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倆不再上門糾纏,楚雲梨就清靜多了。
做了這麼久的生意,她手頭也有了點銀子。這麵館簡陋,來的都是下苦力的人。
想要賺銀,還是得把地方弄得雅致,富人的錢才好賺。
想要做好,楚雲梨那點銀子就不太夠。所以,她麵館依舊開著,私底下去繁華的幾條街轉悠了幾圈,敲定了個三間三層的鋪子,開了間茶樓。
她做起來駕輕就熟,個月後,茶樓開張。
甫一開張,就天天爆滿。天的盈利,足夠她煮一個月的面。
生意好了,楚雲梨也不想自己那麼累,又請了個人煮麵,自己只揉面和配料。
說實話,做給這些力工吃的面,辛苦又賺不了多少,之所以還開著,也是想幫助那些想要吃飽飯的人。
麵館生意越來越好,前面有點住不下。楚雲梨暗地裡已經在尋摸宅子,搬走之後把後面住的那幾間房也打通,就會寬敞許多。
最近楚雲梨很忙,事情都堆到了起。她還要抽空查探當年李家的事。
在這期間,她回過幾趟鎮上。也聽說了些周家最近發生的事。
周家夫妻跑去地里偷別人的糧食,被抓了個正著。
也是因為村里根本就沒有秘密,各家的人都在山上幹活,有那回來晚的,借著月色還在干。夜裡上山的人不多,夫妻倆頂著月色往山上跑,自然惹人注目。別人多瞧上眼,就將夫妻倆做的事收入眼中。
當下的規矩,抓到賊後先揍頓。然後再看要不要報官。
村裡的人一輩子也去不了幾次府城,更不敢見官老爺。所以,那糧食的主人讓本家的兄弟把二人狠揍了頓,就放過了他們。
周家夫妻倆本就無家可歸,全靠著親戚鄰居接濟,偷糧食的事情出,誰也不願意讓他們進門。就連兩個親家,也當他們不存在。
事實上,周父的挺嚴重,當時被打出了血。肯定是受了內傷的,可他們如今沒有銀子,加上是因為偷東西才受的傷,大夫也不願意幫忙。
無奈之下,周母只得把人挪到村頭的破房子,自己去山上采些草藥熬給男人喝。至於吃的,村里實在找不著,便去鎮上的酒樓中撿些剩飯吃。
這日,楚雲梨派到鎮上去的人又找出了個當年從庫房中搬貨的力工。她親自去了趟。
她如今手頭還不甚寬裕,可做力工的人,也不需要多少銀子收買。
切挺順利,這力工還碰巧看到過高氏和個男人摟摟抱抱。
楚雲梨給了銀子,讓他翌日去衙門作證。
出門後,馬車還沒走多遠,忽然停了下來。她掀開帘子,就看到路中間躺著個人。正是周母。
這些日子不見,周母像是變了個人。整個人消瘦無比,身上衣衫又髒又破,花白的頭髮亂作團。和城裡的乞丐沒什麼兩樣。
看到有人掀帘子,周母捂著腰嗷嗷慘叫:「哎呦,我的腰,你這馬兒不長眼睛嗎?給我請個大夫……否則,咱們沒完!」
中氣十足的吼完,又開始慘叫。
這裡是街上,來往的人挺多,兩邊的鋪子裡也有不少人。見這邊有熱鬧,都圍了過來。
圍的人多了,周母愈發來勁:「這馬車走在街上,胡亂撞人,萬撞著個孩子可怎麼好?」
不知情的外人都開始指責。
但更多的人卻沒吭聲,只站在一旁觀望。只要是在這鎮上住上幾天的人,都知道周家的事。也有許多人看到過周母撿別人「不要」的東西。
鎮上的人都不寬裕,只要能用能吃,基本就沒有丟的。周母在街上轉悠的時候,看到別人放在一旁的小東西,比如刀或者鍋,直接就給順走了。如果被發現,就推說她以為人家不要了才撿走的。
大部分的人為了不惹麻煩,尋回自家的東西,訓斥幾句就算了。真有那較真的人,還沒說上幾句,周母就倒地喊疼。
總之,鎮上凡是聽說過她的人,都對其有些了解。
指責的人被邊上的人一扯,或者聽說了旁邊人的議論,很快就住了口。
楚雲梨看到地上裝死的周母,笑著道:「都學會訛人了,愈發出息了。」
聽到熟悉的女聲,周母詫異過後,滿臉不可置信。回頭看到那坐在馬車中的人,確實是自己的三兒媳後,也愣了下。
之前她都是討要東西吃,後來要不著了,或者想吃點好的,她就會出手偷。今兒鎮上趕集,她轉了幾圈,被那些好吃的東西饞得不行,看到有馬車搖搖晃晃過來,她晚上干一票大的,於是,就發生了後來的事。
「李安娘?」周母很快反應過來,扶著腰大聲道:「我就說這馬車怎麼會撞人,原來是你故意的!今兒你要是不把我醫好,我就去衙門告你個故意傷人,藉機泄憤!」
楚雲梨似笑非笑:「好狗不擋道。你走不走?」
周母連藉口都想好了,今日非拿到銀子不可,哪裡會走?
「我腰疼,動不了。」
楚雲梨點點頭:「這樣啊。」她掏出來兩錠銀子:「這些夠不夠賠你條命?」
周母看到二十兩銀,頓時眼睛亮,點頭道:「看看咱們曾經是婆媳的份上,今兒就算了。」說著,伸出了手來。
楚雲梨將銀子收:「既然你答應,那就不用多說了。」她吩咐車夫:「直接碾過去!」
車夫頭皮發麻,但也知道,自己只能聽東家的話。再說了,面前這個婦人根本就是自己倒的,他壓根就沒碰著人,被人訛上,倒霉之餘,他也有些怒氣。
當下揮馬鞭,馬兒揚蹄就跑。
周母嚇得魂飛魄散,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深圳已經連滾帶爬往邊上跑。
等她反應過來,馬兒跑了出去。
她額頭上滿是冷汗,衣衫都濕了。只覺死裡逃生。
卻見前面的馬車又停了下來,三兒媳從馬車上跳下,捏著銀子閒庭信步。
周母心裡又生出了絲期待:「把銀子給我。」
楚雲梨搖搖手指:「我看你方才躲得很利索嘛,點也不像腰疼的樣子。我這銀子呢,本來是打算給你的。但是,看你方才那麻利勁,我的馬車根本就沒有撞上你。」
「我最近呢,賺了不少銀子,接濟了不少乞丐。但是,我的銀子不給無賴花。」
說著,轉身就走,細綢裙擺划過地面,帶著股美妙的韻味。
周母:「……」合著就是拿過來讓她眼饞的?
「李安娘,你個沒良心的,你不孝順婆母,你該死……」
聽著身後的咒罵,楚雲梨回身:「你再罵句,我送你去衙門。」
周母噎住。
楚雲梨頭也不回遠去。
看著兒媳身姿筆直卻又不失柔美的背影,周母有些恍惚。
這人,真的是李安娘麼?
她倒是沒有懷疑兒媳被換了,只是認為錢是人的膽,李安娘賺了銀子之後,已經變成了大戶人家夫人的模樣。
她也想變成那樣的人。
如非必要,誰又想把自己弄成這般髒污讓人厭棄的模樣?
馬車走遠,圍觀看熱鬧的人漸漸散去,留下周母呆立在原地。
出了這樣的事,周母沒心思再閒逛,去酒樓後面撿了幾個可能一半的饅頭,回了村里。
周父整個人瘦脫了相,眼底青黑,身上贓臭,奄奄息的躺在床上。聽到開門聲,他側頭看過來,與此同時,手已經伸出。
周母給了他半個饅頭:「吃吧!」
周父喘息了幾口氣:「今兒趕集……就吃這個嗎?」
任何人都想吃好的,周父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如今能有饅頭吃已經不錯。但是,他身子越來越虛弱,呼吸都難,哪裡還嚼得動饅頭?
昨天她就口沒吃,本來打算今日趕集,興許妻子能帶點好東西回來。沒想到期待了半天,就這!
周母低著頭:「鎮上的人都學精明了,我拿不到他們的東西。今日想了個招,打算躺在別人馬車前裝受傷,藉此拿點銀子回來。」
聞言,周父滿臉期待。
周母看他眼,重新低下頭:「還挺順利的,我剛好躺到了馬蹄前面,自己也沒受傷。我喊疼,好多人都圍了過來……」
周父迫不及待:「結果呢?」
周母抬眼看著他:「結果,馬車中的人一出來,居然是李安娘那個殺千刀的。她還拿了二十兩銀子,問夠不夠賠?」
「夠了啊!買個婆子也用不了這麼多。」周父實話實說,滿臉熱切:「銀子呢?」
周母木著臉:「她讓車夫直接碾我,說碾完了才給銀子。我看到馬兒四蹄揚起,哪裡忍得住?」
「你躲了?」周父語氣里滿是遺憾。
見狀,周母不滿:「你這是何意?你意思我不該躲嗎?」
她想要銀子,但也沒想拿自己的命去換!
這拿命換來銀子,自己沒花著,死了都不甘心。
周父不吭聲了,以前他動輒訓斥老妻,可現在不能。他躺在這個破屋子裡,身邊的人只有她,如果把她惹惱了,萬她不回來了怎麼辦?
周父試著咬了口饅頭,實在咽不下去。他把饅頭一扔:「老子生了那麼多,現在躺在床上居然連口順口的都吃不上,這是什麼道理?」
人一激動,好像也沒那麼痛了,他氣喘吁吁:「你去,讓那些混帳給我送好吃的來。」
周母為難:「老大和二郎本來就借住在別人家,我已經去過好多次,人家都不耐煩。前天我跑了趟,空手而歸……」
「那就去城裡。」周父怒斥:「兒媳不管我,兒子得管!還有玉兒那個死丫頭,要是不給人家就把她給我拖回來換聘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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