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不分敵我的慶曆新政
【慶曆新政以范仲淹的提出《陳十事》為主。】
【明黜陟:宋代文官以三年為期,武官以五年為期,將政績送京師考課院磨勘,無大過失,例行遷轉,年資幾乎成為升遷的唯一標準。】
【針對此制,制定磨勘新法,嚴格考核辦法,延長磨勘年限,擇優破格升遷。】
【抑僥倖:限制官僚子弟親友通過「門蔭」做官。】
【精貢舉:改革科舉考試內容,原來進士科只注重詩賦改為重策論,把明經科只要求死背儒家經書的詞句改為要求闡述經書的意義和道理。嚴密科舉取士。】
【擇官長:因為「磨勘」制度,州縣官員不作為者居多,在加強對官吏的考察、獎罰後。並主張由各級長官保薦下屬加強各級上官的保舉和選派。】
【均公田,調整多寡過分懸殊的官員「職田」,防止和減少貪污。】
【厚農桑:組織和獎勵興修水利,發展生產。】
【修武備:主張恢復府兵制,招募京畿衛士,並組織他們三個季度務農一個季度訓練戰事。】
【減徭役:裁併州縣,減輕農民徭役。】
【推恩信:皇帝三年一郊祀,大赦天下、免除百姓多年積欠的賦稅,但多未徹底施行。督責地方官員落實執行赦令等恩澤。】
【重命令:當時朝廷法令煩而無信,要求審定成熟後再頒行天下,一旦頒行,必須遵守,不得隨意更改。】
……
大秦。
嬴政望著天幕里的種種詔令。
心下暗嘆。
變法改革豈是那麼容易的?
商君能在秦國變法有成,還是因為秦國的貴族世卿、宗法氛圍,沒有中原諸侯那麼多那麼重。
然而就算如此,沒有孝公的鼎立支持,這變法也進行不下去。
沒有惠文王的延續,昭襄王的堅守。
秦國也走不到橫掃六國的地步。
殊不見吳起、屈原哉?
「變法……」
嬴政摸著手邊那些刻好的竹簡。
上面的每個字都是漢、三國、南北、唐、宋的制度演變。
「變法……」
再次看向眼前的那捲《呂氏春秋》
嬴政目光微凝。
「劉邦來了嗎。」
不遠處的宦官低頭細聲道:
「回稟陛下,劉典客正在宮門外分類奏疏呢。」
嬴政微微一頓,眼睛瞥向外面的三伏酷暑。
「讓他入偏殿休息吧。」
「將,右相、上卿、國尉、治栗內史……和太子,一併宣來。」
「到齊後,帶上劉邦一起來見朕。」
身邊的宦官匆匆去傳令,嬴政再次看向天幕。
五百年必有王者興,其間必有名世者。
寡人就是王者!
大秦,不會二世而……扶蘇……嘖。
手扶上額。
寡人的恆兒什麼時候能出來啊!
要不問問劉恆?
嬴政目光閃爍不定。
再等等,再等等……
雖說搶人阿母這事在此時很正常……但自己還是要點臉的……
這點寡人不如劉邦啊……
……
大漢。
「嘖嘖,挺好。」
劉邦攏衣倚著憑枕,嘴裡連連稱讚。
「這些變法改革,概括起來其實就是兩件事。」
「一是不幹活沒能力的統統走人,讓有能力的人上。」
「然後讓百姓的錢袋子趕緊鼓起來。」
呂雉微微撫鬢,眼角一挑。冷聲道:
「庸者下能者上,本就該如此。」
「但此事不是那麼容易辦的。」
「觀宋仁宗的言行,若不是起了西北軍事,他也沒想著改變制度。」
劉邦摸著鬍鬚沉吟道:
「事情就怕壞在這裡。」
「宋朝這幾代皇帝,宋太祖有雄心壯志,也有能為。」
「宋太宗有雄心壯志,但無能。」
「宋真宗兩樣都似有非有,似無非無。」
「這仁宗……說的太少還真判斷不了。」
「現在看著有心氣,就怕一遇阻力就退了……趙匡義的後人……嘖。」
「都心志不堅!不似乃公後人,個個心志堅定!」
一旁的呂雉已經懶得搭理他了。
一旁的劉盈則笑開花的對一旁的小劉恆道:
「四弟,阿父說心志堅定!」
小劉恆笑著點頭。
就憑大兄敢硬剛老年呂后,誰敢說你心志不堅?
你就是不堅到正地方啊!
努努力吧!大兄!
我不想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啊!
……
大漢·文帝時期
劉恆以袖掩嘴打了個哈欠。
擦掉眼中泛出的水花,仔細看著《陳十事》,最後擊掌感嘆道:
「人君當與天下大同,如果天下為皇帝一人獨有,就不是君主之道了。」
「士人願從切身利益處下手改革。」
「宋與士人可謂共治天下。」
劉啟則看向劉恆,略有幾分糾結道:
「阿父……他們能成功嗎?」
劉恆毫不猶豫道:
「不可能成功。」
「第一步路就走錯了。」
「這十事中,除厚農桑、修武備、減徭役三項外,其餘七項都屬於改革吏治的範疇。」
「他是個有志之士,敢於擔當,想跟天下官吏斗。」
「但他太急了。」
「國,不是這麼治的。」
……
大漢·武帝時期
劉徹在榻上扭來扭去,怎麼躺怎麼彆扭。
他對宋朝的文人有了些許改觀。
不說其他,就寇準與這范仲淹和其他陳書改革的文人,就說明了趙匡胤寬待文人的策略是對的。
但是……你們外朝管的有點多了吧?
這上上下下是除了後宮……不對,後宮你們也盯著啊!
就什麼都要插一手!
你們在這玩垂拱之治呢?
……
炎漢·光武帝時期
劉秀看著其餘幾條連連點頭。
都是切合實際的中肯之治,唯有一條。
恢復府兵制不行。
府兵制雖然可以大省給贍之費,但實則是將養兵成本轉移給民戶。
募兵制儘管給財政帶來沉重的負擔,但民戶卻可免除服役之苦。
兩者之下,民為重。
「還是急啊。」
應以民治為主要矛盾,改革吏治可以徐徐圖之。
民信建立起來,吏治才好改革。
最少你要先拿出確實的地方反應才好繼續推行改革。
況且,這一口氣說的太多了。
沒有得到其他利益,那些利益受損的人又怎會無動於衷呢。
……
大唐·代宗時期
李豫看著那條「磨勘」之政愣了一下。
一旁奮筆疾書的李适回憶了一下。
「這似乎是李林甫的循資制?」
李豫摸了摸鬍鬚,神色複雜道:
「當初玄宗用這個辦法也是因為官員數量實在是太多了,想把每一個官員的才能大小弄清楚,對吏部的人來說實在是不可能的。」
「既然都不清楚這些官員到底有沒有才能,才能到底有多少,自然就很難根據才華來給予他們官位了。」
「官員的才能大小難以搞清楚的,但是官員的資歷如何是一眼就能看清的。」
「按照才華來選拔官員,又很容易出現爭議。
你覺得這人沒才華,但是人家卻覺得自己很有才華,只是你沒眼光而已,然後就可能吵起來。」
「就像那李白……」
李适想了想如今天下的現狀,同樣附和道:
「甚至一些人可能還會收錢,把一些沒才能的人說成是有才能的人。」
「反正才華這種東西很難量化,但是資歷就很容易量化。」
「反正倆人資歷一比,誰的資歷高誰當官,就不容易出現爭議了。」
「不好的地方就是賢與不肖並進,甚至賢者被排擠以去,不肖者坐至高官。」
李豫李适雙雙嘆氣。
「記錄下來吧,最起碼以後要是改制也知道哪裡好與不好。」
……
【慶曆新政其實並未觸動整個士大夫階層,然而恩蔭、磨勘等制度的改革以及按察制度的加強,確實損害了官員集團的某些既得利益,於是反對派對范仲淹等人群起而攻之。】
【當時,與其黨爭的宰相呂夷簡已致仕,反對首領是夏竦。】
【公元1043年四月,被宋仁宗任命為樞密使,未上任就遭到歐陽修、蔡襄等台諫官的彈劾,因此被罷免。】
【改革派得以入柄大政,使得當時任國子監講師,立場激進的石介認為有望重塑清明的政治,欣喜之餘,他寫下了《慶曆聖德詩》】
【主要內容是歌頌宋仁宗「進賢退奸」,「賢人」指杜衍、范仲淹、歐陽修等人,而「奸」,則不點名地直指剛被罷職的夏竦。】
……
{這事辦的……伱們失敗是真不冤啊。}
{夏竦自己可能都想不到,他過去在地方官任上也頗有政績,卻被這幫新起的年輕諫官們和石介指斥為奸邪。}
{夏竦在西北主政時,和范仲淹、韓琦齊心協力,抵抗外敵。他還是舉薦范仲淹的人之一,范仲淹還曾為此致信感謝夏竦,這封信就是《謝夏太尉啟》}
{年少時還通過宋代極難入選的制科考試,還在仁宗未親政的天聖五年就曾擔任樞密副使、參知政事。}
{這種經歷讓他更有恃才傲物的資本,他怎麼可能甘心受如此大辱?}
{怎麼可能給予范仲淹等改革派信任或支持呢?}
{莫名其妙的成了奸臣,就因為以前跟姓呂的走的近?那年代名聲高於一切啊,還是文人名聲。}
{直接給自己增了一位本不該出現的反對者。}
……
天幕上。
一名宦官伏地叩首,對上首一臉嚴肅之色的趙禎痛心疾首道:
「官家,范仲淹、歐陽修、尹洙、余靖四人,過去曾稱之為四賢。」
「他們如今把國家給予的官位爵祿為私人恩惠,鞏固朋黨。」
「如果今天他們有十餘個私黨,每個私黨又有其下五六個黨人,那麼加起來就總共有五六十人!」
「如果這五六十人相互提挈,不到兩三年後,其黨羽便可以布滿朝廷了,一旦他們有誤國的行為,誰敢指出?」
「如果他們想要挾怨報復其他臣僚,又何嘗做不到?」
「望官家明查啊!」
……
【夏竦反對范仲淹等人,一半是政見不同,一半是發泄私憤。】
【夏竦等人加給范仲淹等人的罪名是結為朋黨,仁宗對此起初不信,後來有所懷疑。】
【公元1044年四月,宋仁宗就黨朋問題詢問范仲淹,范仲淹答:「自古以來,邪正在朝,未嘗不各為一黨,不可禁也。」】
【歐陽修更是寫了一篇《朋黨論》,將士大夫劃分為「君子之黨」與「小人之黨」,把范仲淹、自己及其同道自封為「君子之黨」,聲稱要退小人之黨,進君子之黨。】
【公元1045年正月,宋仁宗以黨同伐異的罪名免去了范仲淹的參知政事、富弼的樞密副使。】
【二月,宣布廢止磨勘新法和恩蔭新法。】
【三月,下詔廢除科舉新法。】
【慶曆新政至此流產,一切再次恢復原狀。】
……
大唐。
「嗨呀!這傻小子!」
李世民一擊掌,滿臉可惜。
那些政策有些可行易行,有些難行不行。
但不管如何都能試一試,行一行。
這回好了!
就因為什麼黨爭憑白豎出無數大敵。
分不清誰友誰敵,不去拉攏可能成為助力的人,還把可能是助力的人變成敵人。
這你還辦什麼事!
……
大唐·玄宗時期
腫著一隻眼的李隆基從楊玉環的果籃中掏出一顆桃啃著。
嗤笑道:
「耳根子軟當什麼皇帝?」
「這種偏信的話也能聽?」
「這兩人也是傻!你承認朋黨不是直白戳皇帝心窩子?」
「有些事可以有,但不能說!」
「更不能承認!」
……
大唐·宣宗時期
李忱捋著鬍鬚,無言以對。
你們是不是只盯著什麼藩鎮之亂了?只想著打壓武將。
自憲宗就開始的朋黨之爭你們是一點不在乎啊?
黨爭也誤國啊!
……
天幕上。
一名鬍鬚花白的老人扶欄眺望。
艷陽高照,青燕銜泥。
頭上的黑色深巾與身上的白紵直裰俱都隨風飄動。
身後的案桌上,張張迭起的白紙正此起彼伏、上下翻落。然而題首卻被黑色的吞獸鎮紙壓住,動彈不得。
老人嘆了口氣,迴轉過來。
坐於桌前,按住紙張。
提筆舔墨,下筆如龍。
『慶曆四年春,滕子京謫守巴陵郡……』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微斯人,吾誰與歸?』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