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28 章 酒娘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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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大江原來是長得好,但幾年的養尊處優,把他養成了白胖的富態老爺模樣。也怨不得夥計。

  他向來好面子,也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與夥計爭吵,順勢坐了兩人旁邊的一張空桌子。

  夥計無奈,加上陳大江又立刻點了飯菜,不好再攆人,只暗暗決定一會兒多盯著這邊,千萬別讓兩桌客人吵起來。

  楚雲梨和盧長風吃一頓飯後,加上自己打聽的,就知道了他的近況。城裡盧府剛從外頭接回來的公子。

  說起盧長風的身世,也挺複雜。盧母當初懷有身孕被污衊她和男人有染,之後被攆了出去。八個月後生下盧長風,隨著他長大,容貌和盧老爺幾乎一摸一樣。

  哪怕如此,盧家也沒打算把人接回,也是後來盧老爺身邊孩子一個個夭折,如今只剩下了一個傻兒子,眼瞅著家業無人接手,又怕傻兒子被人欺負,也聽說了盧長風這些年生意做得不錯,這才把人接回。

  盧長風剛從縣城過來,拒絕了盧府下人邀約,獨自住在了客棧。

  他確實要回去為自己爭取,但也不是自己上門,而是得那個男人來請。非得要那個男人承認他娘的清白,他才可能回府。否則,對不起她娘這些年來受的委屈。

  這些是後話,桌上的兩人相見恨晚,越聊越投機。

  邊上陳大江坐立難安,時不時偷瞄二人。

  夥計送上一盤點心,兩人都抓了同一塊,指尖相觸時,楚雲梨還好,盧長風卻紅了臉。

  陳大江看在眼中,愈發惱怒,乾脆坐了過去:「盧公子有所不知,這位是我的夫人……」

  楚雲梨淡淡打斷他:「是前頭的夫人,現在我們倆已經沒關係了。」

  陳大江不覺得這有何區別,總之,一個帶著孩子寡居的女人,一般人都不會想娶,尤其面前這個男人並不是那種窮得飯都吃不上的人家,一看就知他不愁妻室,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看得上杜月娟?

  盧長風微微蹙眉,問:「你想求回她?」

  陳大江:「……沒有。」

  盧長風頷首:「那就好。」

  陳大江:「……」好什麼?

  他瞪著面前這個男人:「你該不會真看上她了吧?」

  盧長風面色淡淡:「這和你有何關係?」

  楚雲梨唇角微勾:「陳大江,你要是再不走,我可又要讓夥計過來請你了。」

  陳大江瞪著她:「杜月娟,你不守婦道,這才幾天,你……」

  「我如何?不能改嫁嗎?」楚雲梨眼神蔑視:「你該不會以為我會給你守一輩子吧!這個世上又不是只有你一個男人,遇上合適的,我當然要改嫁。」

  盧長風耳朵微紅,沒有應聲,只是抬手幫她倒了一杯茶水。

  陳大江被氣了個倒仰:「杜月娟,你非要與我作對是吧?」

  楚雲梨一臉莫名其妙:「我只是來城裡做生意,怎麼就與你作對了,喝著我的酒只能賣得比你貴?天底下哪有這種道理?做生意各憑本事,我有得賺,我就按這個價錢賣,你能奈我何?」

  陳大江還真拿她沒法子。

  杜家的這張釀酒方子不錯,酒香濃郁,入口也爽利,城裡不少的大酒樓都會備著,且每月能銷不少。可是,杜月娟這一跑來,價錢一壓低,把那些酒樓的生意都搶走了。陳大江自然也能壓低價錢,可如此一來,賺得就少了啊!

  他咬了咬牙:「杜月娟,咱們明明可以多賺一點。你把價錢提回來,我分你一半客人!」

  等於把自己的盈利分出去一半,這是他最大的讓步。

  楚雲梨滿臉不以為然,一揮手道:「用不著你分。」她自己會爭取。

  陳大江氣都喘不勻了,他一巴掌拍在桌上:「你怎麼就不明白呢?你主動降價,這是把白花花的銀子送給外人……」

  「你也不是內人啊!」楚雲梨似笑非笑打斷他:「送給外人,也比送給你好。你該不會以為我們倆一刀兩斷後,你欠我的事也跟著一筆勾銷了吧?」

  陳大江一愣:「你待如何?」

  楚雲梨一字一句道:「你把我騙得那麼苦,險些害死了我爹,我自然是要討回來的。」

  「我沒想害爹。」陳大江急忙解釋:「我要是知道他病重……」

  「如果他沒拿銀子給你,這些年來就算沒調養好身子,也不可能病了沒銀子治!」杜父是拖到病情加重後不治身亡,可不是突發惡疾。

  如果杜月娟手頭有些銀子,他不可能會死。

  而這,也是杜月娟始終不能釋懷的地方。

  陳大江明明有銀子,他們父女也不要多的,幾兩就可,或者一兩也行,他當真瞞得好!

  父女倆被他害慘了!

  杜月娟也是因為冒著大雨給父親砍柴買藥,後來得了風寒,也沒有藥治,加上父親突然離去,她大受打擊,很是病了一場。

  又在她病重的期間,陳平安又掉進了河裡,先是喪父,後又喪子,連番的打擊讓杜月娟只剩下一口氣。而陳大江瞞著她另有妻室還混得風生水起的事,算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杜月娟也不知道自己是病死的還是被氣死的,總之很不甘心。

  陳大江抹了一把臉:「月娟,我知道你恨我。但我也是不得已,汪雲盯得太緊,她不讓我……」

  楚雲梨擺了擺手:「過去的事已經發生,你再解釋都是多餘的。我不想再聽你廢話,你要是不滾,我就讓夥計來趕你走。還會去找你夫人,說你對她滿腹怨氣。」

  聽到這話,陳大江頓時就急了:「我哪有?」

  楚雲梨似笑非笑:「我說有就有。」

  陳大江:「……」這是要明著挑撥他們夫妻關係?

  他面色複雜:「月娟,你不是這樣的人。」

  「你要是再呆下去,我真就是這樣的人。」楚雲梨站起身:「別再來打擾我,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對上她的眼神,陳大江無端端害怕起來。

  他恍惚著走出客棧,才回過神來。應該是他和杜月娟太久沒有相處,才會覺得這個女人陌生又狠辣。

  接下來幾天,楚雲梨一直都挺忙,買好了鋪子,又準備整修,整整半個月才開張。

  在這期間,盧長風來找過她幾次,兩人來往間並不曖昧,就如尋常友人。但楚雲梨感覺得到他的克制。

  新脂粉鋪子開張,楚雲梨正在鋪子裡忙著補貨,新請的管事滿臉喜氣的進來:「東家,外頭來了一位夫人。」他壓低聲音:「是汪府的女兒,汪家酒館的東家夫人,嫁妝豐厚,手頭寬裕……說是要見您。」

  管事的意思楚雲梨明白,這是一位不差錢的主,只要伺候好了,肯定能賺不少。

  楚雲梨擺了擺手:「請她進來。」

  汪雲也才二十歲的年紀,容貌普通,但從頭到腳的衣料首飾一看就價值不菲。

  進門後挑剔的掃了一眼帳房:「這地方這么小,怎麼轉得開?」

  「這不是客人該想的事。」楚雲梨站起身:「陳夫人是想買脂粉嗎?」

  「我想來見見你。」汪雲上下打量她:「你哪來的脂粉方子?」

  「撿的!」對外,她就說自己救了一個老婆婆,老婆婆告訴她的方子。再有,楚雲梨請來的香娘已經制香十幾年,迄今為止,還沒有人懷疑她脂粉方子的來路。她處事謹慎,以後也不會有人懷疑。隨口問:「夫人喜歡哪種?」

  「我不買脂粉。」汪雲不耐煩地一揮手:「不明不白的東西,我可不敢上臉。萬一出事了找誰去?」

  楚雲梨點頭:「既然不買,那就不是我們的客人,還請出去,別耽誤我做事。」語罷,揚聲吩咐:「管事,送客!」

  汪雲氣笑了:「杜月娟,你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楚雲梨頭也不抬:「陳大江的姘頭,攔著不讓他接濟我們祖孫三人,險些害死我爹的罪魁禍首。」

  汪云:「……你才是姘頭!」

  她振振有詞:「我們倆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八抬大轎著吉服抬我過門。」

  楚雲梨嘲諷道:「你以為我就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冷笑道:「你去村里打聽一下,誰不知道他陳大江是我男人?當初為了娶我,他誠意十足,甘願搬入我家中幫我照顧父親。雖不是入贅,但和入贅無疑。因為此,整個鎮上都知道此事。」

  「你去問一下,便該知道是我先嫁給了他,我若是不願意與他斷絕關係,你最多算是個妾!」

  「欺人太甚。」汪雲氣得胸口起伏,抬手一巴掌狠狠甩過來。

  楚雲梨這人是不讓她打的,抬腳一踹,把人給踹到了門邊卡住。

  汪雲又痛又怒:「來人,把這女人給我抓住。」

  與此同時,楚雲梨也揚聲吩咐:「去衙門報官,就說有人嫉妒我們生意好,故意上門找茬。」

  坐在地上的汪雲本就疼痛,聽到這話,險些氣瘋了:「誰嫉妒你了?」

  楚雲梨抱臂:「是不是嫉妒,咱們到公堂上去分辨。」

  汪云:「……」誰要去公堂了?

  「都是誤會,我沒有要找茬。」她連聲解釋,又半真半假威脅:「民不與官斗,做生意的人要是和衙門扯上關係,客人都不敢上門。」

  楚雲梨滿臉不以為然:「那是我的事。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汪云:「……」她怕去公堂。

  合男人前頭的妻子吵架什麼的,實在是丟不起那人。

  父親知道了,定然會訓斥。汪雲不想挨罵,不想被其餘姐妹看了笑話,低著頭道:「杜東家別誤會,我只是上門來買脂粉的客人。還請東家把你們這裡最好的脂粉都給我送上一盒,價錢不是問題。」

  這是想拿錢消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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