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越想到白日那一根扎進自己痛穴的銀針,手法乾淨利落,比之鬼醫也不差。
所以才懷疑這個胡醜興許能救他性命。
可聽了這些話,又覺得自己太過冒失。
把自己的性命交給一個對自己不客氣的年輕人,真的能放心嗎?
楚雲梨滿臉嘲諷:「既然無事,那我先出去了。」
「你能治好我嗎?」林天越再次問。
楚雲梨走回床邊,手指在他腕上一按,半晌後收回:「找人幫你中和藥性的話,我能治好你。」
林天越眼睛一亮,又有些不信:「你這麼肯定?」
「愛信不信。」楚雲梨轉身就走:「我還不想治呢。」
「胡公子!」林天越已經累得氣喘如牛,卻還是強撐著繼續道:「只要你治好了我,錦衣華服,珍饈美味,銀錢美人任由你選。」
楚雲梨嘲諷道:「你這口氣也忒大了。若是沒記錯,你出身寒門,後來還要養一大家子妻妾兒女,哪來的底氣說這種話?」
「這你就別管了。」林天越滿眼期待:「反正我不會虧待了你。」
楚雲梨走回床邊坐下:「我得需要一個和你血脈相近之人。」
聽著這個要求,林天越心裡有點怪異。不過,解毒的機會就在眼前,他來不及多想,立刻揚聲吩咐:「來人,把八公子帶來。」
「我不要他。」胡嬌記憶中,八弟是個厚道的老實人,楚雲梨提出有人做藥人時,心裡已經有了人選。
「我要你的五女兒。」
林天越一愣:「她身子弱,或許承受不住……」
「那是我的事。」楚雲梨面色淡淡:「只看你願不願意。」
說了這麼一會兒話,林天越胸口起伏不止,明顯累得不輕。
他躺在床上喘息,好半晌,吩咐:「請五小姐過來。」
林緲緲每日都會來探望父親,今天院子裡亂糟糟的,她不太想來。
眼皮子從早上起就一直在跳,她心裡不安,看到護衛來請自己,她心下愈發忐忑:「父親好些了嗎?」
護衛肅著一張臉:「還是那樣。」
「父親病得這樣重,怎麼還有精神見我?」
她坐在椅子上始終不挪步,護衛怕自己回去晚了惹主子生氣,說不得會挨一頓責罰,當即催促:「五小姐快些。」
林緲緲只得起身:「父親院子裡那些客人離開了嗎?一直這麼吵著,父親也不能歇息,你們還是要想法子把人趕走。」
護衛不知該怎麼答話。
他們也想趕人,可那些人中隨便哪個出來都比他們厲害,再說,上門就是客,要是打起來,那可是要結仇的。
不到一刻鐘,林緲緲就被帶進了屋中。
看到楚雲梨,林緲緲心裡更加沒底,試探著問:「爹,聽護衛說您找我有事?您如今身體虛弱,還是安心養病為要,有什麼事都以後再說,成嗎?」
林天越看著她:「你過來。」
林緲緲遲疑半晌,緩緩走到床前。
林天越轉而看向楚雲梨:「大夫,動手吧!」
「爹,動什麼手?」林緲緲訝然。
楚雲梨好心解釋:「你爹毒入五臟六腑,受不住藥性。得有人先替他中和藥性,所以他找了你過來。」
林緲緲瞪大了眼,本就有些蒼白的臉變成了慘白:「爹,這不是真的。」
她說著就要往外跑,可惜大門緊閉,她連門都打不開。
這一下,林緲緲更加慌亂,抬步往窗戶跑。
楚雲梨站在原地沒動,林天越著急了,強忍疼痛,拿起手邊的茶杯扔上她的背。
果然不愧是譽滿天下的高手,出手便一擊即中。
林緲緲身子一僵,摔倒在地上。
「胡公子,趕緊出手吧!」林天越有些不耐。
楚雲梨緩緩走到滿臉驚駭的林緲緲面前蹲下:「五小姐,聽說你曾經中過毒,讓三小姐和山莊大小姐幫你試過藥?」
林緲緲怒瞪著她:「你想怎樣?」恍然想到什麼:「你和她們有舊,你想替她們報仇?」
聽到這話,林天越也看了過來,眼神凌厲:「胡公子,若是讓我發現你騙了我,哪怕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殺了你!」
楚雲梨擺擺手:「不用這麼凶。」
「治病這種事,本來就是你情我願。」楚雲梨走回床邊,掏出銀針在林天越身上各處扎了幾下。
瞬間,林天越就感覺到自己的呼吸暢快了許多,胸口那種沉甸甸的感覺也輕鬆了不少。
一出手便這般神奇,林天越暢快地呼吸了幾口,真的有種自己能被治好的感覺。
「動手吧!」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恢復巔峰時的自己。
今日被逼迫成那般,等他好轉,非得一一討回來不可!
林緲緲斜躺在地上,動彈不得,聽到父親的話,又慌又怕,滿臉是淚:「爹,您說過最疼我的。還說我和母親長得最像……我身子弱,受不住藥性的。您那麼多兒女,還是換一個人吧,要是我不在了,您可就再也看不到我娘了,您在她臨死之前答應過她要好好照顧我的,您都忘了嗎?」
林天越此時身子輕鬆許多,聽到女兒求饒,也有些不舍,看向楚雲梨試探著問:「能換人嗎?」
楚雲梨板著一張臉:「不能,非她不可。」
聞言,林緲緲崩潰大吼:「我上輩子刨了你祖墳嗎?什麼仇什麼怨?」
林天越閉了閉眼:「緲緲,爹最疼你了。曾經你也說過,在這個世上最愛的人就是我。現在我需要你,難道你要推脫?」
他擺擺手道:「大夫動手吧。」
方才林緲緲說了那麼多,眼看父親意動,本以為自己有一線生機,沒想到結果還是如此。她瞪著楚雲梨:「我爹有一句話說得對,他最疼我,他就算鬆了口,以後也會後悔的。你要是沖我動了手,我爹哪怕被你治好,也會記恨於你。我勸你,還是換一個人。」
楚雲梨搖搖頭:「那我就不治了。」
林天越抬手,一個杯蓋飛出,帶出了林緲緲脖頸間一抹血線。
「吵!」
林緲緲再張口,就一個字都說不出了。她瞪大了眼,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父親。
林天越出聲:「胡公子,你救我性命,那就是我的恩人,我可以對天發誓,等我痊癒之後,絕不會找你麻煩。」
林緲緲滿臉驚駭,眼淚控制不住往下掉。
楚雲梨搖搖頭,彎腰把人抱起放在椅子上,取出林天越身上的血抹在銀針上,然後,扎入了林緲緲穴中。
從頭到尾,林緲緲都瞪大眼睛看著,滿臉的憤怒和怨恨。
然後,她整個人滾落在地,不停的翻滾嘶吼。
又因為喉嚨受損,根本就喊不出來。反而折騰地喉間傷口不停流血。
林天越默然看著:「胡公子,要多久才有解藥?」
「這可說不好,少則三五月,多則三五年。」楚雲梨木著一張臉:「治病嘛,得有個過程。我也沒有解藥,得慢慢尋摸。當然了,你要是後悔了,我現在就可以收手。」
林緲緲:「……」
父親身上的毒無藥可解,她已經中了一樣的,要是遇不到高明的大夫,他們父女倆只能一起死。
她爬到床邊,握住了父親的手。
林天越側頭看她:「勞煩胡公子了。」
楚雲梨抬手開出一張方子:「讓五小姐按著這個喝,先喝半個月吧。」
兩刻鐘後,兩碗黑漆漆的藥送到了林緲緲面前。
林緲緲瞪著那兩隻碗,恍惚間有些熟悉。
曾經的胡嬌和林依依,好像就是這麼替她試藥的。
這天底下,難道真有報應?
「快喝。」林天越催促:「這兩碗藥很貴,藥材可不好找,你要小心一點。只有我好了,你才能好,否則,就只能等死。」
林緲緲不想死,含淚端起碗喝藥,剛喝一口,她一張臉皺成了苦瓜狀,對上父親不悅的臉,她哭著道:「燙。」
她喉嚨受傷,說不出話,只是從口型看出來的。
林天越冷笑:「從小廚房到這兒已經晾了許久,能有多燙?」
林緲緲倔強地看著他。
林天越漠然看著她:「我記得,當初給你四姐灌藥的丫頭,每次將藥送到之後直接就往下灌。你還特意囑咐那個丫頭讓她跑快一點,免得藥涼了影響藥效來著。」
藥熬出來,除了特別的藥材,隨便放上一兩天,都不存在影響藥效一說。父女兩人心裡都清楚,林緲緲如此,不過是想折騰胡嬌罷了。
楚雲梨故意讓人中毒,本來還有點下不了手,聽到這話,只覺滿腔憤怒。
原來那個手段狠辣的丫頭,是有人授意之下才那麼乾的。她氣急之下,端起那藥,捏著林緲緲就給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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