柬寨的大雨下到凌晨終於停了。
一大早,葉南依拉開房門,就見顧司琛穿著一身乾淨整潔的淡藍色運動服站在門口等她下樓吃早飯。
「大哥他們已經下去了,大嫂不讓人吵你睡覺。」顧司琛解釋道。
他口中的大嫂就是舒鳶。
葉南依點點頭,跟在顧司琛身後去乘電梯。
「叮——」
電梯門打開,裡面站著三個身著黑色西服的男人。
二人向後撤了半步,給電梯裡的人讓路。
裡面的人邁步出來,視線淡淡地掃過門外的兩個人。
五雙眼睛在空氣中交匯,隨後錯開。
等電梯門合上以後,其中一個男人皺了皺眉,忍不住回頭多看了一眼。
等看著電梯下去,他才緩緩開口。
「虎哥,我覺得剛才那個女人有點兒眼熟?老六,你覺不覺得眼熟啊?」其中一個男人操著一口柬寨當地的語言說道。
被稱為虎哥的男人皮膚粗糙,身形不高不壯,長著一雙小眼睛,眼皮都沒抬一下,繼續邁著步子往前走。
他虎八越女無數,這種氣質的女人屬實少見,那張臉未施粉黛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艷,清澈的眸子中又有種目中無人的架勢,有意思。
他身後的另外一個男人想了想了,突然頓住腳步,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想起來了東哥!就是這女人害得桑爺落.網的!」
兩人同時頓住腳步對視了一眼。
原本還不敢肯定的李東這下能肯定了。
就是她!
為首的虎八眸光一聚,轉過頭看向身後的二人,「你們說之前佛桑落網,是這個女人害的?」
李東抿了抿嘴仔細回憶。
倒是一邊的老六瘋狂點頭,「是!就是他!我敢肯定是個女人沒錯!幸好當時我開著直升機逃了,她還害死了不少我們的人。我記得肯定沒錯!」
他死都會記得這個女人的。
虎八轉過頭,遠遠地看了眼已經停在一樓的電梯。
還真是個有意思的女人。
……
幾人用過早餐後就踏上了繼續去往龍家村的路。
剛下過的雨的路面,兩輛黑色越野車急速開過,濺起無數泥點。
在顧司琛的帶領下,一上午就開到了龍家村。
這裡還跟之前一樣,矗立在茂密的大山下,下過雨後樹木格外綠。
層層疊疊坐落著幾十戶人家,家門口的人看到寨前停著的兩輛車後,立刻停下了手上動作,齊刷刷地朝下面看過去。
哪怕這次他們來的人很少,可是個個都是俊男靚女,與這裡人的打扮格格不入,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顧司鈺是第一次來,開車過來的一路上,他就覺得這個地方非常隱蔽。
有好幾次,他都覺得是顧司琛走錯了路。
哪裡會像是有人居住。
可沒想到,還真有這麼個與世隔絕的地方。
來過一次,顧司琛和葉南依對這裡已經不算陌生了。
二人走在前面,踏著泥濘的路一直往半山腰走去。
路過每一家門前,都能看到灌養毒蟲的黑色小罐子放在屋檐下的水泥台階上。
走到一圈高大樹木圍著的院門前,二人同時停住腳步。
「到了,這就是那個龍婆家。沒有了上次那個大叔帶路,也不知道那個龍婆還在不在這裡。」顧司琛正準備推開院門,那兩扇木質的大門就被人從裡面拉開。
正是上次那個大叔。
他穿著一身禪服,與之前塔拉脫鞋時的樣子截然不同。
「就知道還是你們。」大叔開口,語氣也跟之前不同,「剛才你們上來的時候我就看見了,龍婆說,讓我送你們下山。唉……以後你們可別來了。」
他有點在趕人的意思,無奈地嘆了口氣。
「別啊大叔!我們從華都千里迢迢趕過來的,不是從帝都來的。」顧司琛趕緊開口解釋。
「不管你們是從哪兒來,龍婆說不救的人就是不救。再來幾趟也是不救!」大叔擋在門口,一副不可能讓他們進去的樣子。
沒等他們再繼續開口,站在最後面的厲景洲便上前兩步。
「麻煩轉告龍婆,厲景洲求見。」
大叔剛想說,別說你是什麼厲景洲了,就是華國首統來了,龍婆說不見的人也不見。
再說了,厲景洲……
厲……厲什麼?!
「你,你是……厲景洲?」大叔瞪大眼睛,看著面前這個器宇不凡的中年男人,愣了下神。
片刻後,他咽了口唾沫,深吸一口。
「那你們,你們稍等一下。」他合上木門,轉身回了院子。
顧司琛看看大哥,又看了眼一臉嚴肅的厲首領。
這真的管用嗎?
幾人老老實實地站在門口等著,都心照不宣地沒有開口說話。
剛下過雨的太陽很毒,這會兒正是中午最熱的時候。
沒一會兒,幾人額頭上就布滿汗珠。
顧司鈺掏出上衣兜里的手帕擦了把汗,立馬注意到身旁的妹妹。
他趕緊替她擋住太陽,用手上僅有手帕給她扇風。
顧司琛也趕緊站到太陽的另一側,兩個將近一米九的男人,把葉南依那邊的太陽擋得嚴嚴實實。
「這怎麼還不出來啊?」顧司琛擦了把額頭上汗。
山後的烏雲將太陽遮住了一半。
厲景洲那對劍眉越皺越深,長腿一邁,不由分說地將木門推開。
正在好說歹說的大叔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沒說動龍婆,一抬頭就見幾人進來了。
「哎呀,你們幾個人怎麼來了?」
龍婆側眸睨了一眼,鼻尖發出一聲冷哼。
厲景洲點頭表示歉意,大步邁進院內,幾個小輩跟在後面。
「龍婆,我是婉傾的丈夫。」
聽到『婉傾』這兩個字,龍婆擺弄瓷罐的動作停住。
臉上平靜不屑的表情,頃刻間僵在臉上。
她直起佝僂的身子站直,目光凝視著厲景洲。
一雙蒼老的眸子微微眯起,逐漸充滿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