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梨聞聲回頭:「夫人喚我回去的。」
柳非昌上下打量她:「夫人找你做何?」
「問我是誰把霏韻姑娘引薦給您,話里話外已經認定是我,今兒我險些沒能出柳府。」楚雲梨不覺得有隱瞞的必要,實話實說。
余氏自己男人在外胡來,她管不住自己男人,反而拿別人撒氣,這算什麼道理?
柳非昌皺起眉來:「夫人發怒了?」
霏韻軟弱無骨的貼上他的背:「少東家,您別生氣。女子都不喜歡自己夫君身邊有別的男人,夫人生氣也正常。雖然夫人是正室,應該大度。她這般生氣,也是因為在乎您。」
這眼藥上得,楚雲梨多瞅了她一眼。
果不其然,聽了她的話,柳非昌更加生氣,不過,他也沒有當著外人數落妻子的意思。尤其面前這倆,一個是花娘,一個是下人。
他沒了興致,起身就走:「霏韻,改日我再來看你。」
霏韻愣住,幾步追到門口,你只是看到了柳非昌頭也不回的背影。
他負手大踏步下樓,找不出一絲方才動情的跡象。
霏韻回身,含怒看向楚雲梨:「你故意的是不是?」
花樓中的這些身份最是混亂,紫娘身為掌管胭脂水粉的管事,大半的人都不敢得罪她。可這其中,這不包括正當紅的幾個花娘,尤其面前的霏韻還是少東家的女人……若是真得了少東家的心,興許會被接入府中。
這樣超然的地位,霏韻當然不怕得罪紫娘。
楚雲梨一臉無辜:「霏韻姑娘,剛才我放下托盤就要走,是少東家攔住了我問話。我也只是實話實說,您若因此不滿,我也無法。」
霏韻惱怒不已,一巴掌拍在桌上:「你意思我不講道理?」
楚雲梨並不害怕:「這是你自己說的。」
這就是默認了?
霏韻氣得胸口起伏:「你一個小管事,哪裡來的底氣跟我作對?」
楚雲梨面色淡然:「霏韻,你這麼竭斯底里,若是讓少東家知道……」
霏韻一驚,急忙整理臉上神情:「你別亂說話!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楚雲梨抬步往外走,隨口道:「總之有人拿你和少東家來往的事告訴了夫人,夫人以為是
我引薦你們相識,白日裡險些打死我。我死裡逃生一回,當自己這條命是撿的……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你別把事情做得太絕。」
話音落下,人已經走了出去。
霏韻氣得咬牙切齒。
說起來,紫娘的活計很清閒,去採買還能得脂粉鋪子一些好處,也因此,她能獨自養大一個女兒。
這樣一份好活計,算是余氏給她多年兢兢業業的獎賞。
剛下樓,立刻就有個丫鬟過來:「紫娘,嬤嬤找你。」
楚雲梨不知道是誰要害死紫娘,感覺誰都有嫌疑,包括這位李嬤嬤。
李嬤嬤今年五十左右,未語先笑,待人很是熱情。不過,花樓中迎來送往,板著一張臉可不成。
看到楚雲梨進門,她揮手讓下人退出,笑道:「聽說今兒你回府了?」
楚雲梨嗯了一聲:「夫人要見我。」
「說了什麼?」李嬤嬤一臉好奇。
「做了霏韻姑娘。」楚雲梨垂眸:「不知道是哪個殺千刀的在夫人面前嚼舌根。說霏韻姑娘是我引薦,夫人大怒,險些讓人打死我。」
她神情激動。李嬤嬤嘆息一聲:「夫人脾氣太急。不過,再如何,夫人也是主子,你可不能記恨!」
「我不敢。」
聞言,李嬤嬤含笑點頭:「霏韻姑娘機緣巧合之下跟少東家認識,是他們有緣,不是誰的錯。」她好奇:「夫人可有問你是誰引薦?」
楚雲梨頷首:「問了。」
李嬤嬤眼神一瞬間森然:「你怎麼說的?」
楚雲梨坦蕩蕩與她對視:「嬤嬤,我還不想死。想要脫身,只能說實話。」
李嬤嬤:「……」
告狀之後坦然承認,還不覺得自己有錯的人還真不多。
李嬤嬤氣得腦子一懵:「紫娘,你就不能隨便搪塞過去?」
「抱歉。」楚雲梨滿臉歉然:「我當時被嚇著了,下意識就說了實話。嬤嬤,您是老夫人身邊的老人,夫人不敢將您如何。」
李嬤嬤皺眉:「你在安慰我?」
楚雲梨看著她:「實話實說而已。」
李嬤嬤只覺得若是再和她說下去自己會被氣死,擺擺手:「滾!」
楚雲梨麻溜地滾了。
夜裡,花樓中正是熱鬧時候,楚雲梨鎖好了房門回家。這邊一條街都是花樓
,燈火通明,大街上還有馬車來來往往,很是熱鬧。
回到家中,已經是深夜,巷子裡空無一人,偶爾有狗吠聲響起。楚雲梨推門進屋,正準備回房睡覺,想到什麼,腳下一轉去了張玉珂的屋子。
屋子裡,張玉珂側躺在床上,沉沉睡著。
說實話,把人這麼丟在家中,楚雲梨很不放心。今日去花樓前後加起來也才一個多時辰,她會跑這一趟,也是想要找出害死母女倆的兇手。
可惜一無所獲。
回到房中,楚雲梨點亮燭火,翻出紫娘多年積蓄。
紫娘要養自己和女兒,花銷不少。所以,攏共也才十兩銀子,這些都是她省了又省才攢起來給女兒做嫁妝的銀子。
贖身大抵需要二十兩,這些遠遠不夠。
翌日早上,楚雲梨起來和張玉珂一起做飯,母女倆言笑晏晏,相處起來很是親近。
「娘,今兒怎麼這麼早?」
楚雲梨溫柔道:「昨夜我回來得早。」
張玉珂也不奇怪,母親偶爾會早歸,並不需要時時守著。
「一會兒我要出門,你跟我一起。」
聞言,張玉珂訝然:「去哪兒?」
因為紫娘是花樓中管事,她很少和女兒一起同行。
「去街上轉轉。」贖身很難,余氏不會答應。但無論她答不答應,都得先湊足銀子。
母女倆白日一起出門,巷子裡的鄰居看到後,都好奇地看了過來。然後回頭和相熟的人竊竊私語。
張玉珂咬著唇,低著頭一言不發。
楚雲梨握著她的手:「只要自己立身正,便不懼人言。」
張玉珂點點頭。
走到繁華的大街上,楚雲梨熟門熟路去了她拿脂粉的鋪子。
掌柜看到她,頓時眉開眼笑,親自迎到跟前:「紫管事,今兒怎麼得空過來?」
楚雲梨緩步進門:「我想去工坊看一眼。」
掌柜有些意外,工坊很是要緊,不過呢,紫娘每年都要買不少脂粉,去看兩眼也可。他低聲吩咐了夥計幾句,大概是讓人將工坊中要緊的師傅和原料搬走。
母女倆走在工坊中,楚雲梨伸手摸了摸邊上的花粉:「其實,我也會做脂粉。」
掌柜並不相信,也願意讓她高興,道:「那邊師傅的桌子上什麼都有,紫管事要是願
意,盡可一試。」
楚雲梨走到桌前,順手拿起藥杵,挑了幾種料子丟進去,又用小鍋熬煮,然後烤乾,兩刻鐘後,就做出了雞蛋大小的一團脂粉。
還沒做完,掌柜就發覺不對,太香了。
這香氣不是那種膩人的甜香,而是飄飄忽忽是有若無,卻又讓人不能忽視。
若是喜歡淡香的夫人,肯定拒絕不了。看著那做完的脂粉,掌柜急切的伸手沾了點,眼睛大亮:「沒想到紫管事對此也有心得。」
張玉珂站在邊上看著母親一系列嫻熟的動作,也驚呆了。她從記事起,母親每日午後出門,得傍晚才能回來,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然後打掃屋中洗衣做飯,吃過飯又去花樓。
她從來都不知道,母親還會做脂粉。
不過,她也聽母親說過,花樓中並不太忙。興許是在花樓學的,再說,母親採買脂粉十幾年,凡是脂粉她都能說上幾句,會做脂粉……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掌柜也這麼想,捻著那點脂粉歡喜不已:「不知紫管事可有意將這脂粉的方子教給師傅?」
「眾所周知,方子最是值錢。」楚雲梨笑意盈盈:「我這個人呢,最好說話。」
提到銀子,掌柜秒懂,歉然道:「我得去找東家商量一下。」
楚雲梨頷首:「我等掌柜的好消息。聽說對面的香玉樓出了幾種淡香,我得去看看。」
掌柜一聽,頓時急了:「小的這就去找東家。半個時辰……不,一刻鐘之內,肯定給您回復。」他急忙吩咐:「來人,給紫管事上茶,好生招待著。」
脂粉這種東西,若是有一樣好的,生意就做得下去。若是淡香去了別家,那許多夫人也會去別家買……掌柜看了多年鋪子,最清楚其中關鍵。
一刻鐘後,掌柜去而復返,額頭上還帶著汗。看到母女倆還坐在屋中,他心裡一松,喝了一口茶,才道:「紫管事,東家說了,若您願意教,出五十兩銀子把方子買下。」
楚雲梨似笑非笑:「在今日之前,沒能做得出來這種香,各家夫人肯定喜歡,五十兩也太少了。給二百兩,我便傾囊相授。以這香的特別,一個月就不止賺二百兩。」
掌柜身子一僵,滿臉不可置信。
因為方
才東家給的最高價就是二百兩銀,還特意囑咐他先開價一百兩,不行再往上加。掌柜私自改成五十,也是因為他和紫娘多年相處,以前給上一兩銀子的好處她也能歡喜不已。他自覺給五十兩足夠了!
現在看來,紫娘並非沒有見過世面,傻的那個是他才對!險些壞了東家的大事!
掌柜態度愈發恭敬,先給了一半銀子,楚雲梨教導師傅學會之後,他又送上另一半,道:「紫管事,若有怠慢之處,還請見諒。」又隨口囑咐:「若您還有別的方子,也先來找我,我們家的價錢最是公道。」
楚雲梨頷首:「今兒我有事,明日再來。」
掌柜呆住:「……」還真有啊!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會加更,大概一點鐘,大家可以明早上看感謝在2020-12-1718:38:43~2020-12-1723:29:3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久微3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