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泛青的楊細蘭對著楚雲梨福身,臉上滿是釋然,整個人很快散去。
打開玉珏,楊細蘭的怨氣:500
善值:262760+1500
剛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鍋中突突冒著的肉湯,整個廚房肉香瀰漫,聞之口舌生津。
楚雲梨眼神一掃,將屋中情形收入眼中。角落中的米缸中裝了大半缸白米,灶上還掛了幾塊風肉,鍋碗瓢盆一應俱全,有些帶著花紋。
身上衣衫是六成新的細布,打眼一瞧,便知這戶人家殷實,至少不愁吃喝。
楚雲梨正透過半開的門觀察院子,就聽到外面傳來敲門聲。
院子裡打掃得乾淨,屋檐下還有個妙齡姑娘正在繡花,聽到敲門聲,已經準備起身,看到楚雲梨出來,笑著道:「娘,我好餓。」
楚雲梨隨口道:「再等等。」
院牆是青磚圍的,大門也是厚實的門板,楚雲梨打開門,只見外頭站著一個五十多歲的婦人,頭髮有些亂,手上黑黝黝的,指甲中滿是黑泥,看到門開了,沖她一笑,露出滿口黃牙,上面還沾著菜葉:「三魚,我都敲半天門了,你怎麼才來?」
說著,擠開楚雲梨就要往裡闖。
哪怕是在農家,這也是很失禮的事。楚雲梨往左一步把人攔住:「有話就在這裡說,屋中不甚方便。」
「咱又不是外人。」那婦人不以為然地推她:「都到了飯點了,我吃完飯再走。」
這也忒自來熟了。
誰請她吃飯了?
家境再殷實,再不缺糧食,也沒有平白讓人占便宜的道理。
楚雲梨伸手就推。
掐在此時,門口一個年近四十的中年漢子進來,一身青衫,看起來頗為儒雅,不像是莊稼漢,倒像是書生。
看到門口糾纏的兩人,微微皺眉:「嬸娘,您怎麼來了?」
婦人眼睛一瞪:「我不能來嗎?剛好聽到她們說要吃飯,想吃頓飯再走。你這媳婦也太摳了,我是你嬸娘,又不是外人……」
聲音很大,周圍的鄰居肯定都聽到了。中年漢子揉揉眉心:「不就是多一副碗筷嗎?多大點事,嬸娘快請進。」
婦人聞言,一臉得意,繞開楚雲梨就往裡跑。
得,白攔了。
楚雲梨起身就往茅房走,仿佛很急的樣子。
落在中年漢子眼中,就是妻子生了氣。
他嘆息一聲,吩咐:「英子,趕緊擺飯。」
茅房門口的楚雲梨已經閉上了眼。
原身邰三魚,出生在離國境內的一個偏遠小縣城,家中還算殷實,邰家夫妻倆從爹娘手中接過一間小鋪子,夫妻倆多年辛苦,做成了四間鋪子。生意越做越大,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有個兒子,膝下只得了三朵金花。
隨著夫妻倆年紀越來越大,邰母的肚子再沒有消息。夫妻倆也漸漸接受了自己沒有兒子養老送終的事實,於是,三個閨女長大後嫁人時,每人陪嫁了一間鋪子。夫妻倆自己留下一間養老。
按理說,邰家女兒每人有一個穩定盈利的鋪子,日子應該很好過。事實也是如此,姐妹三人無論成親前後,就沒有為銀錢發愁過。
邰三魚的悲劇,要從子嗣說起。
有老人說,家中姐妹多的姑娘,出嫁之後也容易生女兒。這話毫無根據,邰三魚的兩個姐姐也證明這話全屬扯淡,兩人都生了兒子,大姐還有倆。可邰三魚不同,只得了一個閨女。
她自己是女子,得雙親疼愛著長大。所以,雖然遺憾自己沒能為夫君高明懷留後,對於女兒英子也疼到了骨子裡。
家裡的鋪子也由她嫁人時的一間做成了兩間,於是,她也打算和雙親一樣,等到女兒出嫁陪嫁一間,夫妻倆留著剩下的那間養老。
她打算得好,可高明懷不是這麼想的。
女兒生下後,高明懷見妻子的肚子始終沒有好消息,便起了花花心思。在外頭養了一個女人……
「娘,吃飯了。」
楚雲梨被英子的喊聲驚醒,唇連邊不自覺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笑。
按理說,人在茅房,是不應該催的。
可英子這也是沒法子。
高明懷的那個嬸娘,就是個吃啥啥沒夠的主兒,見著了肉就想狼一樣。
英子這麼喊,也是怕她去得太遲連湯都喝不著。
楚雲梨去了院子裡打水洗手,回到正房後,剛好看到女兒端著一盆肉湯,始終沒有放在桌上。
嬸娘洪氏已經等不及了:「你娘都來了,快點坐過來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說著,還站起身要去奪盆。
楚雲梨有了記憶,對著這婦人再沒有客氣的,兩步上前,率先搶過了湯盆就往外走。
洪氏訝然:「你端去哪?」
楚雲梨淡然道:「我娘最近身子不適,這是我熬給她的。」
洪氏滿臉不忿:「她一個人能吃那麼多嗎?你幫她留點出來就行了……」眼看人端著盆都要出門了,她忍不住追了出來:「三魚,你還真要送回娘家去吃啊。」
英子反應過來後,飛快追著跑出了門:「娘,等等我!」
邰家置辦的幾個鋪子相距不遠,楚雲梨一鍋湯還沒涼就走到了。
看到女兒和外孫女回來,邰家雙親高興不已,丟下碗筷迎了出來,看到女兒手中的肉湯,訝然問:「這是做甚?」
如果真要送湯,也是碗裝了用食盒拎過來。盆端著……雖然也說得過去,可在此之前沒有先例,感覺挺怪的。
邰母好奇:「你們夫妻倆吵架了?」
英子憤然:「那個四奶奶又來了。非要留下來吃飯,娘要趕人走,爹偏要把人留下……」
邰母滿臉不贊同地看著女兒:「不就是些吃的東西麼,你實在不必為此和英子爹吵架,不值當嘛。」
「本來就只是親戚,逢年過節來一趟還行,可她三天兩頭的跑來算什麼?」楚雲梨振振有詞:「她又不是什么正經長輩。論起來,你們倆才是我們最該孝敬的人。那些好東西,她吃得比你們多多了。」
邰父哭笑不得:「我們又不缺吃的。」
「這不一樣。」楚雲梨強調:「你們是我爹娘,我能吃飽飯都是因為你們給的鋪子,英子是你們外孫女,高明懷是你們女婿。她憑什麼?」
說著,把熱湯放到了桌上,自己拿了碗筷遞給英子一副,然後開吃。
吃飯的時候沒有掰扯這些,不過,一頓飯期間邰家夫妻好幾次欲言又止,楚雲梨不想被念叨,吃完了飯後,端著盆就回了家。
從她離開到回家,加起來也不到半個時辰。院子裡,洪氏還沒離開,正坐在地上哭天喊地:「她邰三魚就是看不起我,沒把我當正經親戚……」
聲音挺大,嚎得左鄰右舍都聽見了,高明懷怕丟人,低聲勸:「嬸娘,地上涼,你先起來。」
說著,伸手就去扶。
洪氏將他的胳膊推開,恨鐵不成鋼:「你傻不傻?她看不起我,其實就是看不起你……」
高明懷一臉無奈:「沒有的事。岳母這幾日確實身子不適,昨天我們還去探望來著。」
「是啊!」洪氏像是抓著了把柄一般:「昨天去了,今天又去。哪有人天天回娘家的?」
楚雲梨就是這時候踏進門的,先是轉身吩咐英子:「你去街上買一隻老母雞,明天我燉了給你外祖母送去。」
買雞隻是順便,目的是把人支開。
英子有些擔憂,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楚雲梨拎著一個盆站在門口,似笑非笑:「我就算天天回娘家,又跟你有何關係?」
洪氏背後說人,剛好被當事人聽見,正有些不自在,聞言突然就來了底氣,手一揮:「你去周圍打聽一下,誰家的出嫁女天天回娘家?有好東西就往娘家搬,這個家遲早被你搬空……」
楚雲梨氣笑了:「我就算搬空了,那也是我們夫妻的事。你管不著。」
洪氏瞪著她,又開始嚎:「明懷,你看到沒?她就是嫌棄我,根本沒把我當長輩,我說一句她說十句,人老了就討人嫌啊……」
高明懷面色一言難盡,他也不知道為何以前對嬸娘恭恭敬敬的妻子忽然就變了一個人般。只能彎腰去扶人,又勸:「她年輕不懂事,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楚雲梨轉身關上門,走到二人面前,居高臨下看著地上的洪氏:「本來我是把你當長輩的,高明懷爹娘死得早,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還把你當做他的親娘一般對待。可你做的那些事,根本也沒把我當做高家媳婦,沒把我當一家人。」
此話一出,洪氏想到什麼,頓時心虛起來。眼神遊移地在周圍轉悠:「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高明懷眼皮一跳:「三魚,嬸娘正生氣,你扯這些做甚?趕緊道歉。」
「道歉?」楚雲梨冷笑一聲:「她給我道歉還差不多!」
洪氏愈發心虛,一骨碌爬起身:「既然你們嫌棄我,那我走就是。」
說著就要往外跑。
楚雲梨沒有攔,似笑非笑看著她。
大概是太過心慌,洪氏扒拉了好幾下門栓才成功打開門,簡直是落荒而逃。
高明懷心提到了嗓子眼,理智告訴他不該問,可他又實在想知道妻子發作的真正緣由,試探著問:「三魚,你那些話,到底是何意?」
楚雲梨回身,上下打量他:「當初我爹娘就是看中你對我好才肯許親。你這些年,做到了當初承諾的嗎?」
高明懷咽了咽口水:「我做到了啊!這誰在你耳邊說了什麼嗎?」又強調:「我們是夫妻,你要信我,別信外人的話。為了外人幾句胡言亂語回來跟我吵架,你就中了別人的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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