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兩人一直都在鬥嘴。
李緣是個很有趣的人,不摻雜山莊利益的話,楚雲梨很願意交他這個朋友。
兩人回到山莊,就沒有再和外面一般隨便說話。李緣轉而去和領路的下人閒聊,到了二人院外,打發了下人,他跟著楚雲梨進了屋,壓低聲音道:「八公子被接到了林天越的院子裡。」
這種時候接,不用問也知道,這個試毒的人是林天越的八兒子。
楚雲梨對此並不意外。
「以前還聽說林天越寵這個愛那個,依我看,他最愛的人是自己。」
楚雲梨深以為然:「他本就自私,如果真願意為別人考慮,就不會有這麼多女人和孩子了。
」
又說了幾句話,李緣告辭回了自己院子。
進屋後,丫鬟送上飯菜。楚雲梨不太餓,道:「晏公子,你今日在街上用膳了嗎?若是沒有,可一起吃點。」
等了幾息,晏風才出現在屋中。
他走到她對面坐下,拿起碗筷:「胡兄,你與李緣很熟嗎?」
楚雲梨抬眼瞅他:「這和你有何關係?」
晏風知道沒關係,可他就是想弄清楚:「你說的心上人,是他嗎?」
楚雲梨抬手幫他盛了一碗湯放到他面前:「這是我的私事。」
晏風沉默下來。
用完了膳,楚雲梨又幫他施針,道:「今日我買了些藥,方子和以前有些不同。你喝了要是發覺哪裡不對,即刻告訴我。」
晏風點點頭:「胡兄,你怎麼發現自己有斷袖之癖的?」
楚雲梨:「……」我沒有!
她沉默。
落在晏風眼中,就是兩人關係還沒親近到討論這些的份上。
「胡兄,你喜歡的人長什麼樣?」
楚雲梨偷瞄他一眼,這人好像跟她的心上人槓上了。
「比我高大半個頭,皮膚有點白,長相挺俊朗,武功不錯,就是運氣不太好,沒有親人,孑然一身漂泊。我忍不住就想陪陪他。」
聽著她的描述,晏風努力搜尋記憶與這些符合的人。
這是個練武的世道,孑然一身的人太多了,長相好的也多,只一瞬間,他腦子裡就想出了四五個人。
並且,還是算上了武功不錯,如果這句話不算,怕是四五十都有……說實話,他自己也能算上一個。
不過,兩人攏共沒見上幾面,且第一回見面的時候,他還打傷了她。這樣的開始,她又怎麼會愛慕於他?
晏風越想越灰心,整個人頹然地趴著,莫名覺得身下的枕頭味道特別好聞,於是,趴在裡面深深呼吸。
楚雲梨將他的動作看在眼中,頗有些無語:「晏公子,這枕頭是我的。」
晏風:「……」
他的臉很快紅了大片,連耳根都紅了。
那天之後,晏風哪怕施針,也沒有那天的話多了,恢復了以前的冷淡。
要不是楚雲梨內力好,時刻察覺到身邊有人跟著,或許都會忘了有這麼一個人。
安頓好了莊主父女倆,楚雲梨也不急了,最近她最喜歡做的事除了和周邊的武者切磋,就是去探望林天越。
當然了,每一次都是三五個人結伴前去。
鬼醫尋找解藥的過程並不順利,林天越身上餘毒未解,整個人越來越虛弱。這兩天已經到了下不了床的地步。
不過,得知眾人前來,他還是強打起精神應付。
大概是探望的人多了,眾人在時,伺候的人只是上茶水,鬼醫也不再出現。所以,林天越的病情如何,全靠他自己說。
這一日,眾人探望過後往外走時,剛好碰上了鬼醫。
鬼醫愁眉不展,身邊的藥童捧著一碗藥,楚雲梨不著痕跡地聞了下,確實有幾種是解藥,不過,也有好幾味不對症,且還有毒性……這一碗下去,林天越大概會更加虛弱。
兩邊的人互相點頭示意,錯過後,忽然聽到鬼醫喊:「胡公子。」
楚雲梨聞聲回頭,好奇看了過去。
鬼醫面色肅然:「我有些話想私底下跟你說。」
眾人散去,留下楚雲梨站在原地。
鬼醫讓藥童進去送藥,走回楚雲梨面前,上下打量她:「冒昧問一句,胡公子滿十八了嗎?」
楚雲梨心下戒備起來:「十九了。」
「我觀胡公子面色不太好,是不是身子有恙?」他伸出手:「如果胡公子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看看。」
說著話,手已經強勢地伸了過來。
這根本不是商量,直接就想抓住楚雲梨的手腕。
醫術高明的大夫,是可以通過脈象看出男女的。真要被他抓實了,楚雲梨的女兒身就瞞不住了。
這事情要是一揭穿,等於所有秘密都被人翻了個底朝天。
楚雲梨本就戒備,當下後退一步,不耐煩道:「我沒病。」
她身體裡確實有餘毒未清,加上為了讓容貌看起來粗獷,她沒少往臉上抹東西,面色冷白些也挺正常。
一般人注意不到這些,鬼醫身為大夫,才會看出不妥之處。
鬼醫不肯放棄,再次上前一步:「胡公子,有病就要治病,諱疾忌醫可要不得。你放心,山莊的藥房中有很多藥材,你既然是客人,不用你付診金!」
楚雲梨不客氣道:「你看我像是缺診金的人?」越說,語氣越冷:「我不讓你把脈,不是因為怕看大夫,而是聽到你外頭的名聲,怕你給我越治越嚴重。」
鬼醫治病不按常理,偶爾興致來了,也會在病人身上試藥。以前也傳出過幾回,用這個理由拒絕完全說得過去。
兩人對視,都不肯退讓。
楚雲梨轉身就走:「大夫要是有空,還是多幫林前輩想想法子吧!」
事實上,鬼醫攔住他,就是在幫林天越。
這毒詭詐,他試了不少種藥,也始終沒能配出解藥來。林天越那邊又催得急,鬼醫自己也沒了耐心,想著乾脆找出罪魁禍首,拿到了毒物,配出解藥就容易得多了。
所以,他的目的是想找出兇手。
楚雲梨猜到了幾分,也不再閒逛,直接出了山莊。
趕在傍晚山莊關門之前,才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進門沒多久,李緣就到了,他有些擔憂:「白日你去了哪?剛才那位鬼醫來找你撲了個空,後來等了近一個時辰才離開,沒多久,林天越院子裡的人就過來請你了。你又暗地裡做什麼了?」
楚雲梨一臉無辜:「這一回真不賴我。」
她什麼都沒幹,是林天越和鬼醫要找她的茬。
把脈是不可能把脈的。
林天越和鬼醫如今興許只是當她是懷疑的人選之一。可若是她一直躲著,本來一分的懷疑會變成十分。
李緣有些擔憂:「胡兄,我知道你身上有許多秘密不宜為外人道。我只想跟你說,我把你當朋友,如果你有需要我幫得上忙的地方,我不敢保證一定會幫,但一定會竭盡全力護住你的性命。」
這番話說得真誠,楚雲梨也認真道了謝。
心裡則打定主意,以後找著了機會,一定會還了他這份情誼。
送走了李緣,楚雲梨剛進門,屋中就多了一個黑影。
晏風站在她不遠處,也是一臉擔憂:「他們起了疑心,你的身份要瞞不住了,你要不要離開?」
楚雲梨搖頭:「我在這裡的事還沒辦完。」
晏風咬了咬牙,握緊手中的劍:「我去幫你把那個鬼醫殺了。」
「不用你。」就這麼一刀把人戳死,太便宜他了。楚雲梨想了想:「我心裡已有了應對之策。現在,我要洗漱,還請晏公子……」
話音未落,晏風已經消失。
消失得太快,像是落荒而逃。
楚雲梨確定屋中無人,讓人送來熱水。洗漱過後,又擺弄了半個時辰,才算能見人。
此時天色已晚,大概是得知了她回來的消息,外頭的下人在她洗漱時就已經稟告說,林天越院子來人請她過去。
換好了衣衫,楚雲梨掏出兩根銀針,從自己的身上取了些血抹上。
胡嬌身中劇毒,因為鬼醫在她身上下的毒物太多,根本不可能解,楚雲梨這幾年為了讓自己好受些,又想要內力精進,吃了不少藥,有些甚至還是毒物,所以,本就是一個毒人的她,體內的血更毒了。
即將到了林天越的院子外,楚雲梨走得磨磨蹭蹭。
林天越想要見她,無非就是對她起了疑心,想要確認是不是她。
而鬼醫一心鑽研醫毒之術,不會有耐心等這麼久,應該早已回去。若得到了她來的消息,鬼醫一定會儘快趕來。
果不其然,楚雲梨還沒磨蹭到大門處,鬼醫帶著藥童趕了過來,看到她後,冷哼一聲,率先往裡走。
楚雲梨站在他身後,借著昏暗的天光,手在腰間一抹,已經多了兩枚銀針,微一使勁,朝著鬼醫後背穴位扔了過去。
她扔的位置巧妙,銀針剛一入體,鬼醫立刻察覺到那處痛麻,隨即腳下僵硬,整個人摔倒在地。一開始左邊還能動彈,幾息間,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了。
護衛大驚,戒備地看向周圍。
楚雲梨也一臉驚訝,不停地左顧右盼,手中劍已出鞘,很緊張的模樣。
如此,護衛只是瞅她一眼,就看向了別處。
鬼醫躺在地上,身邊藥童焦急去扶,因為力氣不夠,根本也扶不起來。
楚雲梨見狀,拎著劍氣勢洶洶上前,鬼醫怒瞪著她,她收劍入鞘:「大夫,你別這麼看著我,我只是想幫你。」
說著,伸手去扶人。
然後,將那兩枚銀針拔回收好。
院子門口這麼大的動靜,林天越得知後,強撐著虛弱的身子走到門外,看到一臉痛苦的鬼醫,面色微變:「這是怎麼回事?」
護衛上前稟告:「不知,大夫走到此處就往地上倒,我們沒有發現可疑之處,也沒發現可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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