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這才多久,杜月娟就找到了一個比他更好的男人。
各方面都比他好。
難道是他不識貨?
陳大江絕不承認是自己眼瞎,應該是盧長風瞎了才對。堂堂富家公子,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偏盯上一個有夫之婦,還是帶著孩子的,他圖什麼?
「你要是話說完了,就趕緊走吧,我這裡還忙著呢。」楚雲梨頭也不抬:「對了,你那個夫人善妒,你再和我多相處一會兒,又該說你想吃回頭草。」
陳大江:「……」
這也是事實,他心頭愈發憋悶。
眼看杜月娟沒法商量,汪雲又不肯關了鋪子做別的生意,他只能從陳富貴那裡下手。於是,他找了馬車,打算回鄉一趟。
這一次回家,陳大江發現村里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周圍的幾片荒山上,雜草已經被收拾過了,細一打聽,得知是杜月娟種的果木和藥材。
他也聽說過杜月娟回來買了大片山林的事,可真正看到,還是覺得震撼。
對於陳家人來說,陳大江回來算是一件喜事。
陳母這些日子看著杜家日子越過越好,心裡頭正難受呢,看到兒子回來,鬱悶一掃而空,忙裡忙外地做飯。
陳大江出了家門,往陳富貴家中而去。
可惜撲了個空,陳富貴此時還在酒坊里。陳大江也想看一下他們新建的酒坊,打聽著走了過去。
酒坊很大,和他在府城的那個酒坊也不遑多讓。
陳大江偶爾還挺慶幸,這酒和別的東西不同,別的東西放久了會壞,這釀出來的酒卻是越放越美味。只是,鋪子裡沒有盈利,釀酒的工人也不敢辭,他又沒有那麼大的本錢壓著酒,所以才越來越難。
「富貴叔。」陳大江找到了人後,決定開門見山:「我在城裡賣的酒比你們的價錢要貴五成,那時候生意做得不錯,酒館中天天都有人,城裡的客商問我拿酒的也不少。你們完全可以把價錢提起來。」
他嘆口氣:「女人頭髮長見識短。月娟一輩子沒出過幾次村里,你不能聽她的。」
陳富貴最近賺了個盆滿缽滿,哪怕知道賣的價錢太便宜,他也不太在乎。
村裡的人,賺上個幾十兩能夠衣食無憂就已經很滿足。
「當初寫下字據時,月娟就已經說過,日後酒的價錢由她定,總歸不會讓我虧本。」
虧了的由杜月娟補償給他。
陳富貴也是怕虧本,所以才按了那張契書。他偶爾想起來,也覺得當初的自己太衝動。
不過,他心裡也明白,如果選擇重新擺到面前,他不知道以後會發生的事,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如今也有得賺,以後還有源源不斷的銀子送來,他已經很滿足了。
陳母帶兒子回村後,只覺得面上有光,走路都帶著風聲,又是買雞又是買肉地招待。
大兒媳吳氏有些不滿,之前那些年裡,她就隱約發現了陳大江在外頭似乎另有一個家,不過,這事跟她沒關係,加上那時候陳大江每次回來都衣衫襤褸,窮的跟要飯的似的。所以,吳氏從來沒想過要占小叔子的便宜。
甚至,她還怕小叔子反過來占自己便宜呢。
後來得知陳大江都是裝的,在城裡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只是不想讓杜家人知道,所以才一直瞞著。那時候,吳氏就對小叔子心生了不滿。
陳大江沒銀子還好,這都有了,卻一個子都不肯拿出來。在她看來,陳大江這不只是防著杜月娟,更是防備著他們大房。
想要保守秘密,大房也行啊!親生兄弟之間還這麼瞞著,要說他不是怕自己大哥日子太好過,吳氏是不信的。
看到婆婆忙前忙後,她蹲在灶前:「我聽說,大江這一次回來是想讓富貴叔便宜賣酒的。」
陳母訝然:「你說哪聽說的?」
「之前就有人說,大江在城裡的生意大不如前,已經要關張了。」吳氏搖搖頭:「好像就是因為村裡的酒賣到府城太便宜,他不跟著壓價,只能關門。」
陳母皺眉:「有這回事?」
隨即,她一拍大腿:「肯定是杜月娟那個女人故意的,她就是不想讓我們家日子好過。等她回來,我好好跟她理論一下。」
吳氏沉默了下:「娘,大江日子不好過,這一回應該也不會有銀子給你。你這又是雞又是肉的……銀子還是省著點花。你要是有幾文錢就拿去補貼二房,以後可別怪我不管你。」
陳母怒斥:「你這是什麼胡話?大江難得回來一趟,一年到頭也就幾次,就這你還看不順眼。目光短淺,要是以後大江日子好過,肯定也會拉拔你們的。你可別犯軸,我這都是為了你們兄弟倆好。」
吳氏反正是沒看到小叔子一個子兒,被母親訓斥之後,乾脆丟了柴火:「我娘家去住幾天。」
陳母:「……」
陳大江磨纏了半天,陳富貴始終不肯鬆口,被他纏得煩了,才答應與杜月娟商量一下。
對於陳大江來說,得到陳富貴這句話,也不算是白跑一趟。
回到家裡,飯菜已經上桌,陳大江看著桌上大盤大盤的肉菜,道:「娘,年紀大了,少吃點肉。多吃點素的,老話都說,腰粗一寸少活一歲,你們得好好保養。」
大房就不說了,陳母聽到這話,心裡都格外不是滋味。
什麼叫多吃點素?
她吃的素還不夠多嗎?
也就逢年過節才吃點肉,還得緊著家裡的男人和孩子,落在她手頭的能有幾口?
可兒子這話,分明就是說他是有肉都不吃,特意去吃素……既然這麼多銀子,為何不孝敬爹娘?
兒子難得回來一趟,陳母不想鬧僵:「先吃飯吧!」
邊上的陳大海聽到二弟的話,面色也不太好看。不過還是那句話,陳大江難得回來,沒必要計較這些小事。
吃飯時,陳大海想起了妻子回娘家之前的話:你二弟每次回來都大吃大喝,好像客人似的。咱們家銀子也不是大風颳來的,就算是爹娘給的,那也是他們養老的銀子,他們花得精光,以後就是我們出,你可得攔著點。就算不攔著,也得讓他知道家裡的難處。
陳大海這些年來地里刨食,日子本就不寬裕。二弟在他眼裡,一直都過得挺差。
這突然得知,二弟在城裡是富家老爺,只是不願意接濟他們……這麼一想,他心底里格外不是滋味。
那些年裡,陳大江每次回來,母親都會給他大包小包,生怕他在外頭吃了苦。結果呢?
陳大海想著這些,面色不太好:「大江,爹娘年紀大了,身體越來越差,今年買的藥都比往年多。我是長子,我確實該孝敬照顧,但你也是他們的兒子,不能盡孝膝前已經說不過去,要是再不拿點銀子……」
聽到兄長的話,陳大江秒懂。
曾經汪雲不讓他在村里說自己的真實近況,就是怕被杜家人知道後纏上來,也是不想讓他拿銀子給杜家。
但如今他和杜月娟已經沒關係……再加上他富貴多年,卻始終不能告知村里人,如同錦衣夜行,早已不想忍耐。當然了,如今這個時機不太好,他手頭的銀子花了大半,再找馬車回城後,大概就剩不下什麼了。
不過,他很享受村里人那種羨慕的目光,當即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荷包,放在母親手邊。
「娘,兒子以前有諸多的不得已,所以才不敢拿銀子給你們,現在……這些你們先拿著花,等我下一次回來,多給你們帶點。」
陳大江自己沒有,但汪雲這幾年來的嫁妝越長攢越多,他是不缺銀子花的,所以才有這份底氣。
陳母之前被村里人恭維,總覺得心虛。這會兒拿到兒子的孝敬,頓時眉開眼笑。
「我給你爹有飯吃就行,不花銀子,這些你留著自己用。」
陳大江急忙推辭。
陳大海怕二弟不講究地又把銀子收回,急忙開口:「娘,你們養我們長大,身為你的兒子,孝敬你們是應該的。你就別跟二弟客氣,留在手頭。我們不花你的,以後你們想買點順口的,或是有個大病小痛,手頭有銀子也能寬裕些。」
陳母也捨不得把銀子推出去。
這可不是一點半點,足足三兩,夠他們老兩口在地里刨兩年了。想到什麼,她好奇問:「都說杜家人和陳富貴一起釀酒賺了不少,說得神神秘秘的,到底能有多少啊?」
陳大江沉默了下:「一個月大概能分幾十兩!」
陳母:「……」忽然就覺得手頭的銀子不香了。
她好像丟了個大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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