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種份上,剛才才扯起的遮羞布瞬間被人撕開。那些不看的內情都暴露到了眾人面前。
楊姑娘從林子裡奔出來,也不姿勢趕的太急,還是真的生氣,滿臉潮紅,額頭上還帶著細汗。一路奔到了盧氏面前,抬手狠狠就是一巴掌。
盧氏挨了一下,捂這臉整個人都懵了。
楊姑娘卻不罷休,指著她的鼻子臭罵:「你個不要臉,帶著男人往林子裡鑽,你這樣的人就該被沉塘……你比鎮上那些花樓中的女人還要噁心,至少人家光明正大擺出來賣,你呢?躲躲藏藏窩窩囊囊,我們村出了你這樣的人,以後村裡的姑娘,誰還敢娶?」
最後一句話,將整個村的人都買到了盧氏的對立面。
如此,本來還想護著這家姑娘的盧家人心思瞬間調轉,不止不想護著,反而還開始撇清。
「毒害原配嫡子,那就不是一般人做得出來的事。」
「可不是麼?人家只是把她休回來,便宜她了!」
「聽說是陳東家的主意,陳家就是心善。像這樣的女人,乾脆把那些香都讓她自己聞了才好呢……」
……
聽著周圍人的指責謾罵,盧氏只覺得無地自容。有些事情做了,是經不起人評說的。她出聲強調:「我沒有毒害別人。若我真的傷了陳唯安,陳家那老夫人會饒過我嗎?」
「都說了是她心善!」有人不耐煩:「就在前天,老夫人已經說了,只要幫她家幹活的人,每天都會漲兩文工錢!」
盧氏百口莫辯,哭得無比傷心。
楊姑娘余怒未消:「你還有臉哭。」一邊罵,一邊抬腳就踹。
連踹了兩腳,邊上有人來拉她:「別生氣。現在他還是孔東家的心尖尖,你若傷了人,萬一孔家惱了你……」
楊姑娘又踹一腳,冷笑道:「我從小得爹娘寵著長大,我不是讓人如此欺負的。他既然放不下這女人,那我也不會再嫁進去。」
她聲音朗朗,剛好落入被推著過來的孔成耳中。
此時的孔成已經被揍得鼻青臉腫,心裡煩躁不已。
夫妻兩人相聚被人碰見,說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可村里這些愚昧的畜牲不講道理,不容他解釋,上來就打人。
這會兒又聽到未婚妻如此說,當即道:「你不嫁更好。我不過是和孩子她娘說了幾句關於孩子的話,怕你誤會還特意在村外說,落在你們眼中,卻是我們倆藕斷絲連……你這樣的姑娘我不敢要,你們楊家如此不講理,這門親事我更不敢結!一會兒我就讓人送婚書過來。」
楊姑娘跳腳:「你想得美。我和你已經定親這麼久,鎮上所有的人都知道,現在退親,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做了什麼不好的事,你得賠我!」
孔成氣笑了:「你們把我揍成這樣,還不夠?」
「那是你活該。」有那婦人湊上前來,滿臉義憤填膺:「你比那茶樓里的說書先生還會扯,說孩子的事,用得著抱在一起?老娘剛才親眼看到你的手都伸到她衣衫里了,你這是查看她腹中的孩子還差不多!」
村裡的婦人活得粗糙,說話也糙。
最後一句話落,惹得周圍的人紛紛大笑。
盧氏聽著那些笑聲,恨不能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林子裡蚊蟲多,又處處都是荊棘。這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很快,眾人就押著孔成夫妻倆回村,把人帶到了楊家院子裡。
反正得給個說法。
村裡的人不講理,拉孔成的時候那些人的手挺重,還有人罵罵咧咧一副仇富的模樣說想要弄死他。
孔成真的有點怕。
就算沒有被殺死,讓他斷胳膊斷腿是很可能的,其實他身上已經受了挺重的傷,沒走一步都痛,壓根不想再挨打。
眼看楊家不肯干休,非要他賠,孔成心下明白,今兒不給銀子怕是出不了村。秉著花錢消災的想法,他咬牙給了楊家十兩銀子。
銀子一給,楊家將那些幫忙抓人和打人的眾人含笑送出門,還說改日會請他們吃飯致謝。
大門關上,剛才還氣勢洶洶的楊家人瞬間換了一副面孔,變得無比和善,楊父道:「也是村里人太熱心,其實我倒是能理解你和夫人之間的感情,方才我想攔,人一多,根本就攔不住。孔東家,您別怪我才好。」
孔成嘔得想吐血,卻也不敢擺臉子,萬一楊家生氣了把那些人叫回來揍他一頓怎麼辦?
現在最要緊的是離開這個土匪窩。
一群愚民,聽不懂話,也不講道理。不是土匪是什麼?
走出村口的孔成丟了一個三日後就要成親的未婚妻,還有十兩銀子,簡直欲哭無淚。
而另一邊,盧氏備送回了家。
當著外人,盧母一直都在解釋,強調女兒是出去撿柴的,碰到了孔成後兩人便多說了幾句孩子,不是村里人以為的藕斷絲連。
等到大門一關,盧母的臉色瞬間沉下,瞪著女道:「我都說了孔成靠不住,你還非要與他來往。現在弄得自己的名聲比茅坑還臭,我看你以後怎麼辦?」
「以後?」盧氏嫂子聲音刻薄,尖聲道:「就她還有以後?娘,你最該擔憂的是二妹。她如今還待字閨中。發生了今日這樣的事,以後誰敢上門提親?將心比心,讓你娶這樣一個兒媳婦過門,你樂不樂意?」
盧母自然是不樂意的,可被人嫌棄的人是自己女兒,她心裡頓時堵得慌,煩躁之餘,愈發惱怒面前女兒。
「鬧成這樣,於家那邊的婚事肯定黃了。」盧母想著對策:「只能另尋他人,對了,從今日起,你不許和孔成再來往!」
「我不!」別的話盧氏還能忍著,可讓她不和孔成來往……她做不到。
不提在孔家能夠養尊處優,也不提兩個孩子,只今日她在孔成身上毀了名聲,她就不會離開。
「我們就是藕斷絲連,就是互相放不下了。孔成稍後一定會上門提親,重新娶我的!」
話落,已經奔進了屋,「砰」一聲關上了門,緊接著就傳來女子壓抑的哭聲。
盧母見女兒沖自己發這麼大的脾氣,愈發惱怒:「你跟我凶什麼?剛才在楊家的時候,你怎麼一聲不吭呢?還想再嫁入孔家,我看你是白日做夢,有陳家老夫人在,她能容得下你?」
這是在自己家,盧氏說話沒那麼多顧忌,加上她此時心思浮動得厲害,衝動之下,回嘴道:「一把年紀又快入土的人,看誰熬得過誰!」
盧母:「……」
簡直是鐵了心的奔著孔家。
嫂嫂對著小姑子就沒那麼多耐心,當即冷笑道:「我看陳夫人年輕得很,至少還能活二三十年,你難道要在家裡耗這麼多年?」她伸手撫上肚子:「我已經有了兩個月身孕,這一胎很可能是女兒。身為母親最疼自己的孩子,我是不願意讓她還沒出生,就有你這樣一個不知廉恥的姑姑。你若是不想嫁人,就給我滾出去。」
盧母瞪著兒媳:「老娘還活著呢,輪不到你做主!」
嫂嫂氣得慌:「你要留下她?那我走,這總行了吧?」說著,轉身就進了自己的屋,開始收東西,一邊還大罵:「這種不知廉恥的女人你還護著,要我說,這就是讓你慣的!我這就走!我倒要看看,林家以後會落到什麼下場?」
她動作麻利的包好一個包袱,走到院子裡時,冷笑道:「娘,你為了一個嫁出去的女兒逼兒媳離開,果然是母女情深。在此,我祝你們以後互相埋怨,互相怨恨,不得好死。」
她氣得腦子一片空白,滿腔怒氣無處發,說出的話也有一些顛三倒四。
嫂嫂卻不管這麼多,對著聽到動靜趕過來的眾人學母女倆說過的話。末了道:「這盧家我是待不下去了。你們要是有合適的人,你幫我介紹一個。我沒有別的要求,也不要聘禮。只要是能接受我這個孩子的,人家就行。」
她緊緊捏著兒子的手,一手抹淚,顯得格外傷心。
言下之意,是想儘快改嫁!
盧母也沒想到兒媳居然會唱這番大戲,氣得七竅生煙:「趕緊給我滾回來,不嫌丟人嗎?」又喊兒子:「大山,你快來。」
盧大山從楊家回來去茅房中蹲著,他實在忍得太久,忍不住了。
沒想到不過幾息,外頭的婆媳倆話趕話就說到了要和離的地步。他趕緊拎著褲子起身,跑到大門口出拉住了妻子:「這是我們的家,你要去哪?」
嫂嫂抹著眼淚:「人家都說了,這家中容不得我做主。非要留下聲明盡毀的女兒,為了兩個孩子的名聲,那我只能自己離開了!」
盧母氣急:「快回來,別再丟人了。」
卻始終沒鬆口,要把女兒趕走。
嫂嫂心下一橫,抬步就走。
盧大山看看妻子,又看看母親,聽著屋中傳來妹妹的哭聲。牙一咬,抬步跟了上去。
這一去,當日就沒回!
*
孔成很怕事情傳開,丟臉是小,如果岳母因此生氣,不再給他機會,那才是虧大了。
所以,他左思右想過後,認為與其從別人口中添油加醋的告訴岳母,不如他自己去說,言語上還能為自己爭取一些。
「娘,我真的只是和她說幾句孩子,誰知道就被村里人誤會了?那楊家委實不講道理,非訛了我十兩銀子。」
楚雲梨恍然大悟。
楊姑娘非要和他定親,大概就是想到了今日。故意訛銀子而已。
「你給了?」
孔成委屈得不行,指著身上到處青青紫紫的傷,哭著道:「我能不給嗎?」
楚雲梨上下打量他,恍然道:「好像確實不能哈!」
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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