐。」

  屋子裡除了他們倆,再沒有別人,楚雲梨的眼神落在了椅子旁的香爐上,此時正裊裊冒著煙。這院子無論從哪兒看,平時都是沒有人住的。這個香爐倒是精緻,她看著香爐,「聽說……你找我?」

  「是。」男人聲音溫和,「早就想見你一面的,難得你自己到了京城,本王特意告假,早朝都沒去。」

  想要表明他對自己的重視?

  楚雲梨含笑點點頭,「不知是哪位王爺?」又道,「抱歉,我出身不好,無論是江湖上還是朝堂中我都不太關心。」

  那男人對著皇宮的方向拱手,「得父皇賜封號福。」

  福王?

  楚雲梨起身,微微欠身,「王爺安。」

  「不必多禮。」福王看著她重新坐回去,並不怪罪。

  楚雲梨看向屏風後,「那裡面是誰?」

  福王笑容微斂,一般人去別家發現屋中還有別人,都會裝作不知道,她可倒好,直接就問。

  屏風後的人此時出聲了,「你眼力倒是好。」

  是個熟悉的女子聲音,南舞含笑走了出來,眉梢眼角俱是得意。走到福王身邊,嬌柔一福身,「王爺……」

  聲音和動作一樣嬌柔。

  就是在謝櫟面前,她也沒這麼溫柔過。楚雲梨雞皮疙瘩起了一層,不著痕跡的拂了一把,「南夫人,你怎麼會在這裡?」

  聽到南夫人,南舞和福王面色都有些不自在。不過很快恢復,南舞笑著道,「當日我說,若是那些人的毒是你解的,那你可就得罪了人。好在你聰慧,沒帶著孩子來,要不然,你們母子倆怕是……呵呵……」

  「這麼說,是福王要找我算帳?」楚雲梨問道,「不是說與我有要事相商嗎?」

  「確實有要事相商。」福王瞪了南舞一眼,「我昨天怎麼跟你說的?你要是再這樣自作主張,就給我出去。」

  南舞不滿,撒嬌道,「我也是大夫,她能治的病我也能治。我不許你身邊再有別的女人。」

  這麼說,是福王想要拉攏她,而南舞不願意?

  福王一巴掌甩了過去,「滾!」

  南舞本就不會武,這一巴掌把她扇得踉蹌了一下扶著桌子才站穩。站穩之後,還滿臉的不可置信,「你打我?」

  「蠢貨。」福王冷著臉,「你要是再不走,我就送你去北安山莊。」

  南家對秦家父子都下手了的,南舞的臉剎那間變成了慘白,「你捨得?」

  對上福王冷冽的眼神,她瞬間規矩起來,自己站直了身子就要往外走。

  楚雲梨終於開口,「其實南夫人不用離開。」

  兩人都看了過來,她笑道,「有什麼事情直接說好了,我兒子還在客棧,回去晚了他該要哭了。」

  「我也聽明白了兩位的意思,王爺想要招攬我,而南夫人不願意,其實你們不用爭。我只想帶好兒子,並沒有為誰效命的想法。」

  邊上地南舞面色一喜,因為她知道,這樣直白的拒絕肯定會得罪這個男人。

  福王上下打量她,「這恐怕由不得你。不就是養兒子嗎?本王替你養,要是你願意的話,我也可以連你一起……」未盡之意,很明顯了。

  南舞滿是妒忌,恨恨瞪了一眼楚雲梨。

  楚雲梨心下了悟,怎麼看南舞喜歡的都不是謝櫟,畢竟他連娶二美,也不見南舞生氣。她喜歡的,大概是面前的福王。

  「多謝王爺美意。」楚雲梨拒絕,「您沒看邊上南夫人的眼神像是要殺了我麼?」

  福王來了興致,隨口道,「我送她走就是。」

  南舞一臉的不可置信,「我是天下第一美人!當初你說過這個世上你最喜歡的人是我。」

  「不過如此。」福王嗤笑一聲,「再美的女人不長腦子,也只是一副皮囊而已。」

  他站起身,走到靠在椅子上的楚雲梨面前,彎腰將她圈在椅子中,「謝櫟的女人,果然頗有一番滋味。」說著,唇就落了下來,「要是你不答應,後果……興許你們母子活不過今日……」

  陌生的男子氣息撲面,楚雲梨指間早就準備好的銀子往他腰間和背上連扎幾針,福王癱倒在地,「怎麼可能?」

  楚雲梨起身,「我怎麼可能還有力氣,對吧?」

  她笑吟吟拿著銀針,又扎了幾針,道,「你自己不也說南夫人是蠢貨,她配的藥怎麼可能毒得到我?」

  福王掙扎半晌,發現渾身上下哪裡都不能動。大冷的天,額頭上滲出冷汗來,「有事情都好商量,你想要什麼……」

  楚雲梨捻了捻針,又一枚枚收回,站起身拍拍手,「當初南夫人跟我說,我得罪了幕後的人……其實今日見到您,我是有些失望的。」

  不過就是個靠著身份權勢和銀錢的紈絝而已。

  也只有這種人才會想到用藥物控制江湖人為自己所用,這麼一想,似乎又挺正常。

  她看向邊上愣住的南舞,抬步朝她走去,問,「那香爐中的藥是你配的?」

  南舞往後退,「是又怎麼樣?我也想不到他會用到你身上……你想做什麼?我就算不是景陽山莊的人,也還是南越山莊的姑娘,福王最喜歡的女人。」

  「有些事情我不明白。」楚雲梨微微偏頭,疑惑問道,「謝櫟難道不比他好?你怎麼想的?」

  南舞往後退,一臉的戒備,「他冷冰冰的,對誰都一樣,我可是第一美人,在他眼中居然和你們這些庸脂俗粉也沒區別,甚至為了你冷落我,他這是羞辱我!」

  羞辱?

  看來長相真的很能給女人信心。

  楚雲梨上前,一把揪住她,「我忍你很久了,現在呢,我不打算再忍。既然你這麼愛他,不如陪他一起?」

  她把南舞狠狠往地上一摜,起身走到香爐旁,打開蓋子往裡面添了些粉末,還用手扇了扇,煙霧裊繞,不過幾息,站起身的南舞已經再次軟倒在地,兩人躺在地上,看著楚雲梨的眼神同樣驚恐,「你想做什麼?我是王爺,父皇最疼愛的兒子,你不能殺我!」

  他緩了緩,「要是你殺了我,你絕對出不了京城!」

  「 我也沒想和你們同歸於盡。」楚雲梨笑吟吟蹲在兩人面前,「南夫人因愛生妒,見福王想要留下我,氣急之下帶著福王一起殉情……怎麼樣?」

  南舞眼神驚恐起來,「你不能!」

  楚雲梨彎腰,讓兩人抱著,確切的說,是南舞抱著他。然後起身,頭也不回出門,順便帶走了香爐,孫沉站在屋子門口,早已經看傻了,見她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忙顫抖著道,「我什麼都沒看到。」

  楚雲梨把香爐對著他的鼻子,孫沉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一路上再沒有人阻攔,興許福王是真想對她那什麼的,除了這倆他就沒帶人。這倒是方便了她,要不然收尾更加耐煩。

  回到客棧不久,就看到京城中官兵急匆匆往那邊巷子而去。

  福王沒了。

  還有兩天就過年了,沒想到這當口出了這樣的事。皇上大怒,下令徹查。

  查來查去,那屋子裡也就一個女人和他一起死,且兩人已經在裡面廝混了兩日。死時兩人還抱在一起,似乎殉情一般。最後,還查出那是南越山莊的姑娘。

  這幾家的姑娘,雖然比不得公主,一個郡主還是比得了的。皇上最疼這兒子,當下找了人去南越山莊詳談婚事。

  是的,談婚事。

  半個月後,福王的喜事和喪事一起辦了。

  本就是過年,隨著喪事辦完,京城中也少有人再提及二人。而楚雲梨帶著兒子,回了卞城的小院。

  日子算是平靜下來了,楚雲梨整日除了帶兒子就是練武,偶爾會有人上門求醫。

  轉眼過去了五年,卞城這邊挺多人都知道她的名氣,靠著醫術她掙了不少銀子。

  而這時候,南越山莊宴請眾人,說是南信成親。

  當下的人,哪怕是男子,也並沒有二十歲成親的說法,完全隨緣。南信今年已經二十多了,現在才去,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南越山莊還給她發了一張喜帖。

  楚雲梨知道,前幾年的那次江湖人士大批中毒,表面上看是福王異想天開想要以此控制江湖人。但裡面渾水摸魚的人不少。南越山莊那邊她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但那麼多人的藥可都是問南越山莊買的,南越山莊的莊主肯定是心知肚明。

  她拿著帖子正翻看呢,院子裡飄進來一個人。這院子能夠來去自如的,也只有謝櫟了。

  他自認和那些上門求醫的人不一樣,他可是孩子爹,四捨五入一下算是一家人,回自己家敲什麼門?

  看清楚人,楚雲梨提劍飛身而起,對著他就砍了過去。堪稱簡單粗暴。

  謝櫟忙抬劍去擋,「是我!」

  知道是你!

  要是別人,她還會猶豫一下呢。楚雲梨去勢不減,兩人轉眼間已經過了十幾招,這幾年她武功愈發精進,謝櫟使出全力應戰,百招過去,他已經支應不開,忙飛身退出院子,「好了,我敲門就是。」

  楚雲梨嘴角微勾,謝十早不是她的對手,平時練劍也沒人可以對練,謝櫟來了剛好。

  門被敲響,楚雲梨過去打開,「下一次就我絕不會留手。」

  謝櫟苦笑,再下一次,他可能真打不過了,忍不住問,「你的心法哪裡來的?」

  劍招純熟後,拼的就是內力,楚雲梨才練幾年就能和他打成平手,可見她的心法肯定不一般。

  說是平手,但若真拼起命來,配上她的藥,兩人之間誰勝誰負還真說不清。

  當下江湖人的地位劃分很簡單,武力高的人無論走到哪裡都會被人高看一眼,不提他們兩人之間的身份,單看她如今的武功,就足以被各大山莊奉為貴客。

  拿這一次的喜帖來說,南越山莊也不是看在他的面上發給她的。要知道,這不是一張帖子那麼簡單,而是證明她在江湖中有了自己的地位,為自己爭得了一席之地。

  想到這裡,謝櫟心下更澀。

  楚雲梨似笑非笑,收劍入鞘,「你爹讓你問的?」

  謝櫟啞然。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說,來之前謝長確實囑咐過讓他問問。但天地良心,這會兒不過是隨口一問,真沒有刻意打聽覬覦她心法的意思。

  氣氛有些尷尬,屋子裡突然跑出個一身月白色衣衫的小人來,「爹!」

  謝櫟頓時忘記了尷尬,幾步上前,「兒子!」

  說話間就想要伸手抱。

  謝繼後退一步,小手抬起,手掌對著他爹,和他爹相似的小臉上一本正經,「我長大了,你不能抱我了。」

  「好。」謝櫟不抱,上下打量他,眼神里都是笑意,「你又長高了。」

  看著父子兩人說笑,楚雲梨也不阻攔。

  原身雖然莫名其妙沒了性命,對於謝櫟,其實她還是放不下的。這孩子要是不認爹,孫如妘指定不答應。

  父子兩人膩歪夠了,謝櫟才道,「我來接你們,一起去南越山莊。」

  前幾年南舞和福王一起「殉情」的事,對謝櫟的名聲多少有些打擊的。當初他連娶二美確實不對,但媳婦跟人跑了,怎麼都感覺他有問題,畢竟他和秦蘭嬌夫妻之間關係也很冷淡。

  哪怕這邊有個兒子,也有人暗地裡懷疑景陽山莊大公子中看不中用。

  「這一次之後,跟我回家,好不好?」他看向孩子,「兒子也該跟著我學武了。這也是爹的吩咐,他根骨好,千萬別耽誤了。」

  「不會耽誤的。」楚雲梨笑道,「不勞你費心,我親自教他。除非……你打得過我!」

  那還真打不過!

  剛剛差點被她一腳踹出去,謝櫟嘆氣。

  楚雲梨並沒有放過他,繼續道,「你連我都打不過,還想要教我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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