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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內,厲北寒時不時地看著手機上的對話框,第一場辯論還沒結束,他就站起身準備出去。
偏偏這個時候還有人不知死活地走到他面前。
「厲總這是要去哪兒啊?」韓志遠笑臉盈盈地看向他,像是絲毫感覺不到男人身上裹挾著的肅殺之意。
厲北寒腳步站定,斜睨了韓志遠一眼,眉目冷厲,只一記眼神,就能讓人退步三分。
「我去哪兒,需要向你匯報?」
韓志遠的笑容在臉上僵了僵,打著哈哈:「這怎麼敢,只是……這麼重要的首統選舉你要是走了?讓我們這些財閥怎麼辦啊?」
他一副為難的表情,可那雙老奸巨猾的眼裡卻透著幾分得意。
這不是正合了他的意。
沒等厲北寒說話,某地區一位龍首勢力的負責人孫穆就接了一句。
「看來厲總是沒把我們這些財閥放在眼裡啊。」
厲北寒漫不經心地挑了挑眉,視線甚至都沒落在那人身上。
「不然呢,狗叫什麼。」
孫穆有一瞬間沒反應過來,他這個年紀都可以做厲北寒的爺爺了,居然被一個小輩罵成狗。
氣得他臉紅脖子粗。
可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厲北寒已經抬步離開。
「這厲北寒也太不像話,太目中無人了!」孫穆一拍桌子,喘著粗氣。
「孫老別生氣,厲總就是這個脾氣。」韓志遠在一旁安撫。
「呵……他不就仗著厲氏財團掌握著運輸線嘛!只要華國易主,那他掌握運輸線的權利也會動盪,到時候看他還會不會像現在這麼狂妄。」
孫穆來了脾氣,他早就看不慣厲北寒那些手段了。
其他財團的負責人也紛紛點頭思索。
現在的局勢已經很明朗了,顧瀟連任的概率不大,不但如此,還很可能因為這次的重大過失遭到制裁。
別說顧瀟扳不倒凌強東,就算是扳倒了,那以他的勢力也無法跟凌家抗衡。
而厲北寒和厲景洲父子之間還有化解不了的矛盾,更不可能達成合作。
這樣看來,凌強東很快就能取代顧瀟坐穩這個位置了。
華國真的要變天了。
現在各路人馬也都在暗中較量,權衡利弊。
前面的直播辯論仍在繼續。
一番發言下來,整個直播下方對凌強東擔任首統的呼聲特別高。
就連下面的各界代表也開始小聲議論起來了。
凌強東帶著些挑釁的目光看向顧瀟。
十八年了。
他終於重新站在這裡了。
這十八年來他沒有一刻不想看到顧瀟挫敗的樣子。
憑什麼?
當初無論是資歷,背景,還是為華國做出的卓越貢獻,他哪一點都比顧瀟強,可憑什麼最後他當選了首統,難道就因為他娶了一個能幫助他的好老婆?
他不服。
一直都不服。
這些年的日日夜夜,他等的就是這一天。
首場辯論結束,顧瀟和凌強東站在一起握手。
二人握手時,手背上的青筋凸起。
「顧首統,你的妻兒好像都沒過來支持你,看來……你做人很不是很成功啊。」凌強東以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聲音說道。
鏡片下那雙犀利的眼眸微微眯起,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顧瀟咬緊牙,指尖微收,即便如此,卻也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筆直的脊樑像被人硬生生戳斷了一節,滿頭白髮盡顯滄桑。
「何必呢。」顧瀟抽回手,看著凌強東。
那雙曾經堅定無比的黑色眸子,如今卻漸漸失去光亮。
他清清冷冷地吐出這三個字,卻讓凌強東眉心猛地一挑,霎時間流露出一絲不明所以的茫然。
何必呢?
他說何必呢!?
好像當年把他趕出華國的這十八年在他眼裡都不值一提。
明明他凌強東現在才是高位者,怎麼就突然被顧瀟這無所謂的態度刺痛了。
他這些年苦苦努力的位置,在顧瀟眼裡居然這麼不屑一顧。
凌強東冷笑一聲,心頭異常煩躁。
他一定要在接下來,徹底打敗他。
顧瀟這邊剛下台,連喘息的機會都沒來得及,就見厲北寒疾步走來。
「出什麼事了?」顧瀟緊皺的眉宇始終沒有鬆開。
本就在辯論中失了利,現在更是心煩意亂,眼神時不時瞥向顧冉的位置。
「葉南依呢?」厲北寒聲音冰冷,鳳眸微眯。
「她在華商會,安置在顧冉那裡。」顧瀟嘆了口氣,頓了頓他又說,「別忘了你們答應我的。查不出病毒的根源,葉南依必須出現……」頂罪。
「我可沒答應。」厲北寒掀起眼皮,對上顧瀟那雙布滿紅血絲的雙眼,表情卻是懷疑的。
小東西在顧冉那,他知道。
可是偏偏就今天聯繫不上了,而顧瀟一直都想讓她頂罪。
他很難不懷疑,這跟顧瀟有關。
當初也是他家小東西答應的。
只要他不肯,誰敢拿他家小東西怎麼樣。
「你……」
這不是無賴行為嗎?
厲北寒收回視線,徑直從他身邊走過。
「北寒,你要去哪兒?」顧瀟皺著眉問道:「現在這個局勢,你……你也要離開這是嗎?」
厲北寒沒回答。
就在這時,厲景洲從代表團的席位來到了後台。
他知道現在的局勢並不樂觀,也是來跟顧瀟想辦法的。
厲北寒淡淡地看厲景洲一眼,眸中沒有一絲情緒。
兩秒後,他收回視線,擦著厲景洲的肩膀走過。
「小寒……」
厲景洲轉頭叫住他,可厲北寒卻頭都不回,只留下一抹頎長的背影。
顧瀟撐著額頭,突然苦笑出聲。
都走了。
「景洲,你說我做人,真的很失敗嗎?」
厲景洲沒想到顧瀟會問出這種話來,眼中有一瞬間的茫然,「別這麼說。你至少是個好首統。」
真正失敗的人是他才對。
兩個年紀相仿的中年男人相視一眼,縱然心中有萬般苦楚,可身在這個位置上,肩負的責任太多。