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表妹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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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早晚都要見, 楚雲梨倒是沒異議,「什麼時候?」

  邵安看了看院子, 「等你安頓下來, 我帶他們上門拜訪。」

  楚雲梨心裡一暖,上門拜訪比去酒樓見面正式多了,不過三進院子裡里外外得打掃好幾天, 她想了想,「我可能要買人。」

  邵安忙道, 「何時?我陪你去!」

  楚雲梨抬眼瞅著他, 笑著問道, 「話說你耽誤了幾天了, 似乎沒有差事, 天天這樣跑來,你拿什麼養活自己?」

  邵安一笑, 「我有差事。」

  楚雲梨來了興致 ,「做什麼的?」

  「京衛指揮使。」邵安語氣尋常, 但眼神里滿是笑意。

  楚雲梨有些驚訝,京衛營負責京城內的安危, 八個指揮使, 不是皇上信任的人都不會有這差事,邵安雖是郡王府出身,但這郡王也不一定就得皇上看重,反而會因為這與皇家親近的關係而被猜忌懷疑,他身為皇上的侄孫, 還能如此被重視信任,可見也是費了心思的。

  楚雲梨想起什麼,問道,「前幾天我好像聽說郡王府的孫子在議親,不會就是你吧?在京城中有幾個郡王府?」

  邵安笑了,「加起來得有五六個。郡王的孫兒加起來得有二三十。」

  楚雲梨啞然。誰知道張明美說的是哪個?

  邵安在晚膳之前離開了孫家,楚雲梨來了這麼多天,也總算是能睡個安穩覺。

  翌日早上她找了牙婆帶了人來,挑了些打掃院子的下人,也挑了幾個丫頭,家中總算是熱鬧起來了。

  這邊正打掃呢,就聽說禮部尚書家的幼女定下了親事,是明年要參加會試的舉子,再一打探,居然是商戶出生,這就是低嫁了。

  其實除了有心人,也沒多少人注意這個。楚雲梨聽過就算,她還得上街去採買些家具,這裡許多都被蟲蛀過了。還有,她得想想做些事情來賺善值。

  內城專門有條街是賣家具的,裡面高低貴賤哪種都有,可以說只要有銀子,就沒有買不到的。楚雲梨對於家具還是挺在意的,尤其邵安說他爹娘會上門拜訪後,哪怕因為邵安的關係他們會接受自己,她也還是想給他們留下個好印象,一套好的待客的桌椅就很有必要了。

  買家具邵安到底還是沒能陪著,她自己去的,帶著紫幽兩人去了那條街上最大的鋪子。進門後轉了一圈,她的眼神落到了一套桌椅上,厚重的木料一看就穩重,雕刻精緻,當然了,價錢應該也挺貴,紫幽問一旁的夥計,「這個?」

  夥計瞄了一眼,「五百兩。」

  確實挺貴的,不過如今她也不差銀子,正想要再去看看床和妝檯,門口就進來一行人。

  楚雲梨本也沒太在意,別看這鋪子大,裡頭的東西都挺貴,但京城中從來就不缺富貴的人,鋪子一天來來回回得接待不少人。她無意中掃一眼就收回視線,就只一眼,她摩挲桌面的手指微頓,居然是吳筎月。

  不只是她,她身邊還有張明美,還有兩個三十多歲的美貌婦人,一行人有說有笑進門來,掌柜已經迎了過去,就聽那驕矜一些的婦人懶洋洋道,「我女兒兩個月後的婚期,你們這裡可不可以預定?」

  「當然可以。」掌柜笑著引她們進門,「東家請了在京城中最好的木匠,凡是您拿的出來的圖紙,我們就都能給您做出來,各種木料都有,夫人可親自去看。」

  吳筎月的聲音突然響起,「你怎麼在這裡?」

  楚雲梨轉身,就看到她一臉驚訝看著自己。

  看清楚真是她,吳筎月抱臂,嘲諷道,「這裡頭的東西可不便宜,就你手下這張桌子,就值幾百兩銀,別摸壞了賠不起,以身抵債哦。」

  最後那個字尾音拖長。

  特別討厭。

  其實認真說起來,孫嫣蘭的仇人中,吳筎月也算是一個。

  她如今把鄭家鬧得雞飛狗跳跑出來了,上輩子孫嫣蘭可沒有,先是失身,滿心等著鄭家母子兌現承諾,卻不妨那邊還沒開始會試,鄭彥銘就已經和吳筎月定親了。

  孫嫣蘭甚至在今年年前的時候還有了身孕,那時候吳筎月只知道鄭彥銘有個表妹,且這個表妹對鄭彥銘有愛慕之意,她對這個未來表妹很是厭惡。吳家甚至暗示過讓鄭家把孫嫣蘭處理了,被鄭彥銘母子兩人以還未為她找到夫家而推遲了下來。

  這種時候,孫嫣蘭有孕,那自然是留不下來的。她的落胎藥,還是冬菇端去的。

  之後吳筎月進門,她的日子愈發難過,還是在兩人成親三年後,她才得了妾室的名分,但沒多久,她就病了,沒人幫她請醫問藥,甚至連溫熱的飯菜都沒有,也不知道她最後算是病死的還是餓死的。

  還有個事,鄭家求娶吳筎月的三媒六聘,一套置辦下來得花不少銀子,這裡頭,大半都是孫嫣蘭的那五十萬兩銀來的。

  楚雲梨想這麼多,其實也就過去了一瞬,她收回手,笑了笑,「見過吳姑娘,聽說吳姑娘定了親,還未恭喜您喜得良人。」

  雖是恭喜的話,還用上了敬語,但吳筎月聽在耳中只覺得她話裡有話,彆扭得很。到底認下了她恭喜的話,笑吟吟道,「其實呢,我也沒說讓你走,只是彥銘他怕你繼續留在鄭家我會多想。」

  怕未婚妻多想,把表妹趕了出去。原來對於她的離開,鄭彥銘是這麼解釋的?

  為首的美貌婦人在那邊喚,「筎月,這誰呀,說這么半天?」

  吳筎月回身道,「娘,是彥銘他表妹,不知怎的跑到這裡來了。」

  楚雲梨摩挲著桌子,看向夥計,「這套桌子我要了。」夥計一喜,欠身應了,「姑娘還看看別的嗎?剛才聽姑娘說想要看拔步床,我們這邊各式都有。」

  楚雲梨點頭,跟著他轉身,想了想道,「其實,鄭家是我自己要離開的。」

  吳筎月狐疑的看著她,「你怎麼會有銀子買這些?是不是你姨母給的?」

  楚雲梨揚眉,「你管不著。」

  看她雲淡風輕轉身就走,吳筎月氣得不行,「彥銘是我的。」

  是你的,沒人跟你搶。

  楚雲梨沒多說別的,她也沒想攪黃了這婚事,這兩人長長久久的過下去才好。

  又零零散散買下了不少東西,楚雲梨出門坐馬車離開。

  而吳筎月的母親終於和掌柜敲定了樣式和銀子後,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時辰,出門時看到許多夥計在裝車,另一個掌柜不停地招呼夥計別磕碰,本來這種事情吳筎月從來不會多問,不知怎的她想起了孫嫣蘭,忍不住問,「這誰家買這麼多?」

  掌柜欠身,「是一位姑娘買的。」更多的卻是不肯說了。

  看方才她雲淡風輕就定下一套桌子,說不準就都是她買的,吳筎月又問,「這是要送去哪兒?」

  掌柜訝然,「這……姑娘別為難我。」

  那邊尚書夫人已經上了馬車,「筎月,快些,我們還得去看看布料。」

  吳筎月問不出,只得上了馬車,還問她娘,「你說那些東西是不是她買的?」

  尚書夫人皺眉,「你管這麼多做什麼?」

  「萬一那些銀子是鄭家給的,糊弄尚書府才把她弄出去,要是彥銘還與她有來往……」吳筎月越想越覺得要仔細查查。

  「人家表兄妹,肯定有來往。」說到這裡,尚書夫人反應過來女兒口中的來往,不是普通的「來往」,眉心蹙起,「我會讓人去查。」

  而外城的鄭家院子中,鄭彥銘把冬菇壓在身下,半晌後頹然的趴下。

  冬菇喘不過氣,伸手推了推他,「公子,您怎麼了?」

  鄭彥銘也想知道他怎麼了,自從那次醉酒後,他就沒衝動了,有時候冬菇刻意在他面前轉悠,他也沒感覺,甚至還覺得煩躁。

  比如這會兒,他想到某種可能,厲聲道,「滾出去!」

  冬菇嚇得連滾帶爬,抱著衣衫出了門。

  出門後撞上院子裡的婆子,頓時覺得顏面掃地,她能隨意進出主子的房門,在這些下人中隱隱高出一等,皆是因為她和主子特殊的關係,現如今她這樣被趕出來,可能不用多久就會傳出她失寵的消息。

  冬菇到底是沒有被送走,因為楚雲梨走後,林氏氣急,去楚雲梨的屋子裡發瘋砸東西,無意中碰到了床頭的一個花瓶,落在地上摔碎後,裡頭居然掉出一卷銀票來,足有十二萬兩,把那邊連本帶利還完了還有得剩。

  鄭彥銘屋子裡的動靜自然是瞞不過林氏的,不過一會兒她就到了,看著煩躁的兒子,「這是怎麼了?不喜歡冬菇,就把她賣了,剛好吳家那邊要是問起,還能落個好名聲。」

  鄭彥銘欲言又止,想跟她說自己的問題,又覺得實在難以啟齒。

  見兒子面色難看,林氏狐疑,「到底怎麼了?」

  「我不行了。」鄭彥銘含糊道。

  林氏以為自己幻聽,「什麼?」

  「娘,我要找大夫。」鄭彥銘認真道,「那天把筎月灌醉算是糊弄住她,但兩個月後可就是新婚之夜,總不能我以後都……」

  「灌醉?」林氏疑惑,「什麼意思?」

  鄭彥銘看著他娘,「要是沒有先……婚期怎會這麼快?」

  林氏愣住,半晌才道,「這就是你想的辦法?」

  「這辦法怎麼了?好用就行。」鄭彥銘不以為然,「當初表妹你不是也讓我如此。」

  林氏無言,「但人家是尚書府的千金,不是你那個沒腦子的表妹。」

  後面這句話一出,兩人對視一眼,默契的不再提起,林氏繼續問,「你確定吳姑娘沒有生你的氣?」

  鄭彥銘就有些自得,「哭了,我哄好了才送她回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中午12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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