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功過不相抵
天幕上。
長安。
正了正衣冠，捋了捋白須。
李隆基大馬金刀的坐在花萼相輝樓前的台階上，一動不動。
這誰看了不得說一句，好一個叫臨危不亂！
「陛下……要不咱跑吧？」
一旁的高力士躬著腰，擔憂的看著皇帝。
李隆基抬頭看了看已經形成雲眼的天空，又四處看了看。
「跑？往哪跑？那東西在天上，跑哪都是挨劈……」
「不就是懲處嗎……」
李隆基顫顫巍巍的站起身，擺開高力士攙扶著的手，直著腰板、背負雙手面對天威。
「無非就是肉體之苦，一如漢靈帝一般。」
……
劉宏：「……彼其娘之！」
……
「朕也淪落不到胡亥那種地步。」
……
嬴政眉頭一擰。
……
「反正比南北朝那些類人還是強出很多的。」
……
南朝北朝一眾皇帝：「這人的嘴好賤！好想打爛他的嘴！」
……
李隆基完全不在意這些話會讓那群皇帝聽見。
「是，朕是放任了安史之亂。」
「但朕也有開元的豐功偉業！」
李隆基叉著腰，高昂著頭朗聲道：
「大不了一死！哼，還能奈我何？」
「朕乃太宗之後！豈能給太宗丟人！」
高力士欲言又止。
剛才您在樓里可不是這個模樣？
咱底褲都丟沒了，這個時候您就別硬撐了吧？
低個頭，不丟人！
……
大唐·高祖
李淵一拍床榻！勃然大怒！
「他什麼意思？！啊！」
「他只說太宗是什麼意思！」
「朕才是他的老祖宗！」
李建成與李世民快速的對視一眼又轉眼錯過視線，腦里想法到都是一個。
『阿耶總會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有著獨特的堅持。』
……
大唐。
李世民斜倚著身子、抬著鳳目。
看著天幕里一身正氣的李隆基一言不發。
殿內大臣則對如此模樣的李隆基嗤之以鼻。
一開始看到這人面對天威的坦蕩模樣的確是讓他們高看了三分。
但這一開口頓時讓人明白了他心裡的所有算計。
先是點出自己有開元之盛，意指你天幕不能只看過不看功。
後是點出自己是太宗之後，太宗滿評可以跟你討價還價，朕的開元也不差！
就算有安史之亂，也不掩蓋朕的功績！
里里外外都是求饒，偏偏還要扯著大旗。
到現在還堅持著皇帝顏面，可見從未深思己過。
這人……算是沒救了……
……
天幕上。
本來還蘊含著跳動不止、金紅光芒的雲眼微微停止轉動。
似乎感覺是有點道理，紅芒漸退只余金芒。
李隆基見狀暗鬆口氣，但面上依然大義凜然。
他當局者迷，但天幕前一些聰慧的皇帝卻突感一陣舒暢。
天上這是要來個大的！
……
在李隆基得意的眼神里。
紅芒退卻，暗芒迅生！
天空上，暗、金兩色交織形成特有的玄紋。
隨後一位散發著金光的天女從雲眼中飄蕩而來。
衣炔飄飄，流光溢彩。
李隆基卻毫無欣喜，而是面帶驚恐。
天幕前的一眾皇帝愕然發現，這位天人並非印象中的天人。
而是一具皮膚暗沉且乾枯的乾屍！
為首的，扎著高髻的女「仙」托起手中的漆盤。
有齒無唇的嘴中緩緩吐出帶著陣陣陰風的話語。
「賜予，長生藥。」
「名曰：無間。」
李隆基連連後退。
「不要！朕不要！」
無視皇帝的惶恐，漆盤上那散發著七彩豪光的「長生藥」扭了扭頭，舒展了下白嫩的身子。
躬腰！發力！
「長生藥」直直一躍到李隆基的嘴裡。
剎那間！
身上的種種痛苦傳來！
李隆基瞬間癱倒在地，隨後整個人像是上了岸的魚撲騰不止。
雙目圓睜，口中卻發不出一語。
此時，「女仙」緩緩道：
「第一日，獎其凌遲剜舌之苦。」
「第二日，獎其五臟俱焚之苦。」
瞬間，火光乍起！
李隆基在地上翻滾不止！
胸腹之處，紅光艷艷。
「第三日，獎其餓鬼吞食之苦。」
火光消逝，李隆基一個翻身趴在地上。
雙手不停的撓著地上夯實的黃土。
指甲撕裂，雙手鮮血淋漓。
恍若未覺的李隆基直直的抓著黃土往嘴裡塞。
土塊石子崩碎牙齒，但俱都咽下肚裡。
動作不停的重複著。
抓、吞、咽。
「不能在這樣了！不能在繼續下去了！」
高力士跪在地上不停的給「女仙」叩首。
「仙子！仙子！您有天大的恩德！」
「求求您！放過陛下吧！放過陛下吧！」
涕淚橫流，高力士磕的血流不止但仍在繼續。
「再這樣下去陛下會活活撐死的！」
「仙子！求求您！求求您！我！我願意替陛下受過！我來！」
高力士拍著胸膛大聲道。
「女仙」低下頭，空蕩蕩的眼眶裡居然反映出高力士的身影。
乾枯的嘴唇的扯出一個微笑。
「不用，他死不了。」
話音剛落，一道衣帛撕裂聲響起。
高力士回頭一看，頓時驚呼一聲！
「聖人！」
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就見李隆基胸腹前的錦袍已經漲開。
但其身下粘著鮮血的石頭、黃土還有血肉。
述說著漲開的不僅僅是衣袍……
「第四日、第五日獎其無間禁閉之苦。」
痛哭流涕開膛破肚的李隆基突然目光呆滯起來。
下一瞬，身上似時光流轉，全無破敗。
但清醒過來的李隆基卻似瘋魔一般大聲呼喚道：
「放朕出去！放朕出去！」
「有沒有人？有沒有人！殺了我！殺了我！」
其身上金光一閃，人又恢復清明。
但依然跪地痛哭。
「殺了我……你殺了我吧……我受不了了……」
『女仙』依舊波瀾不驚道：
「後二日，沒有獎賞，一如往昔。」
「七日一循，如此一百五十年。」
李隆基保持著叩首的姿勢，一言不發。
生不如死。
「但……」
猛的抬頭，一臉涕淚的李隆基不顧形象睜大眼睛。
「您說！您說！」
『女仙』空蕩的眼眶中映著李隆基狼狽不堪的身影，似帶笑意道：
「不能自滿自得。」
「不能貪圖享樂。」
「不能懈怠朝政。」
「不能一意孤行。」
「不能停止用功。」
「每日做好皇帝該做的事。」
「如此，就能減輕痛苦。」
「日日不斷持續三十載。」
「伱就可恢復如常，享十紀壽果。」
「最後……」
『女仙』掏出一面鏡子和一本書遞給懷有希望的李隆基。
「這面鏡子可以讓你識別用人用事之後的一段發展。」
「這本書裡面則是進行工業發展的技術。」
李隆基一頭霧水。
「工業發展？」
『女仙』也不搭言，隨即緩緩升空。
「自己參悟吧。」
身影消失，天空恢復如常。
李隆基跪坐在地上呆愣一陣，隨後看到躺在地上的高力士。
「來人！快來人！」
……
天幕前。
眾皇帝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
玄宗以前的皇帝還好，畢竟已經過去了。
玄宗後面的皇帝，那才叫一個兵荒馬亂呢！
……
大唐·肅宗時期
李亨坐立不安。
或者說他已經坐立不安很久了。
看到孤城十月這四個字後他就很慌張。
有一說一，睢陽之戰的鍋……不能自己全背吧？
有一部分也是太上皇的原因啊！
……
大唐·憲宗時期
李純摸著手中的棋子，臉色陰晴不定。
自己中興了大唐，但也任用了些許心腹……
應該……不能步玄宗後塵吧？
……
北宋。
趙匡胤與趙匡義對視一眼。
不求後世子孫能複製煌煌盛唐。
別棄城而逃就行！
……要是能收回燕雲之地那就更好了！
……
基本上能想到的就這樣了。
懲罰基於靈帝和隋煬帝，獎賞基於唐太宗的評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