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以前對葛家母女那都是敬而遠之,葛雲寶被趙家退親之後,沒有人想娶她。
可後來她能治病,好多人都動了心。不過,一問之下,全都被拒絕。於是,很多人都覺得這個姑娘心氣太高,不知道要看上什麼樣的人。
後來葛雲寶殺了那麼多人,村里人都挺敬畏,又覺得有這麼個兒媳放在家裡挺放心,至少,三五個壯漢都不是她的對手。更重要的是,葛雲寶手握三十兩銀子。
既能看家護院,還有大筆銀子傍身。這要是能娶進門,自家可就賺了啊。
好多人都暗戳戳準備上門探口風,之前被拒絕了人家也想再試一試,萬一答應了呢?
還沒準備好,就聽到葛雲寶放出了話。
人家有了意中人,很快就要定親的那種。
這個消息一出,所有人都挺好奇這意中人到底是誰。孫家院子裡,夫妻倆看著蹲在角落的兒子,實在是忍不住了:「之前讓你和雲寶多來往,現在怎麼樣了?」
孫三海苦笑:「那晚我說要去救她,你們非要攔著……本來就不熟,又沒有生死與共的情誼,人家怎麼會看得上我?」
孫母有些尷尬:「傻孩子,我還不是為了你。那些人可是要殺人的,萬一你剛好撞上,難道你想讓我給你爹白髮人送黑髮人?」
孫三海也知道爹娘是好意,他只是懊惱自己沒有去護著人家姑娘,想到什麼,道:「人家也不需要我。」
這倒也是。
賀家院子裡氣氛挺凝重,賀長平蹲在哥哥的門前:「哥,人家要定親了,你就別惦記了。」
賀母瞪了一眼兒子:「別胡說。」
賀長風這些日子勉強能走動,每一步都走得艱難,扯得周身疼痛,他也努力站著走,此時站在窗前:「我知道了。」
聲音又苦又澀,賀長平心頭格外難受。又玩笑道:「哥,她那麼凶,你要是娶了她,怕是天天挨揍。不娶也好。」
賀長風並不覺得這話好笑。
賀家夫妻心疼兒子,若是兒子沒受傷之前,上門求娶也還挺合適的。就算是被拒絕,那也不要緊。
但如今,兒子傷成這樣,哪好意思上門去提?
再說,葛雲寶對賀家有大恩,要是上門提親,那就不是報恩,而是報仇了。
賀長風走在村裡的小道上,換作往常,他會覺得下半身疼痛,今日也一樣疼。可走久了之後,已然察覺不到痛,只覺得全身麻木。因為最痛的不是腿,而是心。
他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對葛雲寶動心,甚至還有這般深刻的感情,感覺娶不到她都不想活了似的。想到此,他唇邊扯出一抹笑。
從來都沒有發現,自己還是個情聖。
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葛家院子外。
楚雲梨察覺到外頭有人打開門後,看到賀長風,頓時眉眼彎彎:「你來了?」
她側過身:「進來坐坐。」
賀長風擺了擺手:「我隨便走走……」
楚雲梨一臉好奇:「你不想進來?」
賀長風:「……」其實是想的。
罷了,娶不了她,就趁她沒成親之前多多相處。否則,等她嫁做他人婦,怕是連見面都是奢望。他緩緩挪進了院子。
開春之後,天氣漸好。除了早晚有些冷,中午還有陽光,只是院子裡大大小小擺著不少簸箕,裡面都曬著各式各樣的藥材。賀長風看了半晌:「我的腿多虧了你。日後有機會,我一定厚報。」
楚雲梨心底輕哼,面上卻不露:「你有聽說我快定親的事嗎?」
賀長風只覺喉嚨都開始疼,呼吸都有些困難了。良久之後,才嗯了一聲。
楚雲梨追問:「那你還坐得住?」
賀長風心下一跳,這是何意?
有人向她提親,他確實坐不住……可是,這是他心裡的想法。她怎麼知道的?
最要緊的是,她知道竟然還直接戳穿,好像還帶著點怨氣。想到某種可能,賀長風一顆心怦怦跳了起來,他不確定地看著面前的姑娘:「你……」
楚雲梨揚眉:「我如何?不好嗎?」
不是不好,是太好了,好到他不敢碰觸,生出奢望都覺得自己有罪。
賀長風不確定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樣,他打量面前女子的眉眼,見她滿眼都是揶揄的笑,他的心越跳越快。站了太久,腿有些受不了,身子便晃了晃。
楚雲梨一個箭步上前將人扶住,不贊同道:「你在外面走了多久?」
聞著女子身上傳來的藥香,感受著二人之間的親近。賀長風忽然伸手將人攬入懷中:「沒多久,就是聽到你要定親,想再過來看看你。」
楚雲梨唇角翹了翹。
葛母坐在屋中,看到院子裡女兒偎依在別人懷中,已經呆住了。
她是做夢也沒想到,女兒看中的竟然是那個受了重傷的賀長風。
天惹,這要是好不了,那可就是廢人。
她張口想要喊,又閉上了嘴。女兒性子越來越倔,根本就不願意聽她的,且女兒最早說自己有意中人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小半年。
惦記了這麼久,她想要阻止,阻止得了嗎?
賀長風坐在院子裡,看著她忙活,道:「我想幫你。」
「你先養好傷再說。」楚雲梨笑盈盈道:「都說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你想何時上門提親?」
賀長風耳根紅了,虛弱拳頭放在唇邊輕咳一聲:「還沒告訴我爹娘,我會儘快。」說著,就想起身。
還是趕緊回去請媒人上門提親,否則,她後悔了怎麼辦?
趁著她還沒後悔,把人娶進門才算安穩。賀長風這麼想著,再也坐不住了,急忙起身回家。走得太急,還險些摔一跤。
人都走了,葛母才從屋中出來,面色複雜:「這就是你心上人?」
楚雲梨一本正經點頭:「娘,之前我就說過,我不願意貼別人的冷臉。我和他成親之後,賀家對我滿心感激,沒有人會為難我。他也一樣!」
「他的命是我救的,從今往後,他敢對不起我,就會被別人戳脊梁骨。」
葛母聽著,莫名覺得有道理。又不贊同道:「他腿傷還沒好呢。」
「肯定會好起來的。」楚雲梨笑吟吟:「娘,你就放心吧。回頭跟賀家商量,讓他住過來。」
聽到這一句,葛母幾乎是驚喜。
她其實很怕孤單,女兒出嫁之後,就只剩下她一個人。因此,她想勸女兒嫁人,又怕她嫁人。
如果女婿能夠住過來,就不一樣了。
楚雲梨又道:「到時候生個孩子信葛!」
葛家夫妻倆很疼女兒,為了女兒,沒兒子也沒有去抱養。但要說沒有遺憾,興許也是有的。至少,葛母就挺在意這個。
既然葛雲寶放不下自己親娘,楚雲梨來了之後,就得儘量讓她如願。
葛母歡喜不已,就這門婚事再無疑慮,又道:「照你這麼說,是咱們娶人家過門,就該我們備聘禮,我給你留的嫁妝應該夠了,回頭我就找人來商量。」
母女倆在院子裡越說越歡快,隔壁的趙母方才看到了賀長風上門,還隱約聽說聘禮嫁妝之類的話,心中越來越不安,跑去山上找到了兒子。
趙平安要去城裡當差,留在家裡就會被母親念叨。他懶得聽母親廢話,加上自己走了之後家裡沒有柴火燒,得空就去了山上砍柴。
本就是為了躲避母親,沒想到母親又找了上來,看到母親,他心頭頓生厭煩之感。
「有事嗎?」
趙母滿臉焦急:「平安,剛才賀長風上門,好像要和雲寶定親,你回去看一看吧,或者去問一問。」
「賀長風,你沒看錯?」趙平安滿臉不信。隨即篤定道:「你肯定聽岔了,他一個廢人,都沒有姑娘願意嫁,雲寶又怎麼會看上他?
「我沒有騙你,你自己回去問。」趙母有些不耐:「我讓你趕緊寫休書,你又不肯,現在雲寶都要嫁人了,你……」
趙平安苦笑:「寫了休書又如何?我們倆之間也沒了可能。」
話是這麼說,他心裡還是放不下,扛著一捆柴火回到家中,將柴火一丟,直接就到了兩家中間的籬笆牆旁:「雲寶,我聽說你要定親了。」」
楚雲梨點頭:「你要是願意的話,可以上門喝一杯水酒沾沾喜氣。不過,你去了城裡之後,大概也沒空過來賀喜。」
趙平安:「……」喜個屁!
「你真的要嫁給呢賀長風,他有哪裡好?」
楚雲梨想了想:「我覺得他哪裡都好。」
趙平安滿臉不信:「你不要糟蹋自己。」
楚雲梨氣笑了:「我心裡樂意嫁。」她強調:「我們倆沒關係,我愛嫁給誰,都與你無關。」
趙平安只覺一口氣梗在喉間,特別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