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5、惡毒大姑子 九

  得知了這些真相, 對著陳家和周家就再不用客氣。

  北王也是這個意思,聽完了楚雲梨的話後,立即招人進來, 吩咐道:「把陳家這些年的帳目重查一遍,三成賦稅, 一文錢都不能少!」

  「周家那邊也一樣!」

  雖然還沒投靠五皇子, 但周家已經起了意, 只是五皇子還沒接受而已。

  此時已經是傍晚,楚雲梨陪著北王用晚膳,顧因還在客院那邊,所以,只有父女倆和賀子風。

  一頓飯還沒吃完,北王妃就到了。

  北王在看到她進門的一瞬間,當即面色就不好了。

  北王這個人,心中最看重的是百姓, 娶了妻後,也願意給予妻子足夠的愛重。他和原配相處得挺好, 可惜小周氏紅顏薄命,不到三十就沒了。他本以為續娶周家姑娘,也和能之前的妻子一般互相尊重,相濡以沫。可相處一段時間後, 他發現小周氏更看重娘家。

  底下的人進貢上來的東西, 小周氏好幾次把最好的都挑給了周家,這些是小事。可小周氏還幫著周家的紈絝旁支還賭債之類,默許他們以她的名義放利錢,簡直毫無底線。

  知道這些事後,北王就對小周氏冷淡了下來。這些年來, 夫妻間相敬如賓。除了初一十五,很少會湊在一起用膳。

  一般天晚之後,要麼北王回正院,否則夫妻倆基本上不見面的。

  北王妃這時候過來,很是反常。北王想到他方才吩咐下去的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小周氏前來,定然是為了周家。

  果然,她一開口就是質問:「敢問王爺為何要徹查周家的帳目?或者說,妾身又哪裡做得不對惹王爺如此?」

  北王冷淡地看著她:「小周氏,世家納稅的事,不歸內院管。你僭越了!」

  這些年來,北王哪怕對她不滿,向來都是眼不見心不煩。氣得狠了就拿周家的紈絝教訓,以此警示於她。還從未這麼直白的訓斥過。

  小周氏做王妃多年,北王也願意給她尊榮體面,何時這般丟臉過?尤其還是當著她最討厭的繼女的面。當下,她不止沒害怕,反而更凶:「周家這些年來,哪次不是只交兩成?上一回你讓周家補,是因為我挑撥他們姐弟關係。那這一次呢?就算是死,你也要讓我死個明白吧?」

  北王看著她歇斯底里的模樣,淡然道:「這一回不關你的事,無論周家如何,你都還是北王妃!」

  小周氏心下一突。

  上一次她撩撥幾句,周家今年的賦稅被補齊,她知道自己錯,娘家那邊也說了她幾句。所以,這些日子她格外乖巧。方才聽到王爺要徹查周家這些年的帳目,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了耳朵。再三回想,也沒找到自己身上的錯處。

  可這,才是最讓人害怕的。

  惹得王爺徹查這周家麼多年的帳目,堪稱翻臉不認人。周家得犯了多大的錯?

  要知道,北王到了北境和周家結親之後。周家是唯一一個可以只交兩成賦稅的世家,在北境地位超然。因為此,許多人都不敢得罪周家。

  可是現在,這份特殊不在。且不提周家這些年來需要補多少賦稅,只這份特殊不在,就已經損失巨大。

  甚至,外人都會知道,周家惹了北王府厭棄。

  如此,以後誰還會把周家看著眼中?

  理智告訴小周氏,她不應該再問。可是,周家是她娘家,裡面都是她的親人。她如何能丟下不管?

  當即試探著問道:「可是周家惹您生氣了?」

  北王擺擺手:「不關你的事,你別問。」

  見北王態度有所緩和,小周氏得寸進尺,眼淚撲簌簌落下,哭得淚眼汪汪:「王爺,我如何能不管?我這輩子沒有子嗣緣分,周家是和我有著同樣血脈的親人……」

  說到子嗣時,她泣不成聲。

  很明顯,小周氏想要以此讓北王心軟。

  北王皺起眉來,斥道:「出去!」

  小周氏不可置信,抬起淚眼朦朧的臉,滿臉驚詫。

  之前那些年她為了周家沒少做錯事,每次只要提及子嗣,北王就會退讓,怎地這一回變了?

  這歉疚的情分嘛,都是越用越少的。北王對她的拎不清再不想忍耐,別的事情也罷了,這次可是周家和五皇子勾結想要置他為死地。

  北王自己死不要緊,可家中還有兒女,還有孫女,他不能倒下!

  看她不動,更加嚴厲地斥責: 「滾出去!」

  聲如洪鐘,帶著滿滿的怒氣,嚇得小周氏身子一抖。連滾帶爬地跑了。

  翌日,周家上門求見。

  他們自然是要來求的,這麼說吧,別的世家每年三成賦稅,而周家只需要兩成。北王讓他們補齊只是一句話,可周家就得掏出大筆銀子。算起來,要交好幾年的賦稅。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子,擱誰身上不肉疼?

  北王避而不見。

  小周氏倒是見了,送走了周家人後,立刻就到了外殿。

  她進門向來是不用通稟的,北王只聽腳步聲就知道是她,頭也不抬,淡然道:「這是想求情,便不用開口了。」

  小周氏:「……」

  她確實是來求情的,並不會因為北王這句話就放棄:「王爺……」

  北王適時打斷她:「我提醒你,如果你提及周家這一回的賦稅,你就不再是北王妃。」

  頓時,小周氏面色青青紫紫,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看北王神情無比慎重,不是玩笑。她不敢賭,囁嚅了幾下,轉身走了。

  周家那邊四處求助,始終不得其門而入。陳家還不如周家,更是焦急。

  焦急之下,陳朝將便跑來堵楚雲梨了。

  每隔幾日,楚雲梨都會去郊外的莊子上。

  莊子上種出來的苗已經頗見成效,想要說服北王,可不是靠嘴就行。她打算開春之後就讓百姓試著育苗,還有種植的行距之類,都得重新定下。

  這一日,她從郊外回來,眼看就要到城門口了,馬車被人堵住。掀開帘子,就看到陳朝將。

  「陳大公子,你這是為何?」

  陳朝將苦笑一聲:「郡主,看在曾經的夫妻情份上,能不能幫陳家求求情?好歹,咱們曾經是一家人。我的那些長輩……」

  楚雲梨嗤笑一聲:「你的那些長輩,曾經可沒少讓我委屈,讓他們難受,我巴不得呢。還有,一家人的話可別再說了,我堂堂顧氏女,金枝玉葉,就憑你們也配?」

  陳朝將面色難看起來:「郡主,事情何必做得這麼絕?得讓人處且饒人,人一輩子,誰還沒有個求人的時候?」

  「我會求你?」楚雲梨伸手指著自己鼻尖,粉色的指甲襯得她手指纖細雪白。微微瞪著眼睛,頗為活潑。

  陳朝將看得心裡一動,這些年來,她好像一點都沒老。如果有可能的話,事成之後,問五皇子要了她。

  「你是不是覺著,投靠了五皇子之後,我爹一定會敗?」

  一句話,落在陳朝將耳邊不亞於石破天驚。他面色大變,想要出聲質問。好懸才忍住:「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裝什麼傻?」楚雲梨施施然靠在車壁上:「我都親耳聽到了,你還要幫周家引薦。不然,你以為父王為何要讓周家補齊賦稅?」

  「周家身為王府親戚,父王願意給他們幾分面子。可現在他們不要這份親戚帶來的便利,那王府自然要收回。」

  陳朝將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為何王府突然要徹查陳家。現在終於明白了,原來是他和五皇子暗中來往的事被王府知道了。

  他咽了咽口水,艱難地問:「你親耳聽見……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啊。」楚雲梨一本正經。

  陳朝將心裡再無一絲僥倖,面色灰敗下來:「郡主,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他神情頹然,語氣中深情無限。

  楚雲梨搓了搓手上的雞皮疙瘩:「太不要臉了。我不答應你,你就要毀了王府,然後得到我?」

  「是!」陳朝將抬眼:「我不甘心。你已經是我的妻子,這輩子只能是我的人。」

  「你這麼算計我,還想讓我回心轉意?你怕不是有病!」想到什麼,楚雲梨一笑:「我這已經有了別人。雖然沒有夫妻之名,但……」已經有了夫妻之實。

  陳朝將睚眥欲裂:「你!」他恨得咬牙切齒,看向賀子風,冷笑道:「你以為他對你就是真心嗎?」

  他伸手指著賀子風:「他被王也挑中帶來北境時,除五皇子外,已經有至少還有兩位皇子與他接觸過,就連皇上身邊的凌公公也暗中見過他。他是故意接近你,對王府也沒安好心!」

  楚雲梨揚眉,看了一眼身邊的人,這事賀子風沒跟她提過。不過,陳朝將說的那些事,很可能發生過。

  朝中都已經喪心病狂到直接刺殺北王,安插一個探子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尤其賀子風是北王親自挑中要帶回來的人,朝中的人不找他才奇怪。

  五皇子吩咐過陳朝將不許將賀子風是探子的事告知北王府,甚至是不許告知任何一個人。嫉妒之下,他顧不得這麼多,質問賀子風:「你敢不敢對天發誓,說你不是探子?」

  「不敢!」賀子風坦蕩蕩。

  陳朝將先是一怔,隨即大喜:「郡主,你聽見了嗎?」

  賀子風率先接話:「來之前,我是朝中探子,但是現在,我已經反悔不幹了。」

  陳朝將:「……你怎麼敢?」

  賀子風一臉莫名其妙:「我為何不敢?」別的探子都有把柄捏在主子手中,而他孑然一身,家中並無親眷,又是北王挑中,並不是有人刻意安排,哪來的把柄?

  沒有把柄,自然是想背叛就背叛嘍。

  再說,他又沒答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