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越琛向身旁使了一個眼色,司機會議,胸膛如釋負重般地起伏了一下,似乎是還不容易鬆了口氣,打開駕駛位的門,快速離開了。
漆黑的夜裡,這片小區域內一下子只剩下了他們三個人,儘管對面便是熱鬧繁華的街道,溫書怡仍然覺得自己仿佛和那片溫暖和諧的環境相距甚遠,仿若觸摸不到邊際一般,此時只能困在這天地間的一隅,感受凡人的喜怒哀樂。
顧越琛直接下了車,一把拽住溫書怡的手臂,把人拉進了副駕駛里,並帶上了車門。
溫書怡被拽得一個踉蹌,一個趔趄之間,看見了車載菸灰缸里將將熄滅的兩支菸蒂,也許是因為剛剛顧越琛在車裡抽了煙的緣故,車窗是放下來的,她可以將車門歪兩個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以她的視角,只能看到顧越琛寬厚的後背,聲音卻是冷冰冰的,還壓著一股子攻擊性,從頭頂處傳來。
「白亦,你不是已經訂婚了?怎麼一回國就來找溫書怡了呢,你家裡人知道你這麼朝三暮四的麼。」儘管顧越琛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怒意,但這其實已經是他調整心態後的樣子了。
本來他下午正在公司里忙著處理那些沒完沒了的黑料的事情,沒曾想一看航班那邊的消息,就發現了白亦的名字位列其中。
顧越琛當時心中就生出了不快,查到這人一落地,果然沒有直接回白家大宅,而是往溫書怡這邊的劇組來了。於是他就立馬讓白天送溫書怡的那個司機來接自己,先一步到了劇組。
不過好在,看溫書怡剛剛的表情,她大抵應該是不知道白亦回來的這件事的,也就是說,這兩人之間,並不存在找機會偷溜出來,單獨見面的可能。
可即使如此,顧越琛的心情依舊低沉,溫書怡不過上午接到的試鏡消息,將將來劇組,白亦本來身在國外,就能馬上抵達正確地方。
縱使他本身就是娛樂圈出身,人脈發達,但這也太誇張了一些。這就只能說明,白亦是一直注意著溫書怡這邊的消息的。
顧越琛的眉頭越皺越深,他自認為倒不是他自己多在乎溫書怡,只是兩個人現在到底還是人盡皆知的合法夫妻,白亦這麼惦記溫書怡,無疑就是卯足了勁兒要給自己扣上一頂綠帽子。
這樣在男人之間,無疑是一種赤裸裸的挑釁行為,顧越琛想到這兒,眸中不由得就多出了一分狠厲。
白亦被他這話氣得不輕:「你少血口噴人了,顧越琛,在這方面,誰還能比你更過分?」
顧越琛不自覺地眯了眯眼,白亦繼續道:「你都讓呂欣然欺負到書怡頭上去了,還有什麼資格來說我?」
此話一出,對面二人皆是面色一僵,溫書怡一下子就想到了剛剛在劇組門口,要賣給自己錄像帶的那個男人,下意識地便拿出了手機翻閱起來。
果不其然,記錄著白天呂欣然來劇組的那一通的撒潑耍橫的監控,此時已經被傳到了網上,一下子便被頂到了熱搜第一。
評論里,無數的謾罵聲淹沒了人的理智。
「當紅影后竟知三當三」、「小三上門和原配耀武揚威」、「驚!你所不知道的豪門恩怨」……
呂欣然過去插足溫書怡和顧越琛的話題再度被提起,拜那段視頻所賜,此次給她貼上的標籤里,又多出了一條「潑婦罵街」。
溫書怡皺著眉頭刷著新聞,顧越琛卻完全沒有搞清楚事情的原委,只當白亦說的是好久以前的那些爛事。
可自己自從見識了呂欣然的另一副面孔後,就基本再也沒有隨意誣陷過溫書怡什麼,更別說偏袒呂欣然了。
更何況,這和白亦又有什麼關係?
顧越琛斂了神色,冷冷道:「你都搞出個孩子來了,還不負責,怎麼有臉找的別人呢?」
這一句,和他說的別的話的音量並沒有什麼區別,聽在溫書怡的耳朵里,卻如同有千斤重一般,不偏不倚,重重地砸在了她的心上。
那你呢,顧越琛?
當初呂欣然是將溫月假懷孕的事告訴了白家,白家並沒有對外透露什麼風聲,就直接開始了封殺溫月的道路,因此,在外界人,甚至包括顧越琛的眼裡,都不知道在背後,溫月撒了這麼大一個彌天大謊。
只有少數不負責任的媒體和狗仔,聽風就是雨,偷偷得知了一點有關孩子的消息,便添油加醋地趕了通稿,只不過大部分都讓白家壓下去了而已。
顧越琛顯然也是很關心這個新聞,查了很多資料,找了很多資源才能查到這一點的,在他的眼裡,白亦不過就是嘴上說著喜歡溫書怡,背地裡缺跟別的女人上床,搞出了一個孩子出來,卻還不想負責的男人罷了。
白亦顯然意識到了,顧越琛是誤會了什麼。當初他剛在國外得知溫月被自己家爆黑料的時候,也是震驚的,就如同當初,他不知道為什麼父親母親,會突然同意了溫月嫁進他們家一樣震驚。
而當母親把溫月的話術都向他敘述了一遍後,他能感受到的,便只有憤怒了。從小到大,還從沒有人能這樣,把他像個傻子一樣,耍得團團轉。
因此,被顧越琛誤會在這件事情上,便讓他感到十分不爽。白亦直接揪住了他的衣領,顧越琛眼疾手快,也第一時間做出了回擊,卻突然聽到身後一道不輕不重的聲音。
「夠了。」是溫書怡,她並沒有向車窗這邊望過來,只是低著頭,額前的碎發遮住了她的眉目,叫人看不清她此時的表情。
溫書怡想說些什麼,卻又覺得無從開口,如果白亦今天不來,她理應是要回顧家大宅的,可眼下,她卻並不想和顧越琛待在一起,只是看不下去,擔心這兩人真的打起來,才開口叫了停。
沒成想,這兩個人居然真的停下了動作,一齊回頭看著自己。溫書怡一句話不想再多說,直接打開了車門,做出一個想要下車離開的動作。
顧越琛見狀,直接又把車門推了回去,又冷眼看著白亦:「別再讓我看到你。」話畢,從車的前頭繞了過去,坐進了駕駛位。
白亦站在車外,看著眼前的車子逐漸發動,仍然想著想和溫書怡說兩句話,顧越琛卻沒給他這個機會,直接升起了那邊的車窗。
黑色的越野在夜幕中疾馳,溫書怡一直低垂著頭,看著有些悶悶不樂。
大抵是因為情緒是會傳染的,尤其在這狹小的車廂里,只有他們兩個人,顧越琛的餘光往這邊瞄了兩眼,看著她這副樣子,心情也不由得低沉了起來,手指開始煩躁地敲打著方向盤。
「白亦說的,呂欣然……是什麼時候的事?」顧越琛這一路上都在思考這件事,反應過來,依照白亦的意思,那大概是最近的事,畢竟在他的印象里,呂欣然還沒有當著自己的面,在溫書怡面前「耀武揚威」起來過。
溫書怡如夢初醒一般地抬起了頭,其實她本不是很想說這件事的,畢竟,呂欣然的話時刻在提醒著她,她還只能是一個依附於顧越琛的存在,無法依據一己之力在娛樂圈內闖出一片天地。
更何況,如果自己主動提起了這件事,倒還顯得她像顧越琛告狀一樣。
可紙總是包不住火的,網上的熱搜一直被盯在第一位,只要他得出空來拿出手機,便可以了解這件事,既然他現在問了,索性就直接告訴他吧。
溫書怡這樣想著,將白天的事的大致經過說了出來,當然,略過了呂欣然辱罵她的那些話,可誰知,顧越琛卻偏偏死抓著這個不放,一定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溫書怡實在是拗不過他,無可奈何之下,點開了那個視頻,調到合適的音量,在車廂內的一片寂靜之中,播放完了那個視頻。
車廂內一時就陷入了絕對的安靜,仿佛人的呼吸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一般,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了車開到顧家大宅。
一進門,屋裡是一片漆黑,仿佛沒有人在一樣。
奇怪了,呂欣然斷然不可能主動從這裡搬出去吧?
正當溫書怡心中疑惑著,顧越琛的電話響了起來,由於兩人處在一個環境裡,溫書怡也能將電話那頭的聲音聽得很清楚。
呂欣然的語氣有些賴賴唧唧的,還帶著點兒尾音,一聽就是喝了酒。
「越琛哥哥,你來接一下欣然嘛,欣然好委屈……」
溫書怡摁下了燈的開關,皺著眉頭一臉不適的表情便進入了顧越琛的眼中。
顧越琛面上波瀾不驚,聲音中透露著一種清冷感:「你怎麼了,好好說話。」
呂欣然似乎是因為發現自己的「撒嬌」沒有用,埋怨似的「哼」了一聲,開口道:「越琛哥哥,你看到熱搜了沒有?他們都罵欣然……那個視頻,一定是溫書怡那個女人傳出去的,她是故意的!我鬥不過她嗚嗚嗚,越琛哥哥,你幫幫欣然吧。」
溫書怡聽著電話里她顛倒是非黑白的話,險些都要笑出聲來,自顧自地把外套掛在了衣架上。
按照以往來說,顧越琛應該這會兒就要走了。
可誰知,顧越琛只是看著溫書怡的動作,良久,才撂下一句話:「呂欣然,這件事,是你管得太寬了。」隨後便掛斷了電話。
與之迎來的,是溫書怡略顯驚訝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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