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男人冰冷的視線,葉南依心頭『咯噔』一下。
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了,久到她根本記不起上次見到厲北寒這副陌生的表情時是什麼時候了。
男人深灰色的睡衣領口開著幾顆扣子,一直延伸到他起伏的胸口,露出他明顯的肌理線條和那被衣服遮住了一半的字母紋身。
窗外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折射進來,照在他那張妖孽般的臉上,暖黃色的光暈讓他的五官看上去柔和了幾分,可是眸中的冰冷卻遲遲沒有散去。
「說,誰派你來的?」
聲音冰冷,沒有一絲溫度,帶著點清晨的沙啞。
「什麼?」葉南依疑惑,呆愣在原地,渾身的血液仿佛逆流。
厲北寒的眼神並沒有在她身上多做停留,他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整理了一下睡衣衣領,那雙好看的鳳眸冷冷地睥睨了她一眼。
「是老爺子派你來勾引我的?」
葉南依眨巴著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厲北寒,想從他臉上看出答案。
不認識她了?
怎麼會這麼突然?
「厲北寒,你不知道我是誰?」
她不信,怎麼可能呢?
不是健忘嗎?怎麼一下子全都忘了?
「厲滄海這次還真是找了個會演戲的,我應該認識你嗎?」
什麼厲滄海,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葉南依急得眼眶都紅了。
厲北寒徑直從她面前走過,她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臂,「厲北寒,我是你的妻子葉南依!我們結了婚的……」
「結婚證呢?」厲北寒垂眸,眼神看著她抓住他胳膊的兩隻小手。
結婚證?
結婚證被他收起來了啊!放在哪兒了她也不知道。
見她不說話,厲北寒冷笑一聲抽回手臂。
「撒謊也找點靠譜的理由。」
「我……」葉南依語塞,想說的話哽在喉嚨里。
面對男人這副冷漠的語氣,她竟然不知道要怎麼解釋。
厲北寒淡漠地收回視線,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出了房間。
只留下葉南依呆呆地愣在原地。
現在這種情況正常嗎?
一晚上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昨天晚上跟他纏綿悱惻的男人,今天就不記得她了?
她正準備給顧司琛撥電話詢問,可是剛拿出手機,她的動作就停住了。
她掀起眼皮朝男人離開的方向望去。
厲北寒剛剛是裝的。
要是按照他以前的到性子,如果見到一個陌生女人出現在他的臥室里,她現在還會平安無事的站在這嗎?
估計早就被扔海里餵魚了。
他不可能忘記她。
當初他說過,他回國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她。
他說過,當初找到她,了解了情況以後,得知雲家與一個老男人有婚約,他便讓棠園的人去提了這門親事,並開出不菲的條件。
以雲家人辦事的個性,一定會同意。
所以他只等著他們把人送過去了。
就算之前沒有這門親事,以厲北寒的手段,想要讓她嫁過去也不是件難事。
所以,這個人怎麼可能連她的一絲一毫都不記得。
很明顯,他一定是預判了她的預判,也清楚她會給林放打電話,更清楚林放一定瞞不住這件事,所以將計就計。
她太了解厲北寒了。
厲北寒這麼做的目的就只有一個。
裝作不認識她,還想像之前一樣推開她!
想明白了這一點,葉南依快步走出房間。
就見男人站在客廳的餐桌前,正在系襯衫扣子。
她壓抑地心中的猜測,走過去從成衣架上拿下領帶,踮起腳,順勢就要繞過男人的脖頸幫他系。
厲北寒向後撤開一步,定睛看著她,眼中的冷意蔓延。
「怎麼了?我作為你的妻子,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葉南依避開他的視線,繼續想要靠近他。
即便他不是裝的,就算是真的,那就當重新認識他一遍好了。
可是這男人漏洞百出,他如果什麼都不記得了,難道不會好奇自己為什麼沒在帝都,而是在華都嗎?
跟她裝失憶,有意思嗎?
她也不拆穿,一步步試探男人的底線。
她越靠近,厲北寒看她的眼神就越冷,像是要吃人一樣。
對上男人冰冷的目光,葉南依仍舊不躲不閃,將領帶繞過男人的脖頸靠近他。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男人頸間。
她看見男人領口上方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這男人演的可真像,她差一點兒就上當了。
奧斯卡都欠他一座小金人。
「離我遠點,否則……」
「否則怎麼樣?把我扔海里餵魚嗎?你現在調動你的手下,看他們敢動我嗎?」葉南依一邊繼續著手上的動作為他系領帶,一邊掀起眼皮看他。
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裡不摻雜一絲雜質,纖長的睫毛眨巴著。
眼角下那顆小淚痣,像是在叫囂一般。
厲北寒薄唇緊抿,一把從她手中掙過系好的領帶,從成衣架上拿起西服外套,奪門而出。
「砰!」
房門關上,葉南依沒有轉過身,剛才挑釁的目光耷拉下來,盯著桌上的早餐嘆了口氣。
不過現在最要緊的,還是找到治療的方法。
他現在是裝的,但如果健忘的症狀越來越嚴重,保不齊真有一天不記得她了。
她先是給林放和他身邊的保鏢去了電話,讓他們盯緊厲北寒。
隨後立刻換了身衣服,直奔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