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姨娘瞪大了眼。
楊之遙姐弟倆面面相覷。
楊重寧像是沒聽到楚雲梨的話一般,不言不語不睜眼。
冬沁一臉期待,往前膝行兩步:「堡主,您就把我們當做螻蟻放了吧,我跟您保證,從今往後,再也不會帶著孩子到您跟前來。我可以離開汪城,去北境都可。求您了……」
她不停地磕頭,地上滿是碎石,沒兩下就磕得額頭紅腫,甚至還流出了血來。
楚雲梨皺了皺眉:「別磕了。」
聽到這話,冬沁一臉驚喜。
邊上的紅姨娘則面色難看無比。她不認為冬沁的孩子不是楊重寧血脈。幾個月前,誰也不知道風光無限的楊重寧會淪落到這樣的境地,冬沁一個煙花女子,哪敢欺騙堂堂堡主?
所以,冬沁口中的話,她一個字都不信,心底里更傾向於是所有人都去採石場後,這兩人商量的脫身之計。
說實話,楊重寧這般為那母子三人打算,紅姨娘妒忌無比。但是,她也不敢跳出來壞了楊重寧的好事。
楊重寧雖然廢了,但就像是她剛才跟女兒說的那般,如果有離開這裡的希望,那一定是楊重寧給的。
楚雲梨居高臨下地看著冬沁臉上的喜氣,道:「確實如你所說,我這個人不願意遷怒無辜。」眼看冬沁神情激動,她繼續道:「但是,楊重寧花在你們身上的銀子是我風煙堡的,他還不起,你們既然得了利,便也該幫著還。所以,無論這兩個孩子是誰的血脈,你們花了我的銀子是事實,想離開可以,先把債還了。」
冬沁傻眼了。
楊重寧眼睛睜開了一瞬,又重新閉上。說實話,他並不認為冬沁的法子一定能奏效,早已有了失敗的準備,這會兒也不失望。
說不失望是假的,楊重寧放在身側的手緊握,他一定要想到離開這裡的法子!
紅姨娘一愣,剛才她還想著,如果冬沁能夠憑著這一番話就能離開,她或許也能試一試。給孩子認一個莫須有的爹或許會毀了自己名聲,但也好過留在這裡受罪。反應過來後,看到冬沁意念如遭雷擊的慘澹模樣,忍不住唇角微翹。
「我說過,你得有重要的事找我,結果就這?」楚雲梨抽出腰間的鞭子:「你不止涮我玩,還讓我誤以為這兩個孩子是楊重寧血脈,費盡心思把你們抓來。你騙我!剛才我就說要揍人……」
話音未落,她手中鞭子如電飛出,纏在了看戲的楊之海身上一拉。
楊之海反應不及,又被拽到了馬下,緊接著,身上劇痛傳來。他悲憤不已,大喊道:「他們母子與我無關,你為何要揍我?就不能換個人揍麼?」
他覺得自己很冤,冬沁騙她,關他何事?
說破大天去,這鞭子也打不到他身上來啊?
楚雲梨甩了四五鞭後,看著地上打滾的楊之海:「我這個人不講道理嘛,就喜歡打你這個覬覦我堡主之位的混帳。」
楊之海:「……」
看著一隊人打馬而去,楊之海怒瞪著邊上的冬沁,實在氣不過,忍著疼痛狠狠踹了一腳。
冬沁本以為能離開,結果事與願違,正難受呢,背上就挨了一下。
地上全是石頭,花樓中的女子尤其愛護自己的臉,往前趴倒時,幾乎是下意識地伸手擋住了臉。緊接著手背一疼,爬起身時,看到手背上鑲嵌著一塊尖石,周邊蔓延出大片血跡。
她頓時就哭了出來。
楊重寧躺在屋中的地上,看到兒子揍人,斥道:「之海,住手!」
紅姨娘自然要護著自己兒子,伸手一指冬沁,振振有詞:「這個女人騙你,讓你給別人養孩子。殺了她都不為過。」
話落,一把拽起冬沁,狠狠扇了她兩巴掌。
楊重寧簡直要氣瘋了:「住手住手,聽不懂話嗎?」
看他動了真怒,紅姨娘收手退到了邊上,不服氣道:「我這是幫你出氣。」
楊重寧:「……」
他沉聲道:「紅兒,我希望你能和冬沁好好相處,至於孩子血脈之事,沒有人比我更清楚。用不著你來操這份閒心。」
紅姨娘暗自氣得咬牙。
要不是還要靠這個男人離開採石場,她真就不想受這份委屈了。
楊之海挨了幾鞭子,躺在地上只覺得處處都硌人得很,試了好幾次都爬不起身,脫力倒回地上時,真覺得石頭似乎將自己給膈傷了。他不再白費力氣,道:「娘,我好疼。」
紅姨娘看到渾身是傷的兒子,愈發怒不可遏:「她就是個掃把星,把之海害成這樣,我……」
楊重寧沉沉看著她,顯然不愛聽這些話。
紅姨娘低下頭,不敢再撩撥他的怒氣,將兒子扶進了窩棚。抓起邊上採石的工具,臨走前還拽了一把冬沁:「跟我一起去幹活,都是寧郎的女人,同樣生了一兒一女,誰也不比誰高貴,憑什麼我要分飯給你吃。」她老哼一聲:「我也想別人賺點飯給我吃,可哪有這種好事?」
說這番話時,她沒有去看楊重寧的神情。
還是那句話,人的忍耐是有底線的,她就算要靠著楊重寧出去,也不會任由他為所欲為。比如,讓她養著冬沁母子,絕不可能!
尤其是在兒子還因為他們母子被揍了一頓的份上,紅姨娘對冬沁母子只有恨意。甚至還暗戳戳打算著打她一頓泄憤。
採石場發生的事,一般當天就能傳到楚雲梨耳中。
這會兒的風煙堡來了客人。
梁紅林到此,已經有一個多月,再過半個月就能解清身上的毒,他已經試著練武,最近過得挺充實的。
他覺得挺好,可莊主夫人不習慣,兒子從小到大她沒有離開過她的身邊,尤其之前她還險些失去了兒子。可以說,從兒子離開之後,她就再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本打算好好收拾那對毒鴛鴦。結果莊主非要護著,將夫妻兩個打發走了,讓她想動手都不能。
思來想去,乾脆到風煙堡小住。
莊主夫人來時,備了不少禮物,都挺名貴的。誠意十足。
說實話,這人的立場一變,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上輩子楊念意嫁進去當日,梁紅林沒了性命,當時莊主夫人像瘋了一樣,非要找她算帳,還把兒子離世的事怪到了楊念意身上,冷眼看她被大公子夫妻倆欺負至死。
當然了,如今還沒有發生那些事,她對楚雲梨是處處尊重,也不好找她算帳。
楚雲梨將人安頓好,又去忙自己的事。
梁紅林是好轉了,不需要她費多少心思,可南風和風意卻不然,尤其是後者,治了這麼久,還有性命之憂,頗費心神。
莊主夫人很樂意找風意聊天,還問及了楊念意的身世。
「我一直都以為堡主是楊重寧的血脈,沒想到不是……難怪你們夫妻這些年來從不親密。」莊主夫人一臉好奇:「那堡主的生父是誰?」
風意看她一眼,沒有回答。
莊主夫人尬笑:「是我唐突,風姑娘勿怪。」
風意搖了搖頭:「我當他是個死人。」
莊主夫人:「……」也就是說,那人還沒死嘍?
她會這麼好奇,其實是還沒有放棄讓楊念意做自己兒媳。
當下以武為尊,選繼任者需武德才兼備。梁紅林小時候練武天分極高,有很大希望接任莊主。可後來中毒多年,哪怕現在已經能練武,也早已趕不上其餘幾個兄弟。
所以,莊主夫人就動了別的心思。
如果能夠和楊念意成親,哪怕做不成風煙堡主,做堡主的男人和堡主他爹,也能尊榮一生。
就目前看來,楊念意純粹沒有這個想法。她不想勉強了兒子的救命恩人,也不想得罪這樣一個高明的大夫。所以,想要聯姻,得從別的地方入手。譬如,讓楊念意的雙親給她做主。
「風姑娘,你養了一個好女兒。堡主一手醫術出神入化,武功也高。」莊主夫人一臉讚嘆:「如果我能有這樣一個孩子,做夢都要笑醒。」又嘆氣:「我就得紅林一個,他還不聽話。我連他的婚事都做不了主……」
風意多年不管事,但也不蠢。聽到這裡,已經猜到了她的來意,笑著道:「念意挺聽話的,從來都不讓我這個娘操心。婚事也一樣,她昨天還跟我說,挑個良辰吉日先把婚事定了。」
莊主夫人:「……」哦豁!
她早知道楊念意和南風之間二三事,但這婚事既然沒定,她就還有希望。現在看來,一點希望都沒了。
還是早把兒子帶走,免得越留越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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