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9章 下嫁枉死的貴女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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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鬍子峰心裡有了期盼。

  但又怕自己誤會了,萬一女子只是善心大發呢,他拿了人家的好處,若給恩人添了困擾,那就不太好了。

  再次道謝,然後告辭。

  楚雲梨和他前後腳出門,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下歡喜不已。

  正想上馬車回府,就見人群中擠出一人,直奔到她面前:「歡心,我有話跟你說。」

  楚雲梨後退了一步,看著面前的李梅寒皺眉,許久不見,他瘦了許多,官袍穿在他身上空蕩蕩的,眼周都是青黑,面色憔悴。大概是趕得太急,頭髮有些凌亂,額頭上還帶著汗珠,微微喘息著。

  「說吧。」

  李梅寒左右看了一眼:「這裡不方便。」

  楚雲梨似笑非笑:「愛說不說。」想讓她主動找地兒,門都沒有!

  賀歡心接濟李家已經夠多了,楚雲梨若還請他吃飯,只怕賀歡心不答應。

  李梅寒心裡發苦,他倒是想請她去酒樓呢,可囊中羞澀。好多天不見,他已經有些想不起來當時她離開時的冷淡,或者說,他不願意相信她會這樣對待自己。

  此時再看她冷淡的神情,李梅寒心裡升起的那些再續前緣的自信瞬間變得不確定起來,看著最近的馬車:「咱們能上去說嗎?」

  「我如今可是未嫁女子,不要名聲的嗎?」楚雲梨反問:「你哪來的臉開這個口?」

  李梅寒:「……」

  二人曾經是夫妻,最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不過同處一個車廂而已,再說,他也是想試探一下她有沒有心軟。

  事實證明,沒有!

  李梅寒心裡都有點絕望了。

  如果不能哄得佳人回心轉意,他的仕途也就到頭了。

  他立即道歉:「歡心,以前的事是我不對,你能不能原諒我?你不喜歡葉媛清,我把她送走……要不是她生病了,我早就把人送回家了。」眼看面前女子眉眼冷淡,絲毫不為所動,李梅寒崩潰的問:「你要如何才肯原諒我?只要你說,我肯定做得到。」

  楚雲梨看著他:「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李梅寒啞口無言。

  但事情不能就這麼算了,他好不容易打聽到她的行蹤。如果今日之後賀歡心再不出門,他想見她,就更難了。

  「當初的事我可以解釋,歡心,我和葉家有婚約。和你定親之後,我已經打算跟葉家挑明……葉家會挑中我,本就是想從我身上得好處。這份好處不一定非得我做葉家的女婿,我可以用別的方式彌補。我也寫了信了送回去了的。」

  這倒是上輩子賀歡心不知道的。

  楚雲梨來了興致,並不著急走。

  李梅寒見狀,愈發急切地解釋:「葉家那邊還沒回信,葉媛清就到了。她跟我說,她家中人不答應我們退親,並且,若我不肯做葉家的女婿想要毀親,葉家不會放過我。」

  說到這裡,他是忽然想起了自己當初的為難和害怕,抱著頭沮喪道:「歡心,我是真想和你過一輩子。我怕失去你,我怕葉家來鬧,所以,我和她圓了房。她不再是清白之身,葉家也沒那臉讓我娶她。如此……我也能繼續和你長相廝守。」

  聽到李梅寒如此算計葉媛清,楚雲梨面色一言難盡:「我當初真是瞎了眼。」

  做人該言而有信,李梅寒既然答應了葉家的親事,就不應該結理國公府的親。他毀約在前,也不能怪葉家人威脅他了。

  說到底,這事情上就算別人有錯。那也是李梅寒錯得最多。

  以其說他對賀歡心一往情深,還不如說他是對國公府的權勢情深似海。

  李梅寒揪著馬車的繩子:「歡心,我知道我卑鄙。但我這都是為了我們的以後,你能理解我嗎?我發誓我這一輩子只這一回欺騙你,如果有下次,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這麼毒的誓都發了,可見他最近真的被折騰得不輕。

  楚雲梨上了馬車:「我們倆之間,再回不去了。你休要再糾纏,否則,別怪我無情。」

  對上她冷然的眼,李梅寒捏著繩子的手漸漸鬆了:「歡心,葉媛清有孕了,這個孩子,生嗎?」

  李梅寒打算得好,如果賀歡心接茬,那應該對他還有情意。

  如果時候孩子她不要,他就能順理成章繼續和她糾纏。

  烈女怕纏郎,日子久了,不怕她不回頭!

  楚雲梨上了馬車,回頭疑惑問:「李大人,我們倆之間已經沒關係了,你的女人生不生孩子,關我屁事!」

  根本就不接茬。

  李梅寒一咬牙:「我明白了,你不喜歡這個孩子,回頭我就買了落胎藥給她喝。」

  本來已經坐好準備啟程的楚雲梨皺起眉來,一把掀開帘子,問:「你的孩子,我為何要喜歡?你喝不喝落胎藥,也不關我的事。你要是敢把你家的事往我身上扯,外頭若是有半分流言,別怪我絕情。」

  她語帶威脅,一臉嚴肅。

  李梅寒毫不懷疑她話中的真假,更讓他驚懼的是,這個和他同床共枕了半年性子單純的妻子,竟然猜中了他的想法。

  他就是想放出流言讓自己和國公府分不清。等到所有人都認為賀歡心和他李梅寒二人還在來往,他們也就有了可能。

  總之,與國公府扯上關係對他有好處。別的不說,那些暗地裡為難他的人,也不敢太明目張胆。再有,想要去國公府提親的人,也會因此卻步。如此,也為他爭取了時間。

  可是有她的這話在,他不敢冒這個險。

  李梅寒很有些不甘心:「歡心,你怎麼變得這麼快?」

  一般女子遇上男人要納妾的事,哭鬧過後,還不是照常過日子麼?

  賀歡心她為何與那些女子不一樣?

  楚雲梨坐在馬車裡,傲然道:「憑我的出身,什麼樣的人找不到?我挑中你,就是因為你答應不騙我。連這你都做不到,我為何不變?」

  她看著路旁的李梅寒,語氣意味深長:「這天底下那麼多男人,你做不到的事。總有人做得到的。」

  李梅寒:「……」她這是起了別的心思了吧?

  想到她再嫁人,他心裡更加害怕。真到了那天,他就再無翻身之力了。

  眼看馬車要走,李梅寒一把拽住:「你把話說清楚再走。賀歡心,你變心了嗎?你想嫁給誰?」

  楚雲梨一把扯回帘子,露出明艷的容顏:「我們已經和離,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實在不必露出一副我背叛你的模樣,我能再嫁你也能再娶啊。我攔著你了嗎?一個大男人,還不如女子灑脫!」

  灑脫?

  李梅寒也想啊!

  男女之間和離之後,確實再無關係。就是普通人家也管不著對方的嫁娶,更何況他一個新科進士,哪敢跟國公府作對?

  二人當街糾纏的事,很快就會傳了出去。

  而關於國公府最近的動靜也有人猜測,聽說理國公最近正在貢院那邊整理舉子的花名冊……該不會又在為女兒物色新的夫婿吧?

  無論是真是假,國公府的這門親事,也有許多舉子動了心思。從之前的李梅寒來看,國公府對女婿向來大方。只是李梅寒這個蠢貨不知道珍惜而已。

  於是,楚雲梨就發現,跟她偶遇的讀書人多了起來。

  不只是讀書人,還有朝中官員的子弟,還不是那種紈絝。

  楚雲梨出門逛一天,別有用心的男人能遇上二三十個,當真是心累。

  她又去了書肆。

  鬍子峰還在原來的位置,她又坐了過去。

  一整個午後,都沒人來打擾。也是楚雲梨吩咐人守在了那邊。

  鬍子峰好幾次偷偷瞧對面的佳人,那日不知道她的身份,但現在他已經知道了。

  被新科探花辜負了的國公府之女。

  哪怕她已經和離,他也還是配不上她啊!聽說國公爺最近正在整理舉子的名冊,不知道會不會又從裡面挑乘龍快婿……如果能看中他,就更好了。

  楚雲梨看的書多,看著看著就心不在焉起來。

  一轉眼,夕陽西下,又到了該分開的時辰。

  楚雲梨與他分分合合多次,已經習慣。可鬍子峰就不一樣了,他是真捨不得。

  如果她真的和別人定了親,以後想要再重新這樣坐著,那就是遙不可及的奢望。

  這一回,楚雲梨先走。

  剛剛出門,一個纖細的人影撲了過來。

  楚雲梨本來抬腳要踹,在看清面前的人後,急忙收回了腳,還往後退了一步。

  來人正是葉媛清!

  她不管不顧撲了過來,摔倒在地上,也不起身,涕淚橫流道:「賀姑娘,您救救我……救救我啊……」

  她一邊哭,一邊往楚雲梨的方向爬,想要揪住她的裙擺:「救命……」

  楚雲梨再次後退一步,吩咐道:「紅玉,這位姑娘似乎遇上了不好的事,趕緊去找京兆尹吳大人,讓他務必查清這位姑娘的冤屈!」

  葉媛清呆住了。

  「賀姑娘,我不想落胎。」

  眼見賀歡心不按常理,葉媛清生生把話題掰了回來:「聽說落胎傷身,很可能一屍兩命,我怕!」

  一聽這話,楚雲梨就知道。葉媛清來找她,根本就是李家的意思。要的就是她幫忙,只要一幫忙,賀歡心與李梅寒之間就又牽扯上了。

  楚雲梨有些不耐煩,李家就這一個招數,也太單調了,她吩咐紅玉:「我們回府,還是讓大人來幫她吧。對了,順便請個大夫。」

  葉媛清:「……」

  而人群里的李家母子,著實被嚇住了。

  李母拍了一下兒子的肩:「真去了衙門,葉媛清會不會全部說出來?」

  李梅寒擺擺手:「她又不蠢,怎麼會說呢。」

  當葉媛清被帶到公堂上時,還有些懵。她也萬萬沒想到,自己不過是糾纏了一下賀歡心,就被抓到了公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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