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留在家中,李軟軟喜不自勝。
但她不是天真單純一無所知的孩子,幫著收拾時,很是不安:「姑姑,咱們真的留下嗎?」
楚雲梨語氣篤定:「我不想去伺候那一大家子了。以後我們姑侄倆相依為命,我只照顧你就行。」
「可我們沒有銀子,家裡也沒有糧食……」李軟軟越說越氣弱:「會餓肚子的。」
她不怕餓肚子,可幾天不吃飯,人會被餓死。
楚雲梨笑了:「你怕餓肚子麼?」
李軟軟搖頭:「我不怕!」但她怕拖累了姑姑。
這半年來,李軟軟看多了別人的臉色,瞬間就懂了許多。比如,姑姑在半年前,在周家的日子雖苦,但也能過得下去,婆婆沒有那麼愛罵人,在她和爹娘上門做客時,還會笑意盈盈招呼。
姑姑會和周家鬧得不可開交,究其原因是因為她。
如果沒有她,姑姑不會走這一步。
看到小姑娘臉上的欲言又止,楚雲梨搖頭失笑:「不怕就行。」
她手中動作更快,將屋子內外利索地打掃乾淨後,又找出了以前的棉被鋪上。
棉被有些潮,不過現在這種天氣,睡地上都不要緊。今日是天太晚了,等到明日曬一曬,就會暖和許多。
當然了,這也只是暫時應付。等賺到了銀子,楚雲梨會把這些都換成新的。
收拾完了,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姑侄兩人還回了一趟周家,拿走了自己的衣物。回來洗漱過後,早早就睡下了。
躺在床上,楚雲梨盤算著賺銀子的法子。
*
周家今日早上鬧了一場,忙著幹了兩個時辰的活後,又張羅著回家。
天色還早,本來應該天黑再回。但今日有事,周四郎要相看於家姑娘,這可是關乎他一輩子的大事。周母對這門親無可不可,可也不想錯過。
於家的姑娘確實沒有娘家助力,但勝在勤快,人也乖巧。三兒媳就挺好……當然了,這兩天也不知道發什麼瘋。
回家的路上,周母盤算著好好找三兒媳談談,一直這麼擰巴著,是過不好日子的。以前那樣就挺好。
剛一進院子,男人們還好,如往常一般放下鋤具,開始打水洗漱。
婆媳三人則立即發現了不對,院子裡亂糟糟的,屋檐下還有大堆衣衫沒洗,後院的豬和雞餓得直叫喚。
周母心裡頓生不好的預感,三兒媳今日該不會又什麼都沒做吧?
丟下鋤頭,她直奔廚房。然後就看到了一大堆沒洗的碗,天氣太熱,已經有一大片蒼蠅在上面亂飛。
她氣得腦中轟然一聲,原本已經打算好要和三兒媳好好說話的她瞬間就炸了,開口就罵:「這懶貨滾哪去了?家裡的活不干,這是不想好了嗎?」
妯娌兩人今日雖然沒幹多久,可那日頭毒啊,曬得人頭暈暈的。回家就想歇著,誰想幹活?
可現在家裡這麼多活沒幹,總得有人上。兩人都不想動彈,聽到婆婆的罵聲後,立刻明白三弟妹不在廚房。兩人不約而同立刻開始尋人。
院子裡沒有,後院沒有,屋中也沒有。兩人轉悠了一圈,立即道:「娘,您別罵了,人不知跑哪去了,家裡根本沒人。」
周母罵聲一頓,狐疑道:「這是真不想過了嗎?」
周三郎聽到找不到人,也著急起來。院子裡轉悠一圈,連茅房都沒放過,確定無人。他拔腿就往外爬,先去了於家,發現裡面空無一人。倒是和四郎相看的另一個於家院子裡好幾個人正打算出門。
看到周三郎,於家人好奇問:「三郎,你這是做甚?」
女子相看,有男方為表重視,會派家裡的長輩來接。於家這麼問,是以為周三郎前來接他們。
周三郎也猜到他們誤會了,勉強扯出一抹笑:「我們一家回來後不見安娘,你們看見了嗎?」
於家人:「……」
得知於家沒看見,周三郎徹底慌了,隨便應付了兩句,立刻開始滿村子的詢問。
大部分的人都還在山上幹活,留在家裡的都是婦孺。這種天氣,誰也不想在外頭曬太陽,所以就算留在家裡,也是關上門在屋中乘涼午睡。
從頭到尾,愣是沒人知道李安娘姑侄倆的去處。
尋了一圈,周三郎無功而返。
回到周家院子裡時,周母早已經沒有罵人,此時正拎著茶壺給客人倒水,院子裡有點亂,她還不忘澄清:「今日我留安娘在家打掃,也不知道去了哪兒。」
來的人是李安娘本家的嬸嬸,下意識就為自家姑娘說話:「安娘勤快,應該是有事耽擱了。」
「對!」周母笑意盈盈:「我沒怪她。就是家裡沒打掃,有些失禮。」
說實話,姑娘上門相看,男方都會慎重又慎重。這麼亂糟糟的接客,根本就是看不上姑娘和姑娘的家人。
於家人心底里不滿,面上也沒露。不過,說話時到底帶了一些出來。
本就是周家理虧,不夠重視人家姑娘。周母哪怕聽出來了,也只能賠笑,心裡卻認為自己冤得不行,她雖對這門婚事無可不可,但也沒想這麼怠慢人,不提相看的事,都是鄰里鄰居,實在沒必要得罪人。
今日她打算好了的,留三兒媳在家裡收拾……她做慣了家裡的活兒,人也體貼,知道有客人上門的話,不只會家裡家外的打掃,還會燒好待客的茶,比另兩個癩□□般戳一下才動一下的兒媳要好得多。
一般兄弟妯娌之間,就算平時不太和氣,但遇上家裡兄弟相看這樣的大事,都會放下成見主動幫忙。三兒媳挑這樣的日子鬧,是她萬萬沒想到的。
等到送走了客,周母疲憊之餘,心裡憋屈得慌,又想發火。撂下狠話道:「這麼懶的人,咱們家不能留了。」
言下之意,李安娘回來後若是想留下,非得好好認錯求饒不可。
妯娌兩人又添油加醋:「可不是嘛。三弟妹確實不像話,就算要鬧彆扭,也不能挑客人上門的時候。咱們自家人關起門來怎麼說都行,她可倒好,讓咱們丟人丟到外頭去。」
「是啊,今日之後,也不知道外頭的人會怎麼說我們。」
……
周母被撩撥得愈發惱怒,怒斥:「老三,你還不去找人?」
周三郎蹲在屋檐下揪頭髮:「我已經到處都找過了,連後山都跑了幾趟,沒看見有人。」
周母眉心一皺:「於家呢?」
「我最先去的就是於家,」周三郎頭也不抬:「屋中根本就沒人,還在地里幹活呢。剛才我又跑了一趟,他們沒看見安娘。」
周母訝然,思索半晌,道:「李家呢?」
周三郎霍然抬頭,拔腿就跑。
外頭天色暗了下來,屋中燈油用得精光,楚雲梨正想早睡早起,明日再想法子賺銀子採買,還沒上床就聽到了敲門聲。
「誰?」
門外的周三郎聽到熟悉的聲音,鬆了一口氣:「安娘,你怎麼跑這來了?害我好找,趕緊開門。」
楚雲梨不動:「天色不早了,不方便。」
這個不方便,指的是男女有別。
周三郎聽出來了她話中之意,頓時氣笑了:「我們倆多年夫妻,有什麼不方便的?趕緊開門,我找了你好幾圈,你家裡的活沒幹,娘正生氣呢。回家之後,你好好認個錯……」
「我得多傻,才回去討罵?」楚雲梨打斷他:「就像你說的,天色不早了,你趕緊回吧,明天還得幹活呢。」
不回家?
周三郎滿臉詫異:「娘可真的生氣了,你不回去認錯,是不打算回去了嗎?」
楚雲梨立刻答:「對!你們家容不下軟軟,又把我當牛使喚,我不打算去了。你以後遇上合適的,就再娶一個吧!」
周三郎聽她不是玩笑,頓時傻了眼:「安娘,你這是什麼話?」
反應過來後,他伸手拍門:「你先開門,我們說清楚。」
楚雲梨不開:「沒什麼好說的,我們倆也沒婚書,就這樣吧。」
周三郎:「……」什麼叫就這樣?
就這樣分開嗎?
他把門拍得砰砰的:「你出來!」
楚雲梨就不出:「周三郎,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大丈夫何患無妻,你重新另娶一個吧。」
周圍的鄰居被吵醒,有人打開門走了出來,有那脾氣暴躁的已經開罵,周三郎氣不打一處來:「李安娘,你別後悔!」
語罷,大踏步離開。
回到周家院子,眾人都在洗漱準備睡覺。看到他進門,周母焦急問:「還是沒找著?」
周三郎心裡正氣呢,隨口道:「不用找了,她死了。」
語罷,砰一聲關上了門。
周母不滿,上前去推門。發現推不開後,皺起了眉:「老三,你沖我發什麼火?你到底是找著了,還是沒找著啊?她一個女人哪能在外頭過夜?真沒看著的話,我們得讓村里人幫忙找。」
周三郎已經在李家門外丟了臉,也不想把事情鬧大。沒好氣道:「人在李家,還說不回來了!」
周母詫異:「怎麼可能?」
女子獨自帶著孩子生活很是艱難,守寡的婦人家裡沒有長輩看顧,都會很快再嫁。李安娘她瘋了嗎?
不過,既然找到了人,且還算安全。這大晚上的,周母也不想折騰:「明天我去跟她說。」
翌日天蒙蒙亮,楚雲梨就已經起了身。
李家不是住在村里,而是住在鎮子的偏僻處。這邊都是大間宅院,周圍都是鎮上最富裕的人家。
以前的李家還有間鋪子,可惜後來李軟軟父親病重,全部典賣完了。
李家鋪子是做吃食的,李安娘小時候也沒少在鋪子裡幫忙,楚雲梨打算再賣吃食,免得外人起疑心。
最近地里忙,眾人都起得早。天才蒙蒙亮,好多鋪子就開了門。
楚雲梨跑去賣糧食的鋪子裡賒了一些白面,又問買肉的屠戶賒了幾斤肉,再問路旁的人家借了桌椅,就賣麵條。
面揉得勁道,下鍋後撈起,加上楚雲梨特意制的臊子,老遠就香得人口舌生津。
聞著味兒來了許多人,楚雲梨忙得不可開交。天大亮時,她已經賣完了所有的面。
姑侄兩人留了兩碗面當早飯,李軟軟累得小臉潮紅,卻滿臉歡喜。幫著楚雲梨數銅板。
做吃食生意,只要賣得出去,永遠都不會賠本。只一個早上,楚雲梨就賺了五錢銀子。
她先去付了帳,又採買了明日要用的桌椅擺好,這才買了米糧回家準備做午飯。
李家門口已經有人等著了,周母正在詢問周圍的鄰居兒媳的去處。
可惜眾人都沒看見。回頭看到楚雲梨,她立刻迎了幾步,質問:「這大早上的,你們去了哪?」
楚雲梨掏出鑰匙開門:「你管不著。」
周母:「……」
她上下打量面前的兒媳:「你怎麼敢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你懶還有理了是吧?昨晚還夜不歸宿,我看你是真不想過了。」
楚雲梨打開門,將李軟軟推進去,轉身道:「你說對了。我已經不打算再回去,反正你也嫌棄我懶,咱們皆大歡喜。你完全可以給周三郎另娶一個你喜歡的媳婦,至於我,咱們就當從沒認識過。」
周母聽到這話,滿面狐疑:「你一個女人,又帶著軟軟,只有這麼一間破房子。打算拿什麼維持生計?」越說越疑惑:「你該不會是在外頭傍上了別的男人吧?」
聽著這話,楚雲梨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憤怒。
女子非得靠男人才能活著嗎?
關鍵是這麼想的人自己就是個女人。她惱怒道:「你再胡說,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落在周母眼中,就是她惱羞成怒。當即道:「你可別做丟人的事,否則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你想怎樣?」楚雲梨上前兩步,開始捏手指:「你要怎樣不留情?」
周母:「……」
她看著面前兇惡的兒媳,忍不住退了兩步:「昨天你跟老三說不想再回周家,對嗎?」
「對!」楚雲梨直接應下:「方才我也這麼跟你說了,別不當真。我那些都是真心話。」
周母眉心皺得越緊:「你不後悔?」
「不後悔。」楚雲梨語氣篤定:「從今往後,你們少來煩我。」
周母:「……」
這個世上還真有不怕被夫家休棄的女人嗎?
她轉而問:「你帶著軟軟離開,那奇志怎麼辦?後娘要是虐待他,我可不會幫你護著。」
原身那個孩子也是她唯二放不下的人,昨天沒帶,等的就是周家主動提,她道:「你要是捨不得孫子,就把他留下。但醜話說在前頭,我沒有不要兒子,你要是捨得,直接把他送到我這裡來。」
「不過,你們要是把孩子送來,他就得跟我姓李,以後也別想認回去。」
周母根本就不相信她一個女人拖著兩個孩子能過得好。早晚都會回去求周家收留。想到此,她冷笑道:「這可是你說的。在這等著,我一會就把孩子送來。」
她當真跑了一趟,送來了周奇志。
周奇志一路上被嚇唬得不輕,很是緊張,眼圈通紅,一滴淚掛在睫毛上,格外惹人憐愛。
周母把人送到,冷笑道:「你以後要是想回周家,可沒那麼容易。得從這裡三拜九叩磕到周家門口……」
楚雲梨伸手牽過孩子,不耐煩地打斷她:「你就別做夢了,這種事不會發生。」又道:「口說無憑,咱們立字為據!」
周母本來就想給兒媳一個教訓,非得一次教她個乖,以後再不敢鬧。聞言立刻贊同道:「可!」
周邊都是富裕的人家,李安娘雖然嫁人好幾年,李家也落魄了,可到底有些香火情。楚雲梨去隔壁敲門,借了筆墨紙硯,還請了人作證。
立字據時,隔壁陳家一家人都在。
寫字據的陳老爺很是不能理解,提筆時,再次追問:「安娘,你真的想好了嗎?」
楚雲梨再次道謝:「是。陳叔千萬幫我這一回,以後我給您送點心吃。」
周母冷嗤:「飯都吃不上,還點心呢。簡直張口就來,也不怕笑掉人大牙。」
楚雲梨不搭理她,眼神催促陳老爺。
陳老爺嘆了一聲,提筆寫了字據。
大意就是李安娘願意帶著孩子離開周家,從今往後,夫妻情斷,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周母篤定她帶著孩子過不了多久,寫字據也是為了留證據到時候好奚落她,很爽快地按了指印,帶著屬於周家的那份腳步歡快地離開。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遇上了什麼好事呢。
楚雲梨拿到字據,心裡著實鬆了一口氣。
周奇志看著祖母離開後,眼圈更紅,擦了一把淚,想到祖母的吩咐,道:「娘,我想吃白面。」
巧了不是?
楚雲梨今兒買回來的就是白面,她笑了笑:「你去燒火,一會兒就得。」
周奇志訝然,見母親臉上不是玩笑,半信半疑地去抱柴火。
半個時辰後,白面饅頭出鍋,不止炒了肉,邊上還有一鍋肉湯。周奇志忍不住咽口水,都喝到口中了,還覺得做夢一般。
來這一路上,祖母不停地嚇唬他,說跟著母親後只能吃糠咽菜,要么喝野菜湯,要麼就只能去要飯,去吃別人剩下的東西。
周奇志都已經有餓肚子的準備了。
不知不覺幹掉了三個饅頭,楚雲梨伸手攔住他的:「不能再吃了。」
周奇志已經飽了,只是許久不吃白面的他,還想繼續解饞而已。
「晚上再吃。」
周奇志:「……」晚上還有?
想起祖母說那些話後,他還哭鬧著死活不肯來,現在想來,那時候的自己就是個憨憨。
早知如此,他自己就跑來了,根本不用祖母拉扯。
不過,吃過飯後有活干。
楚雲梨買了不少青菜回來,打算醃酸菜,到時候加在面上,味道更好。
一整日的忙碌過去,到了夜裡,楚雲梨讓周奇志睡在外間。
翌日早上,又帶著兩個孩子上街擺攤。
*
周母回去之後,根本就沒有留多餘的眼神給三兒媳。地里正忙著,反正李安娘早晚會上門討饒,她等著就是。
至於周三郎,白日幹活累得慌,回來後只想倒頭就睡。又聽了母親的話,知道李安娘早晚會回來,便也懶得去找。
這一忙就是大半個月。
晴朗的天下起了大雨,莊戶人家看天吃飯,也是看天幹活。
這一下雨,除了收拾家裡,修補一下農具,就沒別的活干。
人一閒下來就容易多想,比如周三郎,得空後他正打算躺在床上午睡,翻身時忽然就感覺床空蕩蕩的,心裡也空落落的,閉上眼睛也睡不著。他乾脆起身,走到屋檐下,問正在補衣裳的母親:「娘,你最近去看安娘了嗎?」
周母沒空去看,針在頭上劃拉了一下,眯著眼睛繼續補,隨口道:「我沒得空。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能過什麼日子?你就放心吧,不出一個月,她肯定回來求饒。」
周三郎想媳婦了,看雨勢漸小,他找出斗篷蓑衣,頂著雨出了門。
周母見狀,喊了幾聲見兒子沒有回頭,氣道:「沒出息的東西。」又冷笑道:「就算跟你回來,也得給我三拜九叩,脾氣不改,休想進門。」
這些日子家裡忙碌不堪,本來的活計少了一個人干,男人沒感覺,妯娌兩人卻苦不堪言。眼見周三郎跑出了院子,吳氏忍不住勸:「娘,差不多得了。安娘性子倔,咱們不能擰著來。難道你真想另給我們找一個三弟妹嗎?」
周母沒想過再娶兒媳。聞言斥道:「你懂什麼?」
「總之,你三弟妹要是不學乖,就別想再進門。你們也一樣,想要跟我擰巴,就做好被攆出去的準備。」
吳氏:「……」
她覺得冤枉:「娘,我何時跟你擰巴過?我哪有那麼大的膽子?」
邊上白氏本來也想勸說幾句,見狀不吭聲了。
婆媳三人心裡都一個想法,李安娘帶著孩子肯定不好過,周三郎這一去,等於低了頭。李安娘肯定會跟他一起回來。
回來也好,家裡的活多一個人干,她們也輕鬆點。
周三郎到了鎮上後,直奔李家的房子,下雨就涼,他本以為會看到縮在一起冷得瑟瑟發抖的三人。沒想到大門緊鎖,屋中壓根沒人。
他四處觀望一圈,敲了隔壁的門。
雨越下越大,敲了半天才有人開門,裡面的人很不耐煩:「這麼大的雨,有什麼事快點說。」
周三郎指著李家房門:「安娘呢?」
門內的人看了一眼緊鎖的門,隨口道:「興許還沒回來吧,你去街上找。」
周三郎滿臉疑惑,什麼叫去街上找?
眼看門內的人打算關門,他飛快攔住:「哪個街上?」
「就那邊,安娘在那邊賣面,下雨了應該也有生意,你去瞅瞅吧!」
看著面前緊閉的房門,周三郎覺得自己好像聽不懂話了。
半信半疑地往大街上去,還沒走多遠,就看到了大雨下邊上的屋檐中,擠擠攘攘站了十幾個人,手中都端著碗。
而他以為的小可憐三人,此時正圍著兩口大鍋忙得不可開交。
周三郎呆站在原地,好半晌回不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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